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记》赵七儿

40、镇海城6

　　楚若谦依言而行，发现外间果然有许多农家衣服，好像年代已久，但叠放的十分整齐干净。她拿出一件换下身上的湿衣，干燥的衣服贴在身上一阵温暖。她想起贺玄衣的衣服也早已湿透，想找件男子的给他，却发现只有女人与小孩的衣服。想了想，终究挑了一件普通的农妇长裙拿过去。

　　走到门口，看到贺玄衣已经把上衣全部解开，原来他胸口中箭，却只是折断了箭杆，一直没有把箭头拔出来。此时他正敞开胸口，咬着一块布，一手拿着短刀，用力朝自己胸口剜下去。楚若谦只觉得牙根发麻，顿时不敢往屋里走。

　　一阵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贺玄衣迅速的按着胸口，封穴止血。过了半晌突然抬头看到楚若谦，他勉强笑了下，算是打招呼，突然想起什么，说：“那边柜子里有布条，可以做绷带，帮我拿过来好吗？”

　　“哦，我来。”楚若谦放下衣服，打开靠墙的柜子，里面果然有些布条。她拿过来，扶起贺玄衣，也不等他说话，小心的帮他包裹胸口的伤口。一边包一边小声嘟囔：“你还真是石头啊，受这么重的伤也不吱一声。”

　　“还好，官府的箭没有毒。”贺玄衣随手把挖出来的血淋淋的箭头扔在地上，又吓了楚若谦一跳。她跳着挪了一步，碰到贺玄衣伤口，贺玄衣轻轻吸了一口气，没有作声。

　　“哎，我说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啊，受伤就是要叫么！不叫疼得更厉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武功不高，才受伤，损了面子啊？其实没关系啦。我不会笑话你的……”她没注意到贺玄衣一脸黑线，也没想到人家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个累赘才受伤，继续絮絮叨叨的说，“我跟你说，我以前跟死丫头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滚下山坡，腿都摔断了，我就拼命喊，死丫头才找到我的。所以说，疼的时候喊几声，不仅止疼，而且有更多的好处，我来示范：啊啊——”

　　贺玄衣哭笑不得的伸手轻轻捂住她的嘴，柔软的嘴唇在掌心中的触感一阵发烫，灼得他下意识的一缩，“你这样叫，敌人很快就来了。”

　　“呃——”楚若谦没想到这一点，尴尬的住口，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低头帮贺玄衣包扎着伤口。

　　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哦，我给你拿来了换的衣服。”“不必——”贺玄衣话还没说完，楚若谦已经跑回门口把衣服拿过来，一把塞给“石头”，口里说着，“哎，要换下来的，原来的浑身都是海水。”谁知贺玄衣看着那件妇人的衣服，并未拒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就接过来。

　　楚若谦反倒愣住了。看着贺玄衣披上上衣，盯着她看。“你要看我换下衣么？”石头好笑的问，楚若谦脸一红，躲出去。哎，石头换裤子诶……好想看石头换了裙子的样子，好想看好想看……

　　偷偷的转回头去，扒着门往里瞧。贺玄衣已经不在屋里了。楚若谦左找右找找不到。只得在屋里闷坐，左翻翻，右看看。这里依着天然石壁分了三间小屋，中间有些地方还架了木柱。有床，有柜子，有桌子，日常用具齐全。因在石洞里，也没有太多灰尘，只是有一种日久无人的味道。原来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以石头对这里的熟悉程度，石头说不定是这里的主人呢。楚若谦想着，又想到这里连男子的衣服也没有，估计不是。正想着，突然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她寻香而动，发现贺玄衣用树枝叉着两只烤鱼走进洞来，递给楚若谦一根。

　　若谦早已饿坏了，此时扑上去狼吞虎咽。她只觉得从未吃过这么香的鱼，也没穿过这么暖和的衣服。这个山洞对她此时，简直就像天堂一般。

　　一口吞掉半条鱼，这才正眼看到贺玄衣。这一看不要紧，一阵抑制不住的大笑从她胃部直冲上来，她笑得浑身颤抖，连腰都站不直了。伸出一只手指着贺玄衣，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哈哈哈……哈……哈哈……”

　　贺玄衣此时穿着她找的那件衣服，上身是斜肩布褂，外加水青色坎肩，下身是天青色的松石花裙，脚上还随便踩着一双女人的布鞋。长长的湿发披散在脑后，与他清冷的面容极其不搭，形成一种非常怪异的样子。楚若谦正是看着他的这幅模样乐不可支。

　　贺玄衣瞥了楚若谦一样，一点都不配合的笑一下或者脸红一下。只等楚若谦笑够了才道：“我们可以在这里呆上三天，三天之后，只怕七道门的人就会搜到这边。这里没有船，也没有另外的通道。所以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想到逃走的办法。”

　　“而且，”他顿了一顿，“我不知道你妹妹又惹了什么麻烦，不过既然跟七道门的人扯上关系，周围几百里的海域应该都不能靠岸了，以后投宿客栈应该也有麻烦。”

　　他说一句，楚若谦就点点头，一直等他说完，她点了七八个头。贺玄衣无奈的看着她，她还真是没有一点的危机感。不，不能这么说。她早就有了危机感，才死活不去冯家宴厅赴宴的。只是现在，她一副“我不管，你说了算”的表情让贺玄衣十分无奈。

　　“你会什么？”既然她不想，只能靠他来究两人之力来解决了，“平常我可以尝试带你翻过石壁，尽量不惊动别人试试逃走，可是昨日冯家在酒水里面下过散功的药剂，使我后来又受了伤。所以直接逃跑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有什么本事，就现在说出来。”

　　“我会下棋。”楚若谦眨巴眨巴眼睛，无奈的说，“还会吹箫，还会做饭……”如果人能被气死，贺玄衣一定是被活活气死的。楚若谦看着贺玄衣的脸色由白开始泛青，越来越黑，终于说了几句让贺玄衣死去又活来的话，“……我还会一点药……啊，还会奇门八阵……”

　　对，奇门八阵。贺玄衣想起在“蝴蝶谷”那一次的竹林，如果是那样的阵法，让敌人阻隔其间，也许就能想办法逃出去，“你能在海里排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