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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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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风带着初春的微凉,掠起窗前的白纱。迹部从柔软的沙发中坐起身,看向窗外,嫩芽在枝头绽开,满眼碧绿,草长莺飞的季节。欠了欠身,爱怜的抚摸恋人的脸颊,恋人平缓的呼吸回荡在指间,平静如初。仿佛从心底深处发出的叹息无声地消逝在两人之间,距离近地可以碰触到彼此的睫毛,却是咫尺天涯。
迹部勾起嘴角浅笑,贴近恋人的耳侧,细语:“再不醒过来,就赶不上你最爱的樱雨啰。”化不开的柔情如若一池春水。
风吹过床前,静谧无声。
迹部慵懒地窝回软椅中,拿起手中的书册,缓缓读起来,华丽的声线萦绕在空寂的房间内,寂寞地心痛。
“与老头子连日的拉锯战终于落下了帷幕,本大爷决定的事情,谁能奈我何?老头子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吼,国内到底哪里比得上德国?对,国内哪里都比不上德国,空气污染,素质低下。但国内有你。本大爷期待与你的第一个春天。”
手冢拖着沉重的皮箱,迈进T大的校门,十八岁的春天,独自一人开始大学的生活。宽阔的广场后面是高耸的教学楼。道路在两边延伸,一眼望不到边。忽然之间,手冢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将会遇到某个人,从而发生翻天覆地变化,面目全非,再也回不到曾经的简单。
黑色的莲花慢慢地从他身边滑过,陡然停下。手冢怔于那份熟悉的感觉究竟是来自于车还是车内的人,迹部摇下车窗,傲慢的声音懒洋洋地在耳边响起:“哟,这不是手冢君么?”
手冢盯着那张华丽地过分的脸,心下有些诧异,面上仍是千年不变的冷淡:“好久不见。”公式化地说词,看不出情感的起伏。
没有所谓出自迹部内疚的德国之旅,更不存在来自手冢的越洋电话。手冢与迹部的交集始于初二的一场球赛,终于初三的另一场球赛。放弃网球的是迹部。与冰帝的赛场,再不见那个嚣张到人神公愤的人,手冢由于不适应而微微发呆,片刻后恍然,也许自己潜意识中存在某些自虐的因子。
“迹部放弃网球是因为家族原因。”乾对好奇宝宝菊丸的解释一字不漏地钻进耳朵。手冢才依稀记起某个黄昏,迹部在高架桥下找到自己,傲慢地要求一场属于两人的胜负。少年奔跑在球场中,天地间只余球碰撞拍面清脆的声音,挥洒的汗珠如晶莹水滴划过发迹跌落在地。彼此默认对方是宿命中对手般的存在,毫无保留地全力以赴,最终精疲力竭,并排躺倒在湿漉漉的草地上,长久无语。手冢仰面看夕阳余辉染红半边天空,坐起来,弓着身子收拾地上的球具。迹部忽地在身后叫他,声音短暂而急促。
手冢诧异地回过头,只看到一张笑得灿烂的脸。迹部用一贯华丽地声线说:“手冢,即使本大爷再也不打网球,一切也不会结束。”
打不打网球结不结束是你的事,手冢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单字表示他很礼貌地听着,但鉴于话的莫名其妙没头没尾,被他选择性的遗忘了。直到听到乾的话,才猛然惊觉,或许,那是迹部最后一场比赛,而他选择自己作为他网球生涯的终点。如果他对迹部多一分关注,他就能看到他凝望天空的不甘,奢华背后的无奈。但他没有。事实上,手冢甚至记不清那场比赛的胜负。
手冢将迹部定义为网球部的强劲对手,那么既然对方放弃了网球,自然没有继续交往的必要。从未想过会再次遇到迹部。诚然,T大是国内最好的学校,但以那个贵公子的家世,不应该出国就读么?迹部不满于手冢的迟疑,伸手夺过他的箱子往车里塞,冲他摆了摆头,说:“上车吧,本大爷带你一程。”
手冢也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毕竟相识一场,推辞有些不尽人意。简单地点了点头,便上了车。
奢华的车型另两个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陌生而带来的尴尬仍不可避免,更何况其中之一是素以沉默寡言著称的冰山一座。
“还在打球么?”
“啊。”
“切,还真是惜字如金。”
“。。。。。。”
两人很有默契地偏过头各自望向车窗外。古朴的教学楼一一从眼前闪过。无论手冢的外在表现多么成熟稳重,说到底仍是一个起居依赖母亲照顾的孩子,而从今天起,面对的将是完全独立的生活。不安难免,更多的则是对未知生活的向往与期待。
迹部的车一直送到宿舍楼下,手冢单手扶着行李箱站在路边道谢,明明是形式化的表情和动作,加之本身的严谨自有一种郑重的意味。
迹部抚上眼角泪痣,笑得暧昧不明:“手冢,本大爷期待与你的第一个春天。”
手冢的心没来由抖了一下,说不出的感觉。回过神来,空气中余留些微刺鼻的尾气,迹部的车早已扬尘而去,这才反映过来,自己或许是被某个华丽的人不怀好意地戏弄了,忿忿地提起箱子钻进宿舍楼。
旧式的老楼有股扑鼻的潮气,走廊里穿梭着不少新生,找宿舍的打扫的或者串门聊天的,十分喧闹。手冢找到自己的宿舍,摸出钥匙正要往锁洞里插,扫过宿舍门上的名单,愣了一下。本应该是两人合住的地方,俨然只有他手冢国光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