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判官》水水东

126、126 人在唐朝（29）

　　“原来各位是郑王的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在下陈彦，是夏王窦建德派来和你们联系的使者，请你们带我去见你们郑王！”这种时候，话要说的干净利落，决不能闪闪烁烁。
　　底下的步骑像炸了锅，全都惊喜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是夏王窦建德的人，这可能吗？”
　　“我们终于等到救兵了，这下洛阳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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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头将佐回头“哼”一声，窃窃私语者马上摄于他的威严，停止了说话。领头将佐神色凛然地看着我：“你说你们们是夏王窦建德人，可有什么信物证据吗？”
　　“当然有！”我把窦建德写给王世充的书信拿出来，危急关头，我已经顾不了太多了，能不能蒙骗过关，就全看它了！
　　“这是我们夏王写给你们郑王的信，你要不要看看！”我扬起手中的信，大声道。
　　“你过去拿过来看看！”领头将佐皱眉对身后的一名持矛步兵道。
　　持矛士兵上前数步，对我喝道：“把信拿过来。”
　　我把信抛下墙头：“拿看清楚了，这可是我们夏王的御信，上面加盖了夏王的印玺。”
　　领头将佐将信连着信笺仔细看了又看，确认无误之后，才抬起头向我作了一个揖：“阁下真是陈彦陈将军？”
　　我瞪眼冷笑道：“我们夏王的信你看了好几遍了，难道你还认为这封信是假的不成？”
　　领头将佐沉声道：“信不假，但阁下既然是陈彦将军，为何你身边没有其他随从？这不合常理吧？”
　　我马上作出气急败环状，沙哑着声音大声发飙：“你们还好意思提这个？说好了我们潜进来你们派人来接应的，结果呢？害得我十几个弟兄在诺大的洛阳城游荡了大半夜，人影都没见着，还遇、遇……遇见了那、那玩意，我的十几个弟兄，全没了！”我装出一副惊恐激动模样，涨红脸冲他怒吼，说到“那玩意”时，还故意声音颤抖不已。
　　领头将佐沉声道：“你们遇到了什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双屯集的方向一指，激动道：“就在那前面的无人集市，有鬼，你们知道吗？”
　　领头将佐和手下步骑面面相觑，半晌才盯着我沉声道：“你们真的进了那里？”
　　我冷笑道：“那还能有假？要不是我的弟兄们拼死保护，此刻，你连我的人影都看不见了，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你实话告诉我，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你们洛阳城闹鬼？”
　　领头将佐沉声道：“陈将军，你们误进的那个地方叫双屯集，一个月前，我们晚上巡逻的兄弟就开始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在那里，现在双屯集已经成了整个洛阳城的禁地，晚上无人敢进，如果你们真的误闯了双屯集，那实在对不住了，我们也无能为力。”
　　他称呼我为“陈将军”了，证明他已经默认了我的身份，但我还是继续装出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气呼呼道：“早知这么晦气，我们就不进来了，白白丢了我十几个弟兄的性命！”
　　领头将佐向我作揖道：“实不相瞒，我们也找了你们兄弟一晚，本来我们两家相约在子时接头，但昨晚真不凑巧，小股唐兵子时越城夜袭，兄弟被紧急调往灭火，所以耽误了接头时间，实在惭愧，幸亏陈将军没事，没有耽搁我们两家的大事，陈将军，现在请你们跟卑职回去见我们郑王吧。”
　　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理亏的最终还是他们，幸亏我意志坚定和他互怼，否则，很有可能被这家伙看出了破绽。
　　领头将佐让身后的骑兵让出了马匹给我和袁天罡，然后簇拥着我和袁天罡出了跌跏寺，向洛阳城东边奔去。
　　向西走似乎才是洛阳的中心区域，沿着无人的沙路弯弯曲曲地走出几里路，一路上古代街道市集开始密集地映入眼帘，而且行人也渐渐多起来，除了面黄肌瘦的乞丐平民，还有许多来往巡逻的士兵，脸上都是一片哀愁，民气士气低沉。
　　沿着大大小小的平整砖砌街道七拐八弯，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终于进入一条笔直宽敞的中心大街，虽然久经战乱，但街道两边的商铺、衙门、官署、民居、市集还基本保持着它的原样，以中心大街为中轴线，两边的古代建筑规整对称、井井有条，大街的宽度大约有一百多米，一点也不比现代都市的主街道逊色，街道直通洛阳城的北方，从我所在的位置遥望，隐隐可见前面正北方十里外矗立着的恢弘的古代宫殿，飞檐雉堞，楼台城阙，碧瓦灰墙，气度非凡。
　　我有限的历史知识告诉我，这时候的洛阳城还是隋末隋炀帝兴建的东都残存，也叫紫薇城，洛阳宫也跟着叫紫薇宫，据说隋炀帝杨广为了营建东都洛阳宫，基本把老底血本都花光了，单是洛阳宫里的主殿乾阳殿，就比后来明清故宫的太极殿足足大了四倍多，奢华程度，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出来。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条中心大街，就是隋朝洛阳著名的天街，一直往北走，通过洛水的天津桥，尽头就是依邙山而建的宏伟紫薇宫，也就是当年隋炀帝在此骄奢淫逸、乐不思蜀的东都洛阳皇宫。
　　也难怪窦建德这样的土包子死都不肯过黄河去攻占僻远的长安，换了我，如果一辈子都吃不上几次肉，说不定也会对洛阳垂涎三尺，赖着不想走。反正天下未定，到处都是农民流寇，最后谁混成皇帝谁也不知道，那及时行乐，占了洛阳先爽一把就是最实在的选择。
　　一心想着荡平四海，一统天下的人不是没有，但能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持之以恒的，那基本都是属于凤毛麟角的稀有物种了。
　　一路上，我旁敲侧击地向领头将佐打听洛阳的现状，但这家伙口风很紧，基本都是含糊其词，或推说不知，甚至干脆就闭口不言。
　　看来窦、王两家的联盟都是虚与委蛇，都到这个时候，还各自堤防着，我心里忍不住暗暗偷笑，活该你们倒霉！
　　穿过长长的天街，紫薇宫已经近在咫尺，我彻底被它的宏伟气势惊到了，单单是城门，就有十多米高，灰白的宫城左右延绵四五百米，矗立在我眼前，仿佛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天宫。
　　这才符合我想象中的隋唐气象！
　　但我还来不及细看，领头将佐却带着我们折向右边，沿着高大的城墙走向右行，到了转角再向北走。沿路一队队巡逻的步骑兵来往穿插，看上去虽然满脸疲惫，脸带菜色，但还算甲杖鲜明，队列整齐，军纪严明。
　　看来王世充也还没有到一蹶不振、任人宰割的地步。
　　往北走了一百多米，领头将佐将我们领进了一个偏门，里面是一个大大的古代庭院，单单是中央的广场上，就能容纳好几百人，门前门后包括四边的走廊，全是都站着轮值的佩刀持矛的兵丁。广场的中央，偶然还有一两队四五十人的巡逻士兵，列着整齐的队伍从广场上通过。广场的边缘四周，还摆着一个个古代兵器架，上面全是摆放整齐的刀枪剑戟等兵器。
　　这里更像是一个古代的练兵校场。
　　“陈将军，这就是我们兄弟驻扎宿卫的地方，也叫宿卫营，洛阳宫里的守卫巡逻，全由我们负责，你们先休息一下，卑职马上去给我们郑王禀报。”领头将佐将我和袁天罡领进一间屋子，向我拱手道。
　　“兄弟，能不能先给我们弄点吃的？还有，我这位兄弟受了伤，能不能找个大夫给他瞧瞧？”看着他就要走出营房，我连忙舔舔嘴冲他大声道。
　　领头将佐转身表情为难道：“陈将军，郑王有令，洛阳内的所有粮食都已经归户部要统一分配，兄弟们一天能领到的粮食实在、实在不多，都不够自己填肚子，不是兄弟吝啬，这确实不是卑职能决定的事情……”
　　对于这个结果，我心里早就料到了，朱粲作为王世充的座上宾，都已经要靠吃人为生，估计王世充本人应该也好不到哪里，更何况是他的属下亲兵？
　　我装出一副哭笑不得状：“知道你们缺粮，可没想到你们会缺到这个地步，那我的属下受伤了，你们总不至于连个大夫都没有吧？”
　　没有吃的，先给袁天罡治治伤病，也不枉冒这一次险。
　　领头将领似乎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个没问题，卑职现在就可以给你们找个大夫来。”
　　他出去后，果然很块就来了一位背着药箱过来的郎中，开始忙前忙后地给袁天罡把脉、问诊、查看伤情、开药方。
　　但郎中的屁股都还没坐热，那领头将佐就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进门就大声对我说道：“陈将军，我们郑王要见你，快随我来！”
　　我暗吸了一口气，终于要来了，能不能瞒过王世充，就看这一出了。
　　我看了一眼还在躺着疗伤的袁天罡，沉声道：“老袁，我先去见郑王，去去就来。”
　　袁天罡微微张开眼，向我点点头，面色平静，不置可否。
　　他会掐算，我很想问问他，此行是凶还是吉？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领头将佐带着我在诺大的洛阳皇宫里穿梭，宫女、太监虽然个个神色惶惶，但基本衣着光鲜，随处可见。走过一道道回廊、一座座楼阁，有名字的、没名字的屋舍庭院，假山、池沼、亭台、轩榭、花木、园林，这些中国传统宫殿最常见的景物，接踵闯入我的眼睑，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最后，领头将佐带着我停在一个偏僻的花园式的精舍集群前，四周全部是防守严密的带刀侍卫把守，密密麻麻地占满了方圆数百米的精舍群，真的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领头将佐还没有入门通报，里面的中央精舍已经有人来回踱步大声道：“人带来了吗？怎么这么慢？”
　　领头将佐在门外作揖大声回答道：“禀告郑王，卑职已经把陈将军带到！”
　　“快让他进来！”那人迫不及待道。
　　这人肯定就是王世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