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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甘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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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治愈系,当属夜宵。
夜宵,治愈系,当属烧烤。
三两死党,各种串串加啤酒,就是寥星平生最爱的第二件大事,没有之三。
是不起眼儿的街边小店,可串串儿格外香,店家在街边支上烤炉,放碳生火,火苗将肉串烤出滋滋的油,再趁热蘸上孜然,以及店家自制密料~~啧啧啧~
寥星常说,这不起眼的小店儿,承包着他们三个人的过去!现在!还有将来……的夜宵!
“哎呀!快给大诚打电话,还没来……”
寥星三秒又吃了一串,挥手打断林一,“打了打了的,他们诊室临时有个手术,等会儿就来,快了快了。”
语毕,端起手边儿酒,和林一又干了一杯。
……
十多分钟,寥星张罗着再点点儿涮肚锅的时候,程诚终于是到了,手机随意一扔,仰头一杯酒,才是长呼口气。
“嗝儿~”
边儿上端着杯酒,准备碰杯的寥星撇了撇嘴,灰灰放下,“大神医!都快一周没见你!!寻思跟你碰个杯的!”
揉揉他头顶,“碰碰碰,哈哈哈,放松下,刚抢救过来个急诊病人!”
“赞的赞的!来来来!”
三个死党,推杯换盏,听着林一讲他留学在外的女朋友,频繁对程诚示好的病人,寥星在一边儿边吃边傻笑,高兴的像回到了高中下了晚自习那时候,欢乐无忧。
寥星正仰天哈哈哈,手机却震了起来。
赶紧又吃了一串,看到来电显示,立马坐直,两口吞了串串,慌得手机好悬摔了,接了电话,“辰阳?”
辰阳开门见山,声线低哑清冷,却有些急,“寥星!在哪?有个好机会,我接你,见面说。”
不是说好今儿他有约?寥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额啊?!”
“在哪??”
脑袋肩膀夹着手机,手上已经将钥匙钱包往背包里塞,想了想,“咱们高中这边儿,西三道街,你在街头等我吧。”
“好。”
……
站起身,对着抱胸冷眼相待的“程林”二人组,寥星笑的更傻气了,挪着小碎步,“嘿嘿嘿,那什么,急事儿,先撤一步,下顿我请!”
程诚在一边儿,眼都不抬,林一倒是抬了眼,却明知故问了句,“谁啊?”
扁扁嘴,“哈哈哈哈哈哈,下回下回说,现在真挺急的。”
打着哈哈,看眼时间,拎了包,出门就是飞奔。
已是深秋的夜,昏黄路灯之下,少年踏着满路枯叶,长袖白卫衣,黑色牛仔挽了裤腿,露出截脚踝,背着个黑色双肩包,利落短发随风扬起,满是青春和活力。
果然,街口已经停着辆车,那人在路灯下等着,离近了,嗅到飘过来极熟悉的烟味儿,银灰西装,黑皮鞋,外加件大衣,带着些自来卷的黑发,不失高冷,此时在讲电话,声音柔的像换了个人般,“你到家就好,明天接你去你最喜欢那家餐厅,周末出差,你那份机票也订好了~”
站在他身后,寥星做着鬼脸,搞怪清了清嗓子,“咳。”
沉溺温柔乡,辰阳果真惊了下,上一秒柔声对电话那边道了“睡吧”,下一秒就是转身“目露凶光”……
寥星是不得不承认,辰阳这一米八六的身高,小麦肤色,倒三角的身材,剑眉星目,瞪起眼来……
还是能唬住自己片刻的……
怂了,挠挠头,“瞪什么眼睛!不就比我眼睛大点儿好看点儿吗!”
在垃圾桶上按灭了烟头,“上车说。”
瞧寥星一眼,给他拉上安全带,不掩嫌弃,“二十六,都副教授的人了,怎么成天还没毕业似的?”
往座椅上一瘫,有些无赖般,“老子就是青春活力啊!咱讲理,你嫉妒就直说!”
辰阳无语,冷冷瞥了他一眼,说起正事儿,“我爸现在在应酬,我们现在就去。”
仰头,远瞧着辰阳,寥星不敢置信,“卧槽,辰阳你认真的?自打上回陪你演完,辰叔可刚出院没多久!”
目不斜视,冷哼了声,极薄凉,“假的,再说,上回演得才哪到哪儿。”
一瞬炸了毛,寥星下意识敛了敛衣服,“卧槽?!你再说一遍?!什么叫哪儿到哪儿?老子都特么被你。扒。光。了压。住,还特么被辰叔他们看个全……”
许是良心发现些?顿了片刻,辰阳侧目,目光柔了些,“寥星,谢你帮我。”
四目相对,寥星骤然偏头望向窗外,“见外啊!谁叫你是老子救命恩人,谁叫你家小助理经不起打击……”
谁叫我……心甘情愿……
过了隧道,似乎是突如其来的光有些刺眼般,寥星揉了揉眼,脸上却是朗然笑意,“辰阳啊,到时候你们去哪注册领证呢?”
提及此,辰阳眼角眉梢,皆是寥星少见的暖然,“定好了,去荷兰,风车,花海,他很期待。”
好刺眼……
寥星垂下目光,“看在这一年我陪你演戏,斗争的份儿上,别请我了。”
终见到了辰阳犹疑,其中亦有关切,寥星双手掩住脸,“哈哈哈哈哈哈,我认真的,到时候可能我就被学校外调进修了,老子可就不吃着狗粮耽误着前程了!”
他没什么疑心,回了神,笑了笑,“放心吧!下车吧。”
寥星站在原地等他,思绪飘得幽远,辰阳,这个和自己从小到大只分别过四年的竹马。
可也是毫无征兆的,在异地大学那四年,辰阳喜欢了另一个男人,他大学同窗……
寥星见过几面那人,现在做他小助理,干净单纯,胆子蛮小的样子,被辰阳护的很好。
好到,对家中出柜,要先拉来个缓冲挡箭牌。
不过,只要是为他,寥星荣幸,也甘愿。
演了一年了,眼看着,辰叔防线越来越松,想来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望着天边,许久……
长呼一口气,果然,星星与之相伴的,只有夜空,和明月罢了……
“想什么呢?走了。”
辰阳极着急,停了车,到门口,扯着寥星便向大厅走,进了电梯,沉稳冷静,“寥星,待会儿,我做什么,你别怕,出事儿直接走。”
“辰阳?!”
“放心,我有准备,听我的。”
在走廊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辰叔和几个合作商走出来……
辰阳当即紧抓住寥星肩膀,声音不高,却撕心裂肺,“寥星,为什么不给我机会!连你也被爸他们说服了么?为什么约了个女人在这儿?!”
拼命在挣脱他一般,凌厉的狠绝,“为什么?!辰阳,我们不可能的!你趁早找人结婚生子吧!别再叫家人费心了……”
骤然的平静,辰阳僵住身,缓缓道,“找人结婚生子吗?寥星,不可能!那还,不如,你杀了我吧……”
还来不及反应,他手中便多了把刀子,握住寥星的手,毅然决然,送进腹部……
“辰阳!”
一瞬,只觉周遭皆寂静了般,眼前是血流不停的他倒在地上,四处,皆是猩红……
寥星吓得跪在地上,却见他冷了眼,口型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走!”
闭了眼,当即起身,转身飞奔,消失于人群视线之中……
夜间,路上下起很凉的秋雨,却很好,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泪水,这样,就没人看得见自己是悲是喜了。
…………
一个月了。
寥星学校进修调令下来了一个月了……
再没接到辰阳联系,也一个月了。
这是个好迹象,毕竟,他这般宁死也坚持着,又和家里拗了这么些年,也该成功了。
“爱竹马多年,奈何被伤,濒死之际,助理关怀,情意绵绵,遂,终寻挚爱。”
这情节,也就辰阳为了他小助理能得到全家认可,才能想出这种主意,想到这儿,寥星笑了笑,扣上拉箱。
收拾完要带的东西,夜也深了,已经快半个月与世隔绝了的寥星依旧丝毫不想出门,不想说话。
就在家坐等着明晚飞苏黎世。
到时候,这儿的一切,就都是过去了吧。
到了那边气温会高些,虽然似乎难见晴天,但也不会见你们成双入对了呀。
眼睛酸酸的,呆呆坐在阳台,蓦地,却听传来敲门声。
先是林一,敲了许久,嚷了嚷,“寥星星!”
门外,程诚冷瞥了林一一眼,拿出把钥匙,“敲门?你智商怕是已经和寥星星划等号了。”
“我靠?!你什么时候有他钥匙?”
“重要么?”
伴随程诚漠然的,是闻声而来,站在门关,正准备开门的寥星。
程诚手里是热乎乎的烤串儿,林一手里,是满提啤酒。
面对他们,许久,寥星终是粲然一笑。
……
满地啤酒瓶,串串儿只剩竹签。
三人,并排瘫在沙发上,左边儿的林一推了寥星一把,“半个月,特么我们以为你怎么了!”
倒在程诚边儿上,又被推了过来,听到程诚难得的爆粗,“什么特么自杀,你就那么信他?都是假的,血包,加上几个大夫配合他罢了!你内疚个屁啊!”
坐直睁大了眼睛,继而放松,向后倒去,“呐?假的,那就好呀~”
程诚极嫌弃转过头,不想再搭理寥星了。
傻笑着,寥星清了清嗓子,“咳!明天我飞苏黎世!进修!博士后!6不6!棒不棒!振奋不振奋!”
林一手快,顺势拍向他后脑勺,“因为他,连这儿都不待了么?还今天才告诉我们,寥星星!!”
“诶诶诶!不是不是!”
“来来来,你说说,怎么个不是,你特么早该出国进修!喜欢那小子那么多年,为了他待这儿这么多年!他屁都不知道,还把你拎去当挡箭牌!你还心甘情愿的!现在可好了,他们人前人后恩爱着了,你成个恶人不说,还得给他们腾地方啊?!”
程诚听不下去,呵了他一声,“林一。”
“哈哈,你们想呀!我才二十六,为什么趁着这个机会不进修,我最爱的就是读书研究学问!这几年呢,也没白白耽误,我读了研读了博,还留校做了导师,而他呢,也根本没对不起我什么,一切都是说好了的,难道我心甘情愿要帮他,最后还要怨他吗。”
仰头喝尽最后一口,程诚脑袋里满是高中上课能睡出口水的寥星,他最爱的,根本就只有辰阳吧,“你最爱的,读书么?寥星,不难为你自己,成么?再换个立场,他凭什么偏求你来帮他,凭什么……”
终还是流下泪水,“太难了,他们实在是,太难了,我不帮他,他该怎么办……”
“走几年?”
“不知道,再说吧……”
林一拎起了寥星,推到洗手间,“滚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早我们送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呀。”
程诚和林一对视了一眼,皆摇了摇头,程诚只剩浅笑,“随他吧,傻是傻。”却有他的一腔孤勇……
梦中,他浅浅呓语,“辰阳!谁叫你说,我是你最信任的人啊,老子不帮你,谁来啊。”
……
……
清晨,阳光和暖,被窝里的寥星懒懒起了床……
啧,头真痛。
做好了早餐,收拾收拾,程诚在浴室,客房没人?
“林一?林一……”
擦着头发,踩着双拖鞋,直奔早餐,“他女朋友搞什么惊喜,今天回国,这会儿林一接去了。”
喝着豆浆,却心不在焉。“程诚,吃完早餐,带我去个地方吧。”
“哦,好啊。”
……
“这是,你初中?”
坐在初中门口的奶茶店,看着放学时,路上欢笑无忧无虑的学生们,寥星开心的猛点了点头。
程诚有几分试探,“也是,你总说,他对你有救命之恩的地方?你们的初中,说来听听?”
很释然,寥星浅笑,“也无非都每天学习,上课,早自习晚自习,和他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最大的事,就是初二那年,游泳课考试,我皮,趁没人注意,去了深水区,水很凉,抽筋了,一慌,只会呼救,可怎么呼救都叫不出声,只有越来越下沉,呛到越来越多的水,只有他,只有他注意到我,确确实实,他救我一命。”
“从那时候,因为他救过你么?”
寥星眸中,清澈坚定,“不,救命之恩,是感谢他,可我爱的,是和我相伴长大的他,过家家说长大以后要娶我的傻子,是上学以后,有别的同学欺负我,会先给我擦眼泪鼻涕,再去欺负回来的他,总说我傻,可我做什么,他也都容着,捅下篓子,也总是先全帮我处理好,再回来和我讲道理,我爱的,不是救我命的辰阳,是儿时和年少一直在我身边,容我伴我的辰阳,这样的他,为他,我做什么不值得呢……”
“可你从来没跟他说过,你对他……”
摇摇头,寥星有些自嘲,“单单只说爱吗,太无力了,我爱的人,是他,不过他爱另一个人,既然是要离开,我总该为他,做些什么,每个人对每个人的意义,不一样的,不然,哈,他早该爱上我吧。”
“如果,大学那四年,你们没分开……”
喝光了奶茶,似乎又变回那个肆意,不长心的傻寥星,“要是有如果,时光能倒流,老子拼了命也要跟他一起!打死也不分开,谁不告白谁傻子,可惜哦,没如果,谁都没办法改变现在,你见过太阳和星星同在吗?所以啊,不可能的。”
看了眼时间,已是笑眼弯弯,“去机场吧,快到时间了。”
……
林一和他女朋友早早等在机场,三个人,陪着寥星排着队,心可同在,送机的几个人,却最终还是被拦在安检口。
一切就是这样,有人归来,自然就有人离开,不舍只会让你心怀忐忑面对未来,而释然洒脱,却让你敞开双手,怀抱可爱且未知的未来。
程诚没问过寥星有没有过后悔,因为,似乎他是知道答案的,傻寥星一定会说……
“怎么会后悔,他是我值得付出所有青春与热血的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