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成君》群华溪

12、心服口服

　　赵七最后射出的三支箭，宣告了这次比赛的结束。除了她每支箭都在靶心，其他人全部被她高超的箭术影响，最多也只有赵子轩全部射中，却被赵七弄掉了一支。
　　现场一片哑然，现在没有任何人提出，要去计算最后的成绩。
　　谁胜谁败，十分显然。

　　“你赢了，我们心服口服！”赵子轩是在张盾、张放牵制赵七时，就将箭全部射出的，他最后眼睁睁看着，赵七最后那三支箭接连射出，相互改变角度与力度，造成这三支箭不止落在靶心，还以包围之势，将他那一支给击落了。
　　他能明白这个原理，但是，他自认为做不到同样的事情。

　　这就是未来要带领神射队的队长吗？
　　赵子轩低下头，眼中蓦地燃起一丝火苗——若是跟随这么厉害的队长，他苦练的箭术，才可能得到最充分的发挥。

　　突然吹来一阵寒风，将本来看比赛看得热血沸腾的这些人们，各个吹得身上一寒，这才从刚刚的震撼中清醒。他们相互看看，内心对这个空降的队长已经不那么抗拒了。
　　这里是军队，他们信奉用实力说话的原则。赵七已经证明了她的实力。

　　“哗哗哗”，众人纷纷热烈地鼓起了掌，只是因为都出于本意，大家只用自己喜欢的节奏来鼓掌、吆喝，搞的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被这种热闹惊醒，赵七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是还在比试之中，于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从马背上跃下，解释道：“我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始玩弓箭了，加上碰见个厉害老师，所以惯会玩些小花样，让大家见笑了。”

　　展示自己实力之后，也要顺便缓和一下跟大家的关系。谦虚的话，她只是随口说说，刚刚她展露出来的东西，可不能真的就用小花样来形容。

　　神射队都是射箭的好手，他们可不是门外汉，那些看起来像杂耍一样的射箭方式，他们中没有任何人有信心做到，这不单单是技巧问题，还要会预判目标的位置、自己箭的方向、力度，总之是非常困难的“小花样”。

　　“赵队长，您今年多大了？我怎么觉得，就算练一辈子，也达不到您那水平啊！”见识过赵七的实力，神射队大部分人都开始认可他，毕竟神射队以神射为名，最佩服射箭射的厉害的人物，这不，都有人开始喊赵七队长了。

　　“我十几岁就会玩这个了，不过近些年要带小孩，倒是没怎么练过，今天也是运气好，一次就成功了。”

　　“什么，队长你都有小孩了！”有人惊呼道，然后觉得不对，“不对啊，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带孩子啊？”

　　赵七想起赵威，他的模样还很清晰，不知道她还能记多久，“我妻子早亡，只好自己把孩子拉扯大了。不过好在还有我娘帮衬着，不然我也带不了小孩。”

　　“赵队长，我家还有个妹妹，今年十八了，脾气有点大，我看您压得住她，不如我做主，让你们俩见见？”

　　赵七嘴角一抽，这群汉子心可够大的，早上还都是恨不得揍死她的样子，这会居然做起媒来了。
　　肖贺苦笑着摇摇头，对弟弟说：“小战，看来这个队长之位，赵七是坐定了。我们也比不过他啊。”

　　“话虽这么说，”肖战也认可赵七射箭的实力，“但队长可不是射得一手好箭，就能当好的。要不然怎么是我们兄弟俩来做？下午的比试胜负无所谓，我更想赵七能获胜，这样，我才能提出那个要求。”

　　“真的要提那个？我们不是想过很多方法了吗，根本没办法做到，实力差距太大了，唉……”肖贺有点犹豫，他本来没想到赵七这比试会赢，那所谓的第三个要求，是肖战自作主张定下的。
　　那种事，别说是他们一支神射队了，就算是让神兵营全体一起上，也没办法做好。

　　下午未时开始第二场比试，因为是近身战，所以三个人轮番上阵。

　　“赵七，上午的比试对你有些不公，下午这样比也一样，我替你做主，每次比试结束后，可以休息两炷香时间，如何？”营长下午仍然过来看赵七比试了，他觉得三个人打车轮战，对赵七很不利。

　　再说了，军主只说了赵七神射，却未提及其他本领，说不定她并不擅长近身战呢。

　　“多谢营长，不过为了节省大家时间，这就不必了，我会尽快结束战斗的。”

　　“真狂。”叶恒伟撇撇嘴，他在神射队很有威名，并不是谁都能练好多种武器的，他既能射好箭，还能耍得好刀枪棍棒，就是营长也认得他。

　　“我先上吧。”吴启凯说着，就去牵出一匹马，“上午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善于射箭，我不一定能赢他，但也能耗点他的体力。”

　　比试不是杀敌，下午吴启凯和赵七的比试，使用了特制的箭，箭头被兽皮包裹着，上面抹了油和白色石粉，射中对方就能留下印记。
　　但同时，裹着有些分量的兽皮，箭的准头多少要受些影响。神射队的士兵经常进行这种模拟训练，对于这些影响已经心中有数，就是不知道赵七能不能立刻根据箭的变化来调整。

　　这次比试的地点在军营外的树林中，地面上有不少乱石，却没有杂草，树干也笔直、光秃，因为树冠在很高处，底下的树干距离有些大，显得空荡荡的，一眼看去，对比南方的郁葱，只能用荒凉来形容了。
　　加上北边干燥又寒冷，赵七见到这场景，难免联想到一些过去，两边相对比，更显得如今的寂寥。

　　吴启凯跟赵七先后停在树林外头，先进去的人有优势，吴启凯不想自己也被说不公平，他想认认真真跟赵七比一场，所以才摆出愿意让出先手机会的姿态，还算恭敬地问：“赵队长，是你先进去，还是我先进去？”

　　“你先进去吧，我数到三十，就跟进去。你不必有什么顾虑，我觉得我很快就能找到你。”赵七很自信，但也没过于自大，三十息的时间，够吴启凯跑一段距离，但也不会完全脱离视线，毕竟这个树林很空荡。

　　吴启凯看了庞汉和叶恒伟一眼，然后轻轻拍拍马屁股。这匹马与他是老伙伴，跟他几乎是心灵相通，所以不用马鞭，也能很好地领会到主人的意志。
　　马快速在林中奔跑着，它似乎也是很熟悉这个环境，跑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好看，完全没有被地上的乱石影响。

　　“一，二，三……”赵七在吴启凯起步之后，就开始了计数。

　　这场比试不好近距离观看，只有营长、肖贺、肖战、庞汉、叶恒伟，还有十几个神射队队员跟过来了，他们都骑着马，打算跟进树林，只要离得远些，并不会影响到他们比试。

　　“二十九，三十！”

　　赵七狠狠一拍马，冲进了这个陌生的树林。

　　吴启凯躲在重重树影之后，身形矫健，树不能完全遮掩他的踪迹，但却能替他挡箭。

　　“啪！”赵七躲开这支箭，继续前行，自己箭筒里那九支箭，都还没抽出来，在她看来，比起无谓的试探，一击杀敌才更符合她的风格。

　　吴启凯的压力很大，他有点担心赵七会不会又有什么“花样”，但他时不时回头探看时，却发现赵七连箭都没拿出来，觉得自己是受到了轻视。
　　他认可赵七的实力，但被这样对待，心里多少有些不甘与气愤。

　　“要不弄个九连射？”赵七可不知道，在她考虑怎样快速又不过于打别人脸的取胜方式时，她的对手心里已经想了那许多弯弯绕绕。她手指轻轻扣着弓背，暗叹：“算了，规规矩矩取胜吧，总是玩那些花样，我说不定要被当成弄杂耍的了。”

　　赵七控制着马的前进方向，不断接近吴启凯，同时记忆他的行动规律，下意识动作等等。

　　“刷！”赵七射出第一支箭，跟在他们后面的人都打起精神，注意观看。

　　但箭只是射中了马蹄前一点的位置，看样子是吴启凯避开了。

　　“不行，我得把距离再拉开一点，这些树不足以成为护盾，”吴启凯想要再跑远一点，但又犹豫着没走，“可是，跑远了我也打不中他，他眼睛太精了，躲得很快。”

　　“刷！”吴启凯往右边一歪，将将避开这支突然出现的箭。

　　吴启凯知道不能拖时间了，再拖一会，他就要被射中了，他找到赵七位置，瞄准她开始一箭接一箭地射，他虽然没办法像赵七一样，快速连射，但他两支箭射出的空隙也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正面杠啊，这树林一点作用也没起到。”赵七笑着取箭，这次她一次性取了三支，看来是打算连射了。

　　赵七这次甚至没有做避开箭的准备，她直接瞄准吴启凯射来的箭，打落第一支之后，第二支比吴启凯的第二支箭先发，吴启凯连忙闪避，箭擦着马屁股飞过，惊得马嘶鸣一声。

　　在吴启凯扯着马绳让它冷静下来的时候，赵七也射出了第三支箭，打在吴启凯的胸口。

　　“结束了。”赵七淡淡说到，然后对怏怏骑马过来的吴启凯说：“你是因为上午的事情，所以一对上我就紧张了？我可不相信你就这实力。”

　　“抱歉……”吴启凯也很羞愧，他总想着赵七会怎么做，完全没有平时的冷静和果决。
　　但在输掉之后，赵七还主动给了他台阶，这令他心生感激，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么一想，其实赵七这种有实力，还体恤下属的人，能当神射队的队长也挺不错的。

　　营长对这样的结果有些失望，他想着吴启凯已经这么失落了，赵七也给出了他没表现好的理由，营长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就算他和吴启凯私交不错，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队长。于是，他便只对赵七说：“那我们是这就回练兵场？”

　　“是，我想在申时之前结束比试。”赵七本来还想今天熟悉队长事务呢，也不知道一个多时辰够不够用。

　　第二个比试的是庞汉，他们都觉得叶恒伟最有希望取胜，所以把他留在最后。不过庞汉也不是个弱的，比起心思太多，在比试中失去平常心的吴启凯，庞汉长得虽然一副恶人模样，却是个细心冷静的人。

　　这会何广兴也得到消息，知道赵七跟队员比试，央着哥哥让自己请半天假，好去观看。何广荣也听说上午赵七赢的很光彩，对下午的比试有点兴趣，不过他很忙，一直拖到未时过了，才带着弟弟一起到练兵场来。

　　何广兴拉住旁边一个士兵，问：“他们人呢，不是说比试吗？”

　　这个士兵本来不想理他，但听到有人开始喊“回来了，回来了”，这才有了心情，说：“他们刚刚去树林比试了，接下来两场才在这里比。”

　　“那他们比什么的啊？”何广兴紧接着又问。

　　“还能比什么？不是都知道了吗，上午比射箭，下午第一场是还是射箭，不过是用实战的方式；接下来比的是地面近战，还有马背近战。”

　　“呃，近战？”何广兴想起赵七说的天生神力，不由得为她近战的对手默哀，虽说技巧也很重要，但在近战这一方面，果然还是力气大的更有优势。

　　赵七等人回到练兵场，先是公布第一场比试结果，然后立刻开始第二场比试。

　　庞汉先是恭敬地像赵七鞠了一躬，然后摆好架势，等赵七先攻。

　　赵七怪异地看着庞汉，她知道，庞汉是对他自己的力量极有信心，怕伤到她，这才会示意让赵七先攻，自己防守的。但赵七想尽快结束比试，也没有解释什么，干脆顺着庞汉的谦让，直接拿了先手机会。
　　这次算是作为他们的未来队长，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人不可貌相！

　　赵七直接冲上去，揪起庞汉的衣领，往上一抛，庞汉脸上还是茫然的，他正要调整重心，从空中降落，但赵七紧接着就绕道他背后，对他屁股踹了一脚。

　　“砰！”随着一声巨响，然后现场一片寂然，大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