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判官》水水东

119、119 人在唐朝（22）

　　我潜伏在酒楼屋顶居高临下往下看，远处街口奔涌的厮杀还在持续着，刀光和残影隐约闪动交织，酒楼大门的四五匹马有两三匹已经被厉鬼分食，还有两匹受惊长嘶在街中心被五六个恶鬼追逐着来回奔突，最远的厉鬼群离这里还有好几百米。
　　真是天助我也！我心里暗喜，待受惊的马匹离我脚下最近时，“呛”地拔刀出鞘，飞身跃下，随手一刀横掠，砍向追逐过来的两个恶鬼。
　　刀尖迎着街道上四处弥漫色阴雾，居然跳闪出一圈青灿灿的青光，两个恶鬼如两只空壳般被一刀横切成四截，黑气狂喷，青郁的残躯瞬间蒸发，只剩下一堆白骨。
　　后面追来的几个恶鬼被我手中闪着青光的刀吓得就地一滚，尖嚎着转身就逃，去招呼其他的厉鬼群。
　　嘿嘿！看来袁天罡的诛杀符生效了！我收起横刀，一把抓住从身边掠过的马匹缰绳，翻身稳稳骑在马背上，策马奔向袁天罡的藏身处。
　　“走！”我附身拉起袁天罡，打马沿着群鬼相反的方向狂奔。
　　只驰出四五百米，扭头一看，身后满大街已经全是龇齿嘶吼着追过来的青郁恶鬼，最前面的竟赫然是十几个骑着骷髅马的骷髅骑兵！
　　“嗖”“嗖”“嗖”！白羽箭从身后尖啸着飞射过来，我一边躲闪一边拔出横刀拨打箭镞。
　　我手中闪着青光的横刀让骷髅骑兵始终不敢迫得太近，但它们还是像冤魂不散似的在身后紧随不舍。
　　眼看着漆黑的街尾似乎还在远处，但狂奔的快马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呼地冲了过去，再次没入荒草丛生的泥堆残垣，夺路狂奔。
　　恶鬼们跟着冲出街道，始终穷追不舍。
　　“袁道长，你有什么办法摆脱它们吗？”我焦急地问坐在我前面的袁天罡。
　　“小五兄弟，你这么神勇的身手如果都逃不掉，贫道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袁天罡苦笑。
　　你不是会法术吗？但此时此景，我只能将这句话生生的吞回了肚子里。
　　阴雾渐渐稀薄，眼前却忽然闪出了星星点点的火光，还听到奔驰的马蹄声。
　　原来是另一队骑兵正向我迎面驰来。
　　“将军，发现刚才那小贼了！”迎面驰来的点着火把的家伙眼尖，指着我高声大喊。
　　“抓住这个刺客，朱将军有赏！”领头的将领挥刀大呼。
　　火光耀眼的骑兵队伍迎面向我冲来，刀枪并举。
　　这来的居然是刚才朱璨府上的追兵！他们应该是从鬼街的背后包抄过来的。
　　活该你们倒霉！我灵机一动，一夹马背，迎面闯了过去。
　　我根本就不需和这群倒霉蛋纠缠，只须横刀架格开砍刺过来的兵刃，以最快的速度侧身从他们的队伍中疾驰过去，然后身后滚滚洪流般的青郁队伍就会和他们迎面相撞！
　　但我还没有计算好角度，轰！我座下的马却已经率先和迎面而来的领头骑兵相撞！我只能闪身避开那将领刺来的长矛，抓起袁天罡飞身而起，脚尖连点，后面的骑兵还来不及反应，我已经踩着一个个骑兵的头肩，如风过残竹般越过奔涌而来的人墙，一名落单的骑兵被我一脚踹下马，屁股顺势一坐稳稳落在马背上，调转马头，立刻打马疾奔。
　　虽然和最初的算计有出入，但这个结果我还是相当满满意的。
　　“咣咣”“坎”“坎”“轰”“轰”……身后两股激流终于迎面相撞，只听人仰马翻，惨叫声随即四起：
　　“啊……”
　　“你、你们是什么东西……”
　　“鬼兵！鬼啊！”
　　……
　　落在后面的还有十几骑骑兵向我迎面冲来，我夹马狂驰，手中横刀左右挥砍，先砍倒最先突来的两个，一低头，策马从右边侧翼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纵掠而过，呼的一声人马交错，双方连照面都没有看清，我和袁天罡坐下的战马已经闯出猛扑过来的骑兵阵背。回头一看，身后的人鬼混战刚好进入白热化。
　　耶！胜利了！我忍不住伸出两根手指兴奋大叫。
　　但我的兴奋连十秒都持续不了，奔涌的青郁狂流已经淹没了朱璨府上的骑兵，喊杀声、刀剑声、惨叫声全裹进青郁郁的半透明残影里，生死不明。
　　一百多的骑兵，居然连三分钟都没能抗住，ta奶奶的！这也太吓人了吧？我惊得瞠目结舌。
　　“嗖”，“嗖”，一不留神，两支白羽箭从被飞来，分别射中我坐下的战马的左右后退上，有一支甚至直接贯穿了马腿。受伤的战马惨嘶一声，疯狂向前疾奔，速度至少加快了一倍，差点没有把我和袁天罡都甩了出去。我吃了一惊，连忙紧勒马缰稳住身形，后头再看，最先突击出来的骷髅骑兵离我已不足三百米。
　　我一边拨打后面射来的箭，一边慌不择路地任由受伤的战马放肆狂奔。
　　但这匹受伤严重的战马只狂驰出不足一里，就呼哧一下，四蹄一软，整个跪趴在了荒草从生的地上。我见机早，在战马倒下的瞬间，已经拉着袁天罡色身形一跃而起，落在前面的五米处。
　　你妹啊！这个时候你居然撂挑子？我哭笑不得地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挣扎的马，却也只能拉着袁天罡撒腿就跑。因为，后面紧追不舍的骷髅骑兵离我们已经不足两百米。
　　四面都是杂草丛生的开阔地，我拖着袁天罡拼命往前跑，一时竟不知该往那里找地形掩护躲避。
　　骷髅骑兵已经越来越近，十几双蓝幽幽的鬼牟发出狞狰的光芒，“嗖嗖”的冷箭防不胜防，我又惊又怒，心里方寸大乱。
　　“道长，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它们？”我忍不住大声问袁天罡。
　　“左边有一座寺庙，我们到那里去躲躲！”袁天罡游目四顾，指着右前方一座土丘上的破落建筑大声道。
　　“躲？躲得了吗？万一它们追过来怎么办？”
　　“寺庙是佛门之地，它们不敢轻易进来！”
　　“可万一……”
　　我的话还没说完，“嗖”！又一箭从身后冷不丁地飞来，携着一股森森的寒气，擦着我的右腿一掠过，库管上被带出一道口子。
　　我无法多想了，他是袁天罡，不听他的还能听谁的呢？
　　一把背起脚步踉跄的袁天罡就往山上跑。李小五这个刚健之躯真不是盖的，虽然背着一个人，但我感觉脚步一点都沉，双腿如风轮般疾转，一口气就跑上了土丘的半塝，离寺庙的山门已经只有数十米之遥。
　　再后头一看，身后紧追不舍的骷髅骑兵居然在土丘脚下齐刷刷止住了骷髅马，立成一排远远地看着我们。
　　骷髅骑兵们蓝幽幽的鬼眼凝神看了我们好一会儿，竟然默默调转马头，策马向后退，不一会儿，就一个接一个隐没在后面渐渐升起的夜雾中。
　　夜雾渐浓，但多了一层化不掉的青郁之气。它们应该还没走。
　　我松了一口气，不敢追就好，鬼怕神，神怕佛，一物降一物。
　　“道长，你的话真准，它们都不敢追上来了。”我指着土丘下缓缓消失的骷髅骑兵兴奋道。
　　袁天罡惊魂未定，咳嗽了两声，叹息道：“现在还很难说，它们也许是等援兵，但愿这佛门之地能镇得住它们。”
　　我转回头去看土丘上的破落寺庙，只见寺庙山门有三分之一已经崩塌了，只能隐约看见山门门梁上写着“跌迦寺”三个汉隶风格的灰金大字，虽然墨迹已经斑驳脱落，但铁划银钩的字体还很有气势，在陈旧的灰黛匾额衬底下，仿佛一件古老而悠远的珍贵碑刻被弃置在荒山杂草中。
　　我背着受伤的袁天罡一步一回头地走到“跌迦寺”山门前，才看清楚这个破败的寺庙就建立在这个孤零零的开阔的土丘上，里面只有几间正殿偏殿还算基本完整，其余僧舍房屋全成了废墟，一根根横粱朽柱和一片片断垣残壁高高低低地散布在大雄宝殿四周，被一圈方圆数百米的破败围墙圈成一个大大的椭圆形。
　　里面看不到一个人。也不可能有人。
　　我抱着侥幸之心再回头看山坡下，土丘下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荒草灌木在随风摆动，那里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任何事物。夜雾弥漫着的青郁之气好像也淡了不少，但却显得的更加诡异。
　　我呆呆出神望了好一会儿，苦笑着袁天罡：“袁道长，你说，它们是不是都走了？”
　　袁天罡右手捏了个法诀，往自己的双眼虚抹了几下，定神看了看山下，摇摇头：“没有，它们是潜伏起来了。”
　　我知道他又在开“天眼”了，于是也跟着闭上自己的左眼，用右眼去看山下，但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袁道长，你给我开的天眼为什么看不见了？”我忍不住扭头好奇问袁天罡。
　　袁天罡咳嗽了一下道：“小五兄弟，贫道道行浅薄，自己开一次天眼也只能保持半个时辰左右的神效，给被人开天眼，能保持一刻时间有效就不错了。”
　　我呆了呆，原来这样啊。
　　“道长，它们到底是什么鬼？刚才你说它们修炼了什么野狐邪术，厉鬼我见过，但不带这么凶狠的。”想起刚才的凶险，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