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宴》芸芸烟花雨

5、我，梁上君子

　　我把马放在小树林里面，那边比较僻静，本来就是没人来的后山，这就更适合我悄悄靠近和尚的居所了。
　　等到我走拢了发现，和尚的住所暂时没人，我一边高兴，一边告诉自己，按照古人的尿、性，这里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吧，很可能有什么暗器之类的？
　　我非常小心的辨认地板深浅，墙上的坑洼，顶上的房梁……
　　那是什么东西？闪闪发光，总不至于是现代人穿越过来给和尚装了个灯泡吧？
　　走近一看，居然是个亮晶晶的珠子，看起来十分华贵，显然不该是一个和尚应该保有的东西。
　　那么就是别人赠与他的了。
　　我不敢碰到任何东西，就轻轻地试探着靠近，珠子镇着一张纸，上面用工整的字体写着一些繁体字。
　　看不懂……
　　字十分整洁，显得中间的插画就有些粗糙了。但是我辨认起来也不太费劲——那是一朵花的形状。
　　罂粟花。
　　那是……什么情况？
　　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让我没有时间多想。在心急的时刻，我不知道怎么就会了轻功，纵身一跃，我的脚尖点在了房梁上。
　　梁上君子，梁上君子，原来是这么来的啊。
　　我不出声，紧紧盯着被我的动作扬起来的纸张。
　　要死，它居然翻过来了一角！我马上看向窗户——幸好幸好，窗户大开着，这时候吹的也是同方向的风。
　　有惊无险。
　　很快，一个圆润的脑袋靠近了这个桌子，他的步子毫无章法——突然觉得小心翼翼摸进来的自己是个傻子。
　　和尚走近，把纸抚平，风又让它卷起。和尚舒了一口气。
　　他那个动作，其实是在验证是不是风吹的纸？
　　——敏锐得可怕。
　　我蹲着，开始思考是否与他会面，怎么和他见面，以及面对面的时候说些什么。
　　猝不及防听到和尚轻轻笑了一声。
　　我石化了。
　　这一声，听起来真是太不符合他的形象了，分明是七情六欲都在这一笑里面！
　　然后我还来不及有什么多的感悟，就听到他说：“好了，还不快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他看起来完全不急，而屋里的确没有第三个人了。我放弃挣扎，想下去。
　　这么高，你确定？
　　上来是情急之下，是身体本能反应，现在心平气和的，我怎么激发潜能跳下去啊，要我就这么死了，会不会直接“全剧终”，然后回到现实中去？
　　他退了几步，抬起头来，我好不容易见到了那个和尚。幸好他和戏里的一样，不然我害怕自己认不出来，那不就穿帮了？
　　这和尚长得挺高，慈眉善目，很有点不凡的气度。如果真和大小姐说的一样，是个有问题的，那肯定不是一般的棘手了。
　　该死的，为啥我没有好好研究剧本……现在可好，在心计上，我对自己的深浅还真没个准。
　　可是我心里紧张归紧张，当我那一瞬间看到那一张属于演员同事的、熟悉的脸，有一种槽多无口的感觉。
　　讲真，这个同事挺跳脱的，根本是个显性逗比，然而谁也不怀疑他的专业素养，毕竟他一演起和尚来，没人认为他死了会烧不出舍利子。
　　好吧，现在，怎么下去？
　　我依然保持着蹲的姿态，忽视掉官家小姐的衣裙，应该看起来更顺眼。
　　此时，和尚脸上过多的笑意一点点蒸发。他面无表情：“你又在玩什么？”
　　我：“……”好想说“玩你大爷”，可是万一他接一句“我没大爷”怎么办？
　　——大哥，不是我不想下来，我要怎么下来？
　　和尚又看了我一会儿，眼睛动了动，像在打量我的装束，又闭了一下眼睛(我：怎么的？辣着你了？！)，他说：“算了，呆着吧，马上官兵就来了。”
　　我忽然想起你和我说的“小心和尚”的那句话——
　　难道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小心和尚，小心和尚。
　　不是叫我提防和尚，而是叫我保护好和尚？
　　和尚又走近那个珠子，拿起它，轻描淡写地往上一抛，我还没来得及想什么，自己就伸手接住了。
　　又是本能反应，虽然在剧中云侍卫的确挺信任这个和尚，但是到了戏里才体会到，好像已经超过“信任”可以囊括的程度了？
　　随后，一群人包围了这个房子，我能听到马鼻喷气的动静和感受到不安的氛围。和尚被官兵拿住，依然气定神闲，有种置身事外的坦然。
　　不该是这样的，剧本里和尚日后还要辅佐大小姐呢，不应该在这里结束的！
　　我要帮他，我要帮他！
　　我把那个似乎很重要的珠子放在口中，眯着眼睛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后，根本来不及反应，完全按着肌肉记忆进行打打杀杀。
　　早知道大小姐是让我保护和尚，我还那么猥琐做什么，直接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把他带离这个危险地方啊！
　　和尚应该也是因为没见到我，才迟迟没有离开的吧。
　　这个珠子到底有什么用，为什么要保护它？
　　我险险躲过一只暗箭，才发现屋外也不是等闲之辈，多大的臂力才能百步穿屋，直接瞄准我？
　　原来内功不是传说啊……
　　我无暇顾及屋外的人，只能尽量躲开；但他们非常有计划地在限制我的走位，不让我靠近和尚。
　　和尚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加之超然态度，看起来相当的游刃有余。
　　这样……最好不过。
　　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我把人往外引，在我暴露在弓箭手们的视野中的时候，我看到有些人转身走马。
　　他们认出我来了！要是被老爷发现了，就玩完！
　　我逼近想逃开的人，一剑一个人头——我这准头回到现实还有不？感觉……虽然很可怕，但是很带感！为杀人脱敏的我的原主打call！
　　再厉害的人也受不住车轮战，这一点经验不足的我也知道，所以我在努力速战速决。实在太多了，不过不赶紧解决的话，还会有更多人赶来的。
　　和尚你都没有有缘人来拯救一下你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节节退后，又缩回屋里。杀生的和尚，这可不是一句“酒肉穿肠过”就可以敷衍过去的了——哼，你怕是要被众人唾弃了——不过如果大小姐真成功上任，那么这些都是小问题。
　　剧本里他应该也被官兵捉拿了才对，那么他在没我的情况下是怎么逃开的来着？
　　铮的一声，和尚帮我挡了一剑，看了我一眼。
　　好了好了，我会认真的，你这是什么谢特表情。
　　果然还是和和尚有蜜汁默契，配合良好，在我们合作的情况下，终于解决了所有的屋内人。
　　“东西带齐没？”我问。
　　和尚又看我一眼，快速走到桌子边，把那些之前被我翻过，却只看懂了图的纸张都卷起来收进怀里。
　　古人异次元一般的衣服内兜啊。
　　和尚突然看了一圈桌子，疑惑地看着我。
　　我：“？”
　　和尚：“……珠子呢？”
　　我：“！”
　　我：“我吞下去了，可能。”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和尚又要破戒了。我很忧伤，好不容易get一个线索物品，还被自己吞进去了。
　　我：“要不我剖腹？
　　和尚(盯…)：“……”
　　我：“我们还是先走吧。有什么提议？”
　　和尚：“去牵你的马。”
　　对哦，我的马，还在山上吃草，放马的却不知道哪里去了，不是放马的贪玩耍啊……
　　和尚：“……”
　　我这就去！
　　有轻功真好，可以每天下班后踩着堵车的车顶飞回去了。
　　嗯，如果还能回去的话。
　　在我骑着马回来找和尚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的踪影了。
　　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刚才不是把人和马都杀光了吗，那他怎么这么快离开的？
　　该不会，是有人骑着马一直在某处等着我走开吧。
　　我再次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剧情，赶紧想剧情，我需要剧情！
　　等等，在“我”被抓进去之后，和尚第一个被围剿，但是那时候他得到竹侍卫传来的，我已经落网的消息，已经离开，同时带走了关键的东西，然后呢？
　　竹侍卫第二个被惩戒，被罚去地牢度过后半生——然后大小姐成功找到了她的靠山，利用血脉树立了威信，重回旧土，和老爷抗争，最终旗开得胜。
　　不对，不对。
　　大小姐为什么，没有救他？是因为我没有告诉她竹侍卫是可靠的人吗？
　　不对，她知道的才对，我记得青是她的眼线，青一直非常爱慕竹侍卫，最后因为给竹侍卫送信而……
　　这么一想，不对劲的是整个剧情，还是说——
　　只有大小姐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