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群雄会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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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寂静的山边小路，黄土的路面压实整齐，高大的树木成排撑起绿荫，透出丝丝凉意。
这是一条官道，却很少人行而显得十分寂静。
几只麻雀正懒散的在路中央蹦跳，却突然被一阵远远的马蹄声惊吓，四处乱飞起来。马蹄声遥远却急促，正沿着这条路而来，扬起一片飞尘。
那是一匹枣红色的马，马上是个身量娇小的女子，一身薄绿轻纱都在这阵疾驰之中沾染上些许风尘。女子飞扬的眉目此时看不出什么神色，只一味的赶路。
楚若云心里有点着急。
她本不该忘了的，但她确实开始很得意。深入大内盗取书信，又搜遍萧陌远找到《百毒谱》这些都是些十分好玩的事情。后来她又遇到了火灾，差点丧身火海；被悼红公子所救之后，又迎头遇到苏越三十七门的反事……
她周围的空气似乎总是紧张，所以她就把别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本来跟楚若谦越好，在越州外三百里山路的某个地方见面。但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足足晚了两天。
但她似乎又不太着急。
因为若谦也常常忘记，不但常常忘记，而且连没忘记的时候，她也时常迟到。两天的时间，对她来说，并没什么关系。
所以这一次说不定，她就算没忘，也可能迟到，更可能刚好跟她一样晚了两天，一起到达。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她真正着急的时候，是在她到达约定的地方。
她着急，不是因为楚若谦没在那里，而是因为那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楚若谦惯常留给她的记号。
她们姐妹俩一直用自己小时候创造的记号来保持联系，若谦去哪里之前，给她留一个；到达约定地点之后，如果若云不在她要先走，就再留一个。所以江湖上人虽然不知道楚若云在哪里，但其实楚若谦一直是知道的。而江湖人就算没人关心楚若谦去哪里，楚若云也是关心的。
但是这一次，楚若谦什么记号也没留下。
楚若云心底隐隐的担忧瞬间如杂草般疯狂滋生。她临去京城时候那阵隐忧并非没有道理。那时不知为什么，让她总觉得离别是诀别，虽然这种隐忧并无道理。
堪能立足的一小片林间空地，空空如也。
若谦这次没有来，上次也没有来。
楚若云突然觉得，江湖的纷乱与否，与她的关系那么的微弱。门派的争斗，对她来说毫无意义。连一向觉得好玩的神偷游戏，对她来说都不值一提。
她又隐隐的希望，若谦只是迟到了吧？而上次没来，只是因为贪玩忘记了吧？所以她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下来，耐心的等。
太阳逐渐升到头顶，又降了下来，在空中划出半个圆周的轨迹。西方渐渐染上一层桔色，让碧绿的丛林都变得驼黄、又变灰绿，最终黑了下来。
星星在天空闪耀着，又黯淡。四周起了风，又静下来。偶然有一两只鸟叫，又有一群，天色渐渐亮起来，将四周的丛林从灰白中恢复出本来的颜色。太阳逐渐升起在天上。
她竟然坐了一夜。而楚若谦还是没有来。
楚若云郁郁的随手在一根木头上刻了个记号，这才拉过马来，飞身上马。清晨的马鞍带着一夜的露气，冰凉沁人。她狠狠的抽了一鞭，整个人随着马飞驰起来。心里恨恨的说：“笨丫头，等找到你，咱们姐俩再算账！”
萧陌远起了个大早，看了几封信之后，才去前院吃早饭。
他喜欢的摆设一向素净，吃食也是一样。半旧的漆灰沉梨木桌上，四只白碟小菜，一碗素粥。他伸筷捻起一段素烧鹅，放到嘴里轻轻含着。耳朵却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穿厅而来。
像楚若云，又不像楚若云。她走路一向轻巧如猫，此时却有些急躁。远远的还隔了几厅几进，他都能听到了。
他细嚼慢咽的吃下素烧鹅，刚好看到楚若云大步流星的走入小院的月洞门，一身风尘。他好像确实一天多没看到她了。他几乎以为她不会来找他，她却来了。
而且没有以往的飞扬巧笑，她几乎飞掠的径直走过石子路，来到萧陌远面前。他正端起那碗素粥，却被楚若云一把夺下，放在桌子上。她将真的凝铁令往桌上一拍，说：“我答应你的条件。”
“哦？”萧陌远抬眼看她，心中虽然有些暗暗的高兴，却又有些不可信似的，追问了一句，“真的？”
“假的！”楚若云冷哼了一声，冷然看着他。
萧陌远笑了，伸手从桌边拉出一张椅子给楚若云，说：“那你的条件是什么呢？”
楚若云却坐也不坐，脱口而出：“找我姐姐。”
萧陌远点点头：“我知道她半个月前在岭南，身边有逍遥门的贺玄衣。之后的事情，我再给你问问。”他果然知道。
“越快越好。”楚若云只说了一句，就转身走出去。
萧陌远的目光直送着楚若云离开，久久才转回来，伸手拿过那只凝铁令，看了一眼就丢下。他再拿过碗，喝了一口。冷的素粥突然变得没有滋味了，他随便吃了几口就扔下。心思却一直在楚若云身上。从未看她如此的焦急，这一刻他才觉得她不是仙子，而是凡人。平常人若有个不懂功夫的姐姐做累赘，只怕不能飞得如此轻巧，可她却甘愿手脚被绑缚，只做风筝，不做大雁。
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也想有那样的手足至亲。
楚若云出了院门这才觉得有些脱力，发觉自己一夜未睡。随便扶着旁边栏杆坐下，恍惚之间，竟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正午，发觉自己依旧坐在石栏上，身上却多了件罩衫。抬头看时，萧陌远正倚着旁边栏杆看书，想是他怕自己着凉，盖上的。萧陌远已经发觉楚若云醒了，微微一笑，说：“想是楚姑娘睡屋檐睡惯了，觉得我家客房没有栏杆好呢。”
“哪有的事。”楚若云将罩衫递给他，“可有我姐姐消息？”
萧陌远摇摇头，说：“哪有这么快，才两三个时辰，就是飞鸽，也只怕还不到。”他看楚若云有些紧张，疑惑道，“令姐行走江湖多年，你都放心，怎么此刻却这么担心？”
楚若云不愿让人知道她与若谦之间的暗记，只含混应道：“只是有些不放心。”
萧陌远歪头看着她，突然一笑说：“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是取消好了？你不是一贯不习惯与人做交易？”
楚若云顿时吃了一惊，急道：“你答应要派人找楚若谦的！”
“是，我答应过。”萧陌远点点头，微微一笑。“我并未反悔，却不想趁人之危。”
“那么？”
“那么也就是说，楚姑娘答应在下的事情，都可以不做。”萧陌远淡然一笑，神色悠远，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加上一句，“就当姑娘，也欠在下一个人情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群雄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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