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发小.艾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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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白，我和你，是不折不扣的孽缘。
——纪莫
纪莫，我为了你，差点成了杀人犯。
——艾白
九月的魔女乘着时光马车横冲直撞过来，用绳索牢牢套住苏言，把他带离纪莫身边。
苏言走的那天，纪莫醒的很早，破天荒的毫无睡意。
他在楼下跟家人道别的时候，爸爸隔着门叫纪莫，她却硬是装着睡着不搭理。不能看，不能想，不能动，纪莫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咬紧嘴唇，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白茫茫的，好像纪莫现在的心情，又好像是前方不可知的未来。
汽车发动的声音渐行渐远，幸福时光渐行渐远。
当一切安静下来，只剩下秒针走动的单调声响，纪莫的眼泪夺眶而出。说好不为他留一滴眼泪，身体却背叛了自己的决心。
哭了好一阵，纪莫吸吸发红的鼻子坐起身，扯过床头的电话抱在怀里，然后飞速的拨了个号。
“喂？”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满带疲倦。
纪莫立刻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一哽一哽的叫“小白……小白……”
“停！停!” 对方试图打断纪莫抒情。
结果纪莫完全不理会，变本加厉，越演越烈，扯着脖子干嚎。
“靠！你给老娘闭嘴！！再哭弄死你！”
“呃……”
艾白，纪莫的发小，是个披着人皮的女魔头。
在纪莫的记忆中，这个人一直都是战无不胜无坚不摧的存在。从幼儿园认识的第一天起，从艾白拿眼斜着瞄她的时候，她就非常明智的对同龄的艾白俯首称臣，并且一脸谄媚的捧出妈妈装在小背包里的夹心饼干。
事实证明，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除了纪莫，幼儿园里的其他孩子都在之后的一年提前认识到了人生的黑暗，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童年阴影。
她用拳头让周围的小孩子们了解，原来这世上真的存在白雪公主的后妈。
她用无数孩子的哭声和眼泪建立起了机关幼儿园的绝对统治权。
刚开始的时候，纪莫是有些怕艾白的，可又忍不住的靠近她。其实，艾白长的一点也不可怕。相反的，这妖女有张人见人爱的脸。白净乖巧，粉脸嫩唇，眼睛大大，睫毛弯弯。当然这都是在她没开口的前提下。有一次，纪莫跟爸爸妈妈去电影院看电影，发现演戏的人很像艾白。前一秒那么好看，下一秒恐怖至极。等长大了，才发现那电影叫《画皮》。
比起饱受老师宠爱的乖小孩纪莫，艾白在老师跟前实在吃了不少苦头。比如，她吃面的时候把讨厌的肥肉统统塞到旁边的暖气管里的事情被老师发现后，结果以后她的那一份都被换成了清汤面。有一次，纪莫看到她盯着自个碗里的肉丝偷咽唾沫，特别不忍心，就趁着老师不注意把碗换了过来。这事儿，艾白拍着胸脯说她到死都记得。
纪莫一直觉得觉得艾白小的时候有多动症。别的孩子在画画，玩积木的时候，她总是一刻也坐不住。拼音课上到一半，她都会举手大声报告要出去上厕所，然后绕到前院，找大班的学生干架。她也不是天生好斗，只是把暴力诉诸于交际罢了，她总觉得这样和男孩子建立友情比较迅速直接。所以，每到放学的时候，纪莫都会看见老师气疯了似的把头发乱糟糟衣服脏兮兮的艾白拖进办公室。她只好捏着书包，坐在花园中间的小蘑菇亭子里面安静等待，一直到艾白从对面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艾白虽然有些凶，但是从来不对人乱发脾气。真正发狠的时候，纪莫只见过一次。
记得那大概是刚入夏的时候，纪莫新换上了条纯白色的公主裙，遇上了人都要得意的转个圈，层层叠叠的蕾丝全部舒展开，飘起来，像一朵绽放着的洁净的花。结果，她到大班找苏言的时候，被几个玩疯了的男孩子拦住，围成一圈推搡起来。
那一阵子，小孩子总是喜欢恶作剧，不懂事的男生总喜欢掀女生的裙子，故意作弄她们，好在她们的尖叫和哭泣中找满足。这次也不例外。
纪莫一心要护着裙子，没留心身后，被男孩子抓住的时候奋力挣扎，只想着向后逃。她转身的一瞬间，有只手在背上使劲推了一把，脚跘上了前面花圃的沿，直直的冲着有着尖头的栅栏倒去。等反应过来，纪莫感觉额头上又痒又痛，伸手一抹，黏黏的都是猩红。
紧接着就听到艾白叫着“我杀了你们”冲过来，扑倒那群男孩中的一个，像只野兽一样又抓又咬。发狂的模样把这些半大的孩子都吓得不敢动弹。被揍的男孩马上大哭起来，然后全部的男孩都开始嚎哭，艾白还是没有住手，骑在他身上下狠劲的抡拳头。周围的孩子也都害怕的跟着哭了起来，纪莫终于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加入悲泣交响乐团。飞奔而来的小班老师一把抱起纪莫，一边说别怕别怕一边向医务室跑。纪莫在哭声中颠簸前行。
死亡对四岁的小孩来说是个模糊的概念。纪莫隐约记得，在老家亲眼看到的杀鸡场面，压水井的土堆旁边都是鸡毛，还有，大滩的血。于是，她真切的想，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伤口很长，封了11针，从额头一路狰狞到眉梢。医生说，会留疤，万幸的是没有划到眼。纪莫睁开眼，看见苏言站在门口，惨白着一张脸。她伸出手招了招，小声叫“言言”。苏言跑过来，拉住纪莫的手，皱着脸问疼不疼。纪莫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垂着脑袋摸裙子，上面沾满了泥巴和血。本来还想着跟他炫耀新衣服的纪莫开始有点难过。
被妈妈抱着离开学校的时候，纪莫看到幼教处门口站着依旧头发乱糟糟衣服脏兮兮的艾白。她站在一群灰头土脸哭哭啼啼的男生中，笑得像个盖世英雄。
那个笑就这么一下子定格，装进纪莫的心里，一放好多年。
后来，纪莫问艾白那时为什么笑。
她想了想，认真的说，我没笑，我当时是疼得龇牙。
“姓纪的，你想死啊？知不知道现在才几点？一大早的就冲我鬼狼嚎！”艾白恨恨的扯开被子，铁青着一张溢满起床气的脸，冲着话筒吼。
纪莫缩了缩身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今天早晨7点20分，苏言从家出发到N市荆江中学读高中了。”
“哦。你现在改播早间新闻啦？全校第一喜获免试录取。这事儿，谁不知道？大红字报在咱校贴的一天一地，跟糊墙纸似的。”
“拜托！你怎么这么没人性啊？这时候该说点好听话来安慰你的发小吧？我心好疼的说。”
“得了吧你!又不远，千里寻夫呗！”
“不要！那多丢人！”纪莫摇摇头。
“那再教你一个快捷又简便的办法。搁了电话，躺好，数羊。睡着了一准能梦到和他巫山云雨。”
“谁……谁要和他巫山云雨！！”纪莫红了脸。
“我的祖宗，你就安生一会行不行？七点钟是SLEEP的黄金时段！一日之计在于晨你知道不？一寸光阴一寸金你知道不？”
“那，那你给我唱摇篮曲。”纪莫不依不饶的继续任性。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雄浑有力的歌声响起。
…… ……
囧rz
“小白。”
“干吗？”
“我好寂寞！”
“滚！”
“寂寞啊寂寞！我的名字叫纪莫！我的名字叫寂寞！怎么样？我写的诗有感觉吧？”
“白痴！屁大点孩子知道啥是寂寞啊！被你折腾的没困意了都！这么着吧，给你说点好事。别乐歪了。戈宁煦也上一中了，极有可能还跟咱一班。”
“啊？哦。”
“靠！你这是什么反应？戈宁煦哎！戈宁煦！”
“哦。”
“你个小没心肝的，你不是一直喜欢咱戈班的吗？假的啊？”
“不是。挺喜欢的。我困了，老走神。估计是听你的摇篮曲起效果了。亲爱的，我挂了啊！”
“纪莫你个小崽子，我弄不死你……”
纪莫搁了电话，慢慢躺下来，身体像被抽空了似的，毫无气力。继续对着天花板发呆。她心里空荡荡的，好像被人戳了个洞，里面装的好东西一点一点的漏出来，流干净。
苏言，这样的分离，你有没有一些难过，一些舍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发小.艾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