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食字

2、第二章

　　白青鸾知道自己有时很冲动，像个傻子把自己害的很狼狈。但是他也是第一次做人，不要对自己那么严格，他努力安慰着自己。
　　白青鸾独自前往机场，带着行李上了飞机，看着舷窗外的人像蚂蚁一样缩小，然后闭目睡觉。嗅着机舱内飘荡的速溶咖啡味，经过四小时的旅途，飞机降落于A城。时隔12年，白青鸾又回到了这座他出生的城市。
　　一下飞机他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白青鸾打开手机打车，独自打车前往父亲发来的地址。司机师傅挺话痨的，“小兄弟你是回来干啥的啊？父母怎么没陪着一起，不太安全吧。”得得得了一路。
　　“啊。。嗯。。”白青鸾尴尬地回应着。
　　这种能一直自言自语的人也算奇葩了。
　　白青鸾对两岁前的记忆几乎完全没有印象，说是故地重游，对他而言跟到了陌生城市也没差，心里还是很紧张与好奇的。
　　“快到了，在哪停车？”
　　“小区门口吧。”
　　“好叻。”
　　小区名为榕园春天，算是个老小区了。绿化还行郁郁葱葱，白青鸾拖着行李箱找到七号楼，居然没有电梯，只好扛着行李箱上了三楼。自家的门牌号是301，对面还有一户人家，门牌号302。
　　302的门口贴着春联和福字，春联旁边还贴着一簇辟邪的艾草。地面上有一块小地毯，旁边的鞋柜放着些闲置物，看起来很久没动过。最上端居然还有一个盆栽。白青鸾辨别了一下，盆栽种植的是万年青，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植物。那株万年青有些年岁了，长的很大，放在鞋柜上有一丝不搭调和诙谐。
　　相比之下301的门口什么都没有，入目只有灰白的墙面与一扇门。
　　掏出父亲留给自己的钥匙，白青鸾开门进了301。内部是三室一厅，两个厕所，其中一个厕所在主卧内部，很普通很正常的小区房配置。主要家具上都盖着白布，已经落了满满的灰。
　　空气也不透风，非常闷，整间屋子有股微妙的怪味。
　　白青鸾连打了两个喷嚏。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忍着恶心打扫和收拾屋子。由于没有经验，效率并不高。中途还出门买了抹布扫帚床单被套。扫地拖地，擦桌子擦窗户，洗床单铺床单，像一只忙碌的小蜜蜂。
　　从犄角旮旯里清理出虫尸虫粪便之类的玩意时真的很恶心，幸好没有老鼠。
　　干活中途他好几次不想干了，盘算着打电话找家政来做清洁。白青鸾虽然怕麻烦，但更加不太喜欢别人踏入自己的私人领域，也不喜欢别人整理摆动自己的东西。所以还是捏着鼻子自己干活。
　　白青鸾清理完一切坐在客厅吃外卖时，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喂。嗯，我到了。”
　　“哦。知道。”
　　“在吃饭。”
　　对面又说记得跟邻居打招呼。
　　“好。”
　　通话时长不到一分钟，白青鸾挂断电话。
　　白父同在A城，人却距离白青鸾70多公里的酒店里。他只是来A城办事，几周后事情办完就要回C城。他说这段时间很忙，估计也见不到面，有空会来看他。
　　白青鸾心想他爱看不看无所谓，反正有钱吃饭就饿不死。
　　生气地用筷子捅了几下塑料碗，白青鸾胃口尽失，收拾打包了一下吃的扔进垃圾桶。
　　此时傍晚八点，他不高兴，他想要让自己高兴一点。
　　白青鸾收拾自己一通，出了门，导航去了离家进的夜市，在便利店买了几厅啤酒装在塑料袋里，一边喝一边逛。
　　韩天成突然回过头，看着擦肩而过的人。那人身高一米五几，穿着白色长袖运动外套，头上带着棒球帽。手里提着一袋啤酒，影子瘦长，走路晃晃悠悠。
　　李薄跟着一起转过头：“怎么了？你认识？”
　　“不认识。”
　　白青鸾一个踉跄，将自己绊倒，整个人往前扑去，眼见就要摔个鼻青脸肿！一只手却猛然拉住了他的手臂！白青鸾也紧紧抓住对方的手，把失去重心身子站稳。他是没事，啤酒却是卒了，到地噗噗口吐白沫。
　　“哦。谢谢。”白青鸾心脏都快了几拍，他注意到对方手上带了个暗红色护腕。
　　“你喝醉了？”韩天成见人站稳便松开了手，对方的手臂太细，骨头硌手。
　　“啊？我，我没事。”白青鸾抬眸，看见对方的脸后短暂地愣了下。
　　白青鸾眨巴眨巴眼睛，“你真好看。”醉鬼总是有口无遮拦的特权，就像人看见了很可爱的猫咪，就会忍不住蹲下身对他说宝贝你真可爱，最好还要抱进怀里亲亲。
　　白青鸾也想这么做，可惜他尚有一丝清明。他不够醉所以不能撒酒疯。
　　“谢谢，再见，我回家了。”白青鸾不看对方的反应，捡起地上的垃圾快走几步就走了。走路差点把自己绊倒，所幸平衡住了身体。这事可太蠢了，白青鸾又觉得这动作像故意要引起别人注意似的，不禁脸上一阵火热。
　　李薄拍着胸口，“嚯，你反应可真快。我还以为那小朋友会摔地上呢。”
　　“嗯，走吧。”韩天成把手插进了裤子口袋。
　　待白青鸾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明天还要去新学校报道，可真是要命。他懊恼又觉得还不过瘾，想继续借酒消愁，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选择洗洗睡。
　　陌生的床和枕头，陌生的城市，没有朋友在身边。白青鸾躺在床上回顾一天的种种，从舷窗外渺小的高楼大厦到草木葱翠的小区，再到夜夜笙歌的夜市。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人。慕然的，他想起来夜市上遇到的陌生人。
　　长的好看的人总是有魔力，白青鸾的心情一下就没那么堵了。
　　他很快又懊悔起来，真是喝酒误事，自己怎么就跑了呢？至少也要留个联系方式。世界上每天插肩而过的人那么多，不知道改日再去夜市闲逛，还能遇那个人吗
　　次日醒来，白青鸾不舒服地动了动，他梦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梦到旧的同学跟朋友，大家还和往常一样一起上学。梦到他带着男朋友跟爸爸吵架，那个男友手上带着红护腕。结果男友又马上和自己掰了。白青鸾到处找人。不知道自己是要找男友，还是找爸爸，还是找同学朋友。像只晕头转向的苍蝇，费了大把时光，独自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