《此间无神》桃墨公子

7、喝茶

　　花园中，上使依旧一身墨黑衣袍，见着我倒不意外。

　　我俯首拜下，有礼道：“见过上使，属下不告而来，还请恕罪。”

　　上使一拂袖，示意我免礼，却不多说。

　　我扯了个笑：“今日虽不是交酬金的日子，却是正经有事求上使。”

　　上使走向我，又与我擦肩，我跟在其后继续说道：“我辖区内出了一事，便是启华山的万鹿阵法不知被谁复活了。按理此事天庭已知，可却并未派人下来解决……”

　　上使继续一边赏着花，一边打断了我：“如汝，你的性子实在谨慎过了些，也实在太聪明了些。其实你我相识已数百年，此事你大可问我一句“天庭是否已知启华山的万鹿阵法复活之事”。”

　　我道：“原来上使如此看我。我身份低微，有些事不该我管我便不管，有些话不该我说我便不说，如此为求谋生罢了。”

　　上使停下，我亦停下，低头便见他坠在地上的衣袍。

　　又闻上使道：“世间万物皆有其缘法，如汝，你不是一直想变成人，此番便是你的机会。”

　　我道：“还请上使指教。”

　　上使回身：“如汝，尔比之人不就少了根情丝吗？”

　　我不敢抬头看他，又闻他道：“万鹿阵法集天时地利人和，应运而生，通三界。它从未覆灭，不过是与太湖底下的东西互相压制。”

　　竟是如此，万鹿阵法可通三界！我心中震撼，再抬头，已不见上使身影。

　　园中静谧，蝶飞花香，日盛草绿，我原地站定，似于时光翩然中生了心。

　　既然万鹿阵法可通三界，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是我能解决的事。是以离开上使府邸，我便前往东海，不想半途中感知到如翊的求救，又急忙忙换道回书店。

　　转入巷中，只见一伙小混混正围成一堆不知在做什么。

　　我心中犹疑，大喝一声：“喂！你们干什么！”

　　小混混们闻声回头，其中一个像是带头的，道：“哟！哪来一个小姐姐，怎么，想跟我们一起玩？”又有人笑着表示附和。

　　我一边往里走，一边透过人群缝隙看见一个穿灰色衬衫的男生被围坐在地上，我笃定他是晨墨。

　　晨墨捂着胸口想拉拽那个带头的，只见那人一脚踹向晨墨：“装什么！打你了嘛！”

　　我心中一怒，急奔过去，三下五除二将小混混们个个打倒在地，然后俯身将晨墨扶起：“靠着我，我送你去医院。”

　　晨墨：“别……一点皮外伤。”

　　我道：“那我送你回家。”

　　晨墨再次拒绝：“要不你把我放下，我自己回去。”

　　我无法理解他的执拗：“若是不去医院，自然要回家，否则要我将你扔在这里不管吗！”

　　想是他病情发作很难受，拧着一张脸，两鬓滲汗：“无妨，我歇会就去朋友家。”

　　罢了，争辩无益。我道：“若是不介意，你跟我回书店吧。”正好稍后我也尽快向如翊将此事问清。

　　“麻烦你了如汝。”晨墨应下。

　　“啊？”他这样称呼令我有些错愕，我别扭道：“不客气。”

　　“我会不会太重了。”

　　“还好。”

　　我话音还未落，他便挪开了些。于是我道：“你对我来说，是很轻的。”

　　天色渐暗，行人来往，我扶着晨墨一路走着。又闻他道：“我今天这样没法回去，待会我跟我妈打电话……说去同学家吧。”

　　我道：“随你。”

　　晨墨又道：“上次那本书，你觉得怎么样？”

　　我道：“还好。”之前怎么不觉得晨墨是个话多的人……

　　回到书店，人牙刘溪岸在一楼，见着我迫不及待道：“如汝，浣花出版社的书，我们换家代理商拿吧。”

　　思美坐在前台却连头都没抬。

　　这时，晨墨与我拉开了些距离，想是他已经好了些。我领着他径直往楼上走，顺口应道：“这事下个月再说。”

　　刘溪岸跟上来：“这件事就让我处理吧。”

　　“不行！”我一口回绝。

　　“为什么？”刘溪岸问道。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刘溪岸：“你不认为自己该先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吗？”

　　刘溪岸道：“我不管，这事必须听我的。”

　　我笑：“好呀，你先杀掉我，取代我成为老板后就可以听你的了。”说完我便转身，不再理会与他。

　　刘溪岸也没再追上来。

　　进屋，我打开灯，对晨墨道：“今晚你就在这睡吧。你的药带在身上了吗？”

　　晨墨有些拘束：“带了。”

　　我递过水杯给他，晨墨接下，我便见他手指生得好看。

　　晨墨看了看水杯，问道：“我的书包可以放在哪里？”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房间里一切都不重要，你不必拘谨。书包的话，放在那边的桌上吧。”

　　晨墨走过去将书包放下，又拿出药来吃了。此时，他背对着我，我便轻轻打了个响指，却见他突然望向我，似要与我说什么。可下一刻，他便软了身子，闭上了眼。我将他牵引至床上躺着，唤出如翊。

　　如翊现身于床前，我先他出口：“这次是我轻信于人。”

　　如翊一脸委屈质问我道：“你妄想用这么一句话打发我？若只是将我封魂于这株死人草躯壳内便算咱俩两清也行。但我不知道他是谁，竟然以晨墨残魂与我融合！我只问你，现在你打算如何？”

　　“草木无心，你既为难得一见的青稞精，又至纯至善。他以晨墨残魂为尔心，着实是我大意。如翊，此番是我欠你，你想让我如何偿还？”我道。

　　如翊道：“你们的事我不想参与，你用我做人情也好，还是你也无奈也好，我只要自由！”

　　现在黑萼不知所踪，若晨墨失魂的事被天庭知道，这篓子我是兜不住，便只有与那东西苟合。如今只好将计就计，行一下下策。我道：“你暂且留于晨墨体内，为期两月。”

　　说着，我将鲤鱼精的那滴额心血幻于手掌之上：“这是鲤鱼精额心血，以此为偿。”

　　因鲤鱼精的额心血贵重无比，如翊有些迟疑，却还是应下：“成交。”

　　直到此时，我才有了种被阴谋笼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