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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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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夜,破庙中,那面容俊朗,头上戴着银色抹额的少年就躺在那干草堆上,在他旁边燃烧炙热的篝火上还烤着野物,旁边坐着的人,穿着一身黑衣,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目清雅,只不过那细长的丹凤眼里,神光如曙星,龙目凤睛,明明看着就年岁不大,却偏生透着一股儒雅睿智的气势。
“刘……刘霁……”
旁边,干草堆上的少年忽地呓语,那人浑身一绷,猛地朝少年看去:“阿……阿止……”
他想喊少年,可这嗓音却像是卡在喉咙里面,一双眼就这么微微垂着,紧紧锁着他眼中的行止。
那……是楚行止。蜀国首要通缉悬赏的重要人犯。
楚行止受了伤,已经昏睡了两天,这两天他并没有醒过来,可这脑袋里却一点也没有闲下来,好像是梦魇住了。
依稀间,仿佛是到了鬼马坡这里,雪河清清水,空谷景幽幽,而他,就站在这小溪边上,眺望着眼前远去的路。
谁能想到,时隔多年,他终于还是回了这里。
(西征旗招摇,霸业天下安,不平乱世路,此生誓不还!)
当初离开幽都城时的意气风发与雄心壮志,仿佛依旧历历在目,可那随他西征的亲兵子弟,而今却只剩下了百人不到,回幽都城?他有何面目回去?
站在这里,楚行止深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身后的手。
旁边的树下,是余下的亲兵正在整理最后的装备,楚徐指挥着他们,让他们加快动作准备离开,可也是此刻,楚徐眸光一抬,脸色顿时大变,他转身朝楚行止那边跑了过去。
“阿止!敌军追来了!快走!阿止快走!”
楚徐话才说完,一支冷箭倏忽飞来,直接射杀了守着楚行止的一名亲兵。
楚行止猛地扭头,远远的,就看见前方的军队里面,那穿着一身黑袍,策马狂奔于前的人影。
“刘!霁”
这是楚行止最大的变数,也是最大的劫。
……
亲兵倒了地,敌军也来得很快,几乎不过眨眼,一群人骑着快马,就几乎冲到了楚行止跟前。
马背上,刘霁穿着狐裘,长发半皮,一双剑眉凛冽凤眼冷情,他拉着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码头上的楚行止,薄唇轻启:“你们谁都走不了。”
楚行止恨得牙根紧咬,猛地抽出了身边插在地上的长枪!
刘霁大手一挥,高昂的声音凛冽而又威仪。
他吩咐到:“活捉楚行止,其他人、都杀了。”
一声令下,战场再起。
鬼马坡下,寒风呼啸,却也掩盖不了这里的厮杀声响。
楚行止手持方天画戟,任凭他一夫当关,却也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是楚徐,护在他的左边,却被敌军一刀横胸而砍!
“二叔!”楚行止震惊,方天画戟猛地一挑眼前围攻的士兵,直接冲到楚徐身边,将他接住。
楚徐强弩之末,受此重创已经不行,他死死抓着楚行止的衣服,不甘的脸上鲜血从嘴角直流。
“二叔!”
“快走!快走!快……!!”
楚徐咽了气,即便死了双眼也死死睁着。
楚行止呆了一瞬,才悲痛得哭喊出来。
二叔楚徐,那……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一众敌军见状,挥舞着兵器,全都发狠地朝楚行止冲了过去,只是那些兵器还没落下,刘霁的声音突然传来。
“行了,都住手!”刘霁呵斥住了众人,他翻身下马,走到楚行止跟前看他:“楚行止,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想要你的命。”他说着,话音隐约透着几分温柔:“只要你肯投降,跟我回去,我还能待你如同过去一般。”
“刘霁,你曾经随我征战七年,几次的死里逃生,你可曾见我何时与人投降过了?”
刘霁愠怒,差点没忍住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楚行止,都到了这步你还不醒悟吗?”
“怎么没有醒悟?我早就醒悟了。”楚行止放下楚徐,帮他将那双眼合上,恨恨地道:“我只恨当初没有杀你!放虎归山才成了今日的这般局面!”
“你!”
楚行止猛地一挥方天画戟,站了起来指着刘霁:“刘霁,出兵吧。”
“你……”刘霁震惊,心里猛地一震疼痛:“你宁死也不降吗?
“宁死不降!”
楚行止不降,他刚一有所动,四周的敌军即刻反扑将他拦截,余下人则护着刘霁后退,以免刘霁遭楚行止所伤。
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士兵,全都在围攻楚行止一个人,楚行止是有天王之称,可他终究也只是一个凡人,长时间的高度作战,楚行止浑身早已遍布伤痕,可即便如此,他手里的方天画戟仍旧像极了那割韭菜的刀,刀刀要命,血液翻飞。
“将军快走!!”
有亲兵拼死抵抗,为楚行止当下致命攻击,却被敌军数刀穿腹。
楚行止没走,一脸血迹斑斑的他,只来得及朝那亲兵看了一眼,就险些被敌军的长枪普天杀下。
他就地一滚,躲了开去,敌军长枪紧追不舍,逼得楚行止转身退断崖边上。
敌军后,刘霁眼看楚行止已筋疲力尽,几乎再难招架,当即大喝一声:“留活口!!”
准备再次攻击楚行止的敌军应声而停。
断崖上,楚行止单膝跪地,他气喘呼呼,一身的血迹,不知是他的多一些,还是敌军的多一些。
这鬼马坡,是他归乡逃离的唯一生路。可他从没想过逃离,他只是想要让楚徐回去,可现在……
这眼前的战场虽然没有硝烟弥漫,却也是尸骨堆山,唯一的二叔也死在了这里,连剩下的那些亲兵也只是在残喘挣扎……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
“刘!霁!”
赤红了眼眶,楚行止不知哪来的劲道,突然翻身而起,不等刘霁走近,他自己反倒朝着刘霁那边冲了过去。
方天画戟过,一片惨叫,挥出的枪杆,最后却是被刘霁手里的黑枪接了下来。
锃!
那兵器的碰撞,震得整个手臂阵阵发麻。可楚行止却像是不知,咬牙再喊一声刘霁,就猛地用力抬腿一踢,朝刘霁的胸口踹了出去,当即就踹得刘霁猛地朝后连退数步,被敌军接住才稳下身形。而楚行止却几乎站立不住,他握紧了手里的方天画戟,才硬撑着让自己没有到下。
这一场战斗,胜负已经可见。
“呵……呵呵呵……”满是悲凉的笑声,忽地从楚行止的溢出,他握着方天画戟的手,掌心的血迹,流淌个不停:“今日真是天要亡我呐,当年我征战四方麾下亲兵数百,而今却已无一人生还,追截的,却是我当年的生死之交……”
他……笑了,却笑得那么痛彻心扉。
刘霁心有不忍,还想上前劝他:“楚行止,我说过,只要你投降跟我回去,我不杀你。”
楚行止猛地挥手:“我也说过,我这一生,从不投降!”
“楚!行!止!”
楚行止吸了口气,他微微轻摇着头,忽地扔掉了手里的方天画戟,后退着朝断崖上靠近。
刘霁心里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霁,我楚家的人,没有跪着生,只有站着死!!”他说着,忽地将方天画戟往上一抛!
刘霁瞬间慌了。
“楚行止!!!”
落下的兵器,迎着风,穿透了楚行止的胸口,将他狠狠地钉到了地上,那飞溅的鲜血,不止染红了断崖上的大槐树,连洒落的血珠,如同腊梅一般朵朵盛开,血得气味飘散在鬼马坡上。
意识溃散前,他听到的只有那嘶声裂肺的叫喊。
同时。
破庙里,原本昏迷的少年也猛地惊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托腮,我这段时间不更新,只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