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怨东风当自嗟》错踏光阴

1、第 1 章

　　莫怨东风当自嗟
　　沙曼……沙曼……曼珠沙华，甘愿坠入地狱的天使，来自恶魔的温柔…………
　　火红的彼岸花，开的妖艳，却也寂寞，一如那名叫沙曼的女子……
　　沙曼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遇见一个叫陆小凤的男子，并还会和他归隐江湖。
　　曾经那绚丽的过往，不过也像烟花般转瞬即逝，就算出名如灵犀一指——陆小凤，终究也抵不过时间的浩瀚，慢慢的在江湖中零落，只留下说书的人在茶余饭后之时博君一笑……
　　白驹过隙，时间从不会因谁而停留，陆小凤早已被江湖淡忘，但却换来了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倒也真值呢……
　　“今年冬天还去万梅山庄吗？”沙曼轻卷珠帘，含笑而问……
　　是的，陆小凤冬天几乎都是在万梅山庄度过的。世人只知西门吹雪爱梅，却不知陆小凤也是喜梅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如此美景，陆小凤怎能不喜？只是少了一个可以入画的赏梅人……
　　“当然要去了，游玩了些许日子，不知不觉就要到冬天了呢。我们从蜀中取道，直奔万梅山庄可好？”
　　“从蜀中取道吗……？”沙曼低吟了一声，笑道：“随你”。
　　沙曼是聪明的女子，这点毋庸置疑。本来他们一路游玩不知不觉已到南海附近，若去万梅山庄，自然是从西子湖畔穿过最为省时，但他却不惜费事绕道蜀中，显然是不愿踏进杭州半步……
　　“哎……这么多年了，我陪你走遍大江南北，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却再也没有回过杭州半步，见到那座小楼……这……又是何苦？”
　　沙曼知道陆小凤喜欢她，但也仅仅只限于喜欢，尽管陆小凤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
　　沙曼从来都知道自己才是局外人，一直都是，尽管她要陪着陆小凤走完他们的余生……
　　但，这都无所谓了，世人皆醉我独醒太累了，倒不如举世皆浊我亦浊来的痛快。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
　　沙曼有时也在想如果陆小凤和花满楼不是生在这个时代，会不会……就在一起了呢？遥想春秋与战国，诸侯迭起，百家争鸣，更有汉哀帝断袖流传至今，或许就是到了南宋时代朱老夫子一套礼法道德才会酿成如今的局面吧！
　　花家是江南世家，怎会容忍男子相恋之事发生？这简直违背天理，为儒家学子所不容。花满楼本就是个温润尔雅的公子，怎可能为了陆小凤而弃整个家族于不顾？他不是怕那些流言风语的，但整个花家呢？自己那已到风烛残年的父亲和几个哥哥呢？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知花满楼莫过于己的陆小凤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
　　当那些曾经的缠绵已成过往，当那些曾经的誓言付之东海，当那年少的鲜衣怒马，那腔热血，那年少轻狂都成为昨日回忆，我们，还能拿什么来面对现实？
　　理想与年轻，总是那么美好，但现实，才是最真实的……
　　所以什么爱情，什么誓言，什么缠绵，什么轻狂，在现实面前，立马土崩瓦解，抨击的粉碎……
　　陆小凤是爱花满楼的，正如花满楼也爱他一样。
　　但同心而离居，只能忧伤以终老……
　　“今年的菊花开的格外的好呢，虽说已到深秋，却还能傲然独立，的确不失为一道风景呢。”沙曼微拉马缰，笑道。
　　“是啊，今年的菊花开的确实不错。”陆小凤也放慢步子，与沙曼并肩而行。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沙曼轻吟出口，她知道，陆小凤一定会惊讶的，因为这是当年花满楼送他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从此，俩人天涯一方，从未相见……
　　果不其然，陆小凤停下了，望向了沙曼。
　　“回去吧，去杭州吧，你们老是这么着也不是办法，十五年了，听说花公子的儿子也有一十二，三岁了，他该做的也做了，对花家的义务也算尽到了，你身边还有个我，可是他呢？年年去西门庄主那，哪年不向他打听花公子的情况呢？况且百花楼从未关闭，虽说自你走后他就搬回了毓秀山庄，但你我都清楚，那不关的何止是小楼？还有他的心……他，其实，一直都在等你的……”
　　陆小凤就这么怔怔的望她，听她说完，然后慢慢地覆上沙曼的手，直望她的眼睛道“谢谢你，沙曼，但……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有些话我不必说你也能明白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至于你问我为什么不会杭州，呵……不是不回，而是没有这个必有了……”是啊……我已经把他刻在了脑子里，印在了心里。那年为了大金鹏王的案子，我们到山西去，曾问他，你久居江南，突来北方，可曾感到不适？还记得那人轻摇纸扇，倚窗而立，微笑道“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此心安处是吾乡……
　　所以，即使不回杭州，又如何？
　　原来就算那年少轻狂已经远去，鲜衣怒马不在回来；就算现实再怎么残酷，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并还彼此相爱，就算天涯各一方，又如何？最起码，在这个世界的一隅，还有一个人，再牵挂着我，思念着我……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路途遥远并不可怕，但若心要疏远了，那便真的只余孤独和寂寞了……就像古老《诗经》说的那样…其室则迩，其人甚远……
　　陆小凤牵着沙曼的手，眼睛却掠过她望向了杭州的方向，轻轻道：“走吧，该去万梅山庄了……”
　　风，一骑绝尘，映出了陆小凤和沙曼策马奔腾的背影……
　　耳边的风呼呼的吹过，陆小凤仿佛又听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花满楼与他十指相扣，低吟的那首——《上邪》……！

　　后记：其实本文开始写的时候是设定了陆花一个20年之约，就是20年之后若他们还在，并彼此相爱，就让他们在一起，可写完后才发觉，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不知大家注意到了没有，本文中最悲哀的人不是花满楼，更不是陆小凤，而是沙曼，那个聪明的洞察了一切的女子。她明明知道陆小凤不爱她，却还甘愿陪其左右。如果沙曼没明白这一点倒还罢了，偏生她还无比清楚，她完全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而这一切，她都心甘情愿，只因，她爱陆小凤……
　　不知各位还记不记的张爱玲笔下的葛薇龙？跟本文的沙曼真像呢……（原谅我词穷吧）
　　本来真的想给陆花HE的，但是……真的更心痛那个名为沙曼的女子。
　　不知在深夜中，陆小凤梦中呓语花满楼的名字，她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剥落层层地坚强与高傲的伪装，露出的，是她那颗受伤而又寂寞的心吧……
　　世人都只看到了她高高在上的样子，看到了她的坚强，以为她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可是，人们却忘了，她，沙曼，也只是个女人而已……
　　就像那地狱中盛开的火红的曼珠沙华，妖娆，却也寂寞……
　　所以，我不忍心写出沙曼笑着看着陆花二人归隐，然后转身离去，独余一滴泪滑过脸颊的情景……就算我自私一次，让沙曼能陪在她爱的人身旁，静静的老去……纵然，她永远都是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