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初二》梅花猫

24、成年人

　　楚寒川落荒而逃。

　　对于他这样的少年来说，喜欢什么的放在生活中只是华而不实的点缀，或者说累赘，并没有什么用处。

　　此前也不是没有女生对他表白过，楚寒川就表现出冷淡且很烦的样子，让女生知难而退，自己先跑掉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大概因为，这不是合适的时候，也不是合适的人吧。

　　这少年意外的清醒呢，宁夏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不得不承认，关注他是有特别的理由的，但无论如何，她总是希望他好的。如果可能，她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包括她的家人，以及叶明华。

　　想起这个名字她已经很平静了，大概就是无爱无恨了吧，还是要先过好自己的日子比较重要。

　　退出节目组以后，宁夏的学习劲头直向蒋文诚靠拢，直接表现就是月考成绩，头一次进入班级前五，基本上也就等同于年级前五了。

　　胡老师满心欣慰，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宁夏在学习上的潜力远远还没有够到天花板，她不是蒋文诚那种天生智商高天赋好的学生，但却足够明白懂事，自制力和理解力都不差，未来可以报以很高的期许。

　　这消息带回家里之后，宁老师难得露出满意的微笑。

　　在宁夏重生回来的这半年里，大概是头一次在家看到宁老师温和的表情，上一次见到是在学校里大半夜跟学生谈心时。

　　宁妈妈在受宠若惊之余，终于记得得到丈夫的好脸色是因为女儿给自己争气了，对待宁夏更是嘘寒问暖关心备至，连着问他们想吃什么，她第二天一早就去菜市场买回来，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宁老师也耐心地予以回应，而往常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多少会有些不耐烦，像是在责怪妻子，这种事情作为主妇难道不能自己做主吗？还需要拿出来讨论，实在是没有价值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宁夏看着妈妈惊喜的样子，没来由有些心酸。

　　所以在饭后宁老师备课，宁妈妈洗碗的时候，宁夏悄悄地来到厨房，拿起一只刚刚洗过的碗擦干，一边问宁妈妈：“妈，爸爸一直都这么忙的吗？”

　　宁妈妈点点头，十分理解地说：“你爸爸一直是业务骨干，这两年又带毕业班又带重点班的，压力也很大的，所以你要乖一点，不要让大人操心。”

　　宁夏被噎了一下，她完全不是想问这个问题，但给出这个答案的妈妈未免也太贤惠了一点。

　　“我进步很大了吧，算很乖了吧？”她努力回忆着撒娇的感觉，但是心理年龄摆在那里，话勉强还能说出来，动作就真的做不出来了。

　　宁妈妈嗯了一声，想了想却狐疑地转过头来问宁夏：“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宁夏总不能说其实我是担心你们夫妻感情不和谐，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试探着说：“我同学经常一家人一起出去玩的。”

　　宁妈妈皱着眉头说，“都初三了，还有几个月就中考了，出去玩什么玩？我看这家长也是不负责任的，浪费时间，还浪费钱。”

　　宁夏这次真的无话可说了。

　　宁妈妈还想说点什么，忽然想起来今天宁老师的好脸色还是因为这个孩子，而宁夏最近的表现也确实不错，于是转了口风说，“你再坚持几个月，等中考完了，如果考得好的话，我们也可以安排出去玩一下。不过，这事也得跟你爸商量一下，他同意了才行。”

　　宁夏又哪里是真的惦记着出去玩，她只是想一家人一起，不管做点什么都好。可惜宁妈妈完全在另外一个频道上，宁夏无奈，转念又问了一句：“妈，你跟爸爸是相亲结婚的吧，那你喜欢爸爸吗？”

　　宁妈妈顿时如临大敌，对宁夏怒目而视却担心惊动了宁老师，压低声音质问道：“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净问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你老实告诉妈妈，是不是早恋了？”

　　宁夏无语地望过去，早恋绝对会在家里引起轩然大波，极不利于家庭的和谐稳定。那么为了摆脱这个嫌疑，她也不得不戳一戳宁妈妈的心了：“妈你说什么呢，我就是听同学抱怨，说她爸爸妈妈带她出去玩还要手牵手聊天，全程她就跟电灯泡似的，跟我们家好像完全不一样。”

　　宁妈妈脸色晦暗了一下，但也只有那么一下，紧接着就皱着眉头作出一副嫌弃的样子：“这什么家长，在孩子面前一点都不注意影响，真是有伤风化，估计那孩子也学不到什么好，你以后别跟那个同学玩了。”

　　宁夏终于有点体会到宁老师的心情，宁妈妈对家庭的付出是真的全心全意，但她也是真的活在自己的认知里；她给自己构建了一个理想国，不接受任何的偏差。遇到不同观点，她便以为是错的，是必须要抨击的；遇到不一样的现实，她就找借口粉饰太平，跟这样的宁妈妈，无话可谈也是正常的吧？宁老师对妻子的冷淡是真的，他在维系家庭上也并没有起到什么积极作用，但宁妈妈也不是全然没有问题。

　　纵然宁夏有三十岁的心智，如今也无法解决如今父母间的问题，或许本来就不太合适的两个人，因为种种原因结为夫妻，但无非也是一对怨偶而已。而无论宁老师还是宁妈妈，换个人结婚也并不会比现在的状态更好，宁夏心灰意冷地想，婚姻到最后不是相互妥协勉强在一起，就是一拍两散分道扬镳，成年人的感情世界到最后，或许都是殊途同归的孤独。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二天来到学校，宁夏依旧认真听课看书，外人看不出来异常，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借学习来解忧忘忧了。

　　又过了几天，终于到了跨年夜，大家期待已久的元旦晚会如期在礼堂举办。下午课程结束后，学生们在学校食堂或者出去解决了晚餐，就三三两两地来到礼堂自己班级划定的座位上坐等晚会开场，有节目的更是有的连饭都没心思吃，急急忙忙换上服装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宁夏已经从演员队伍里退出来了，这时候跟同桌以及前后桌几个相熟的同学坐在一起，一边刷题一边等晚会开场。这个尖子生的组合在班上算是小有名气了，其他同学路过时，不由纷纷给予敬仰的目光。更有跟分班前原班级的同学一起走的，这时候也与有荣焉地介绍道：“看，这就是我们班的学霸代表。”

　　旁边那位没见过这样的场合还刷题的，不由目瞪口呆：“果然是学霸，惹不起。”

　　姚勍站在后台边上幕布的阴影里，同组的其他人都在抓紧时间抢舞台彩排，他只觉得兴致缺缺。段佳佳如今也算是被他认可的女朋友了，成绩垫底的重点班学生，找一个普通班的艺术生当女朋友，也算是门当户对。可他总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的，在自己喜欢与喜欢自己的女孩中，他是纠结过犹豫过，只是还没等他想好，就被迫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后面再想起时就不免有些违心了。

　　此时他从幕布的缝隙里看着初三五班的位置，看到宁夏与蒋文诚共同看着一本书，颇为融洽地交流讨论的样子，他就觉得眼睛有点疼心里也有点疼，心情抑制不住地暴躁起来。

　　偏偏段佳佳彩排的时候没看见他，满舞台地找他，最后还是找到了跟前。

　　“怎么不去彩排了，这么有把握不出错吗？”段佳佳个子不算高，但姚勍很高，她站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眼睛里映着舞台上的灯光，像是有星光。

　　被一个女生这样看着，姚勍纵然满心火气也没办法发出来了。他悻悻地收回目光，望着段佳佳的身后说：“都练过那么多遍了，不差这一遍两遍了。”

　　“嗯，到时候肯定会特别好看的。”段佳佳好心情地说，心里补充了一句，今天的你也特别好看。

　　姚勍穿上了为舞蹈准备的燕尾服，虽然面容还有些稚嫩，但那种养尊处优的气质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看起来就像个小王子。

　　段佳佳也不完全是小小年纪就懂得看对方的家世条件，主要还是因为姚勍好看，学艺术的大多数是颜控也没错了。

　　此刻的姚勍看起来有点高冷不好接近，段佳佳也会怀疑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她如今不是五班的也没有刻意打听过五班的位置在哪里，于是只能把这种疏离感归结为服装扮相带来的效果了。

　　“那我们回去一起等吧，我们的节目很靠前呢。”她轻轻靠近。

　　“好。”姚勍答应着，先她一步走向后台。

　　段佳佳心里有一瞬间的不高兴，但也没想太多，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