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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终章 ...
得到消息的钟离安黏温辞黏得愈发厉害,温辞在他眼前消失个三五秒能紧张地声音都变了调。
庄潋摇摇头,对着温辞道:“母鸡护鸡仔也没这样,亏你不觉得烦,要是我早动手打人了。”
钟离安在背后搂着温辞,瞪了庄潋一眼。
温辞握着少年的手,笑了笑:“不用太紧张,不是说七日后吗,还没到时间。”
钟离安将下巴搁在温辞的肩膀上,严肃道:“不行,万一那个什么半仙算错了呢。”
“喏,就是这样。”温辞冲着庄潋笑弯了眼睛。
庄潋算是明白了,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腻乎着呢。
许是风霁月已死,温辞的戒心松懈了许多,加上这也是他第一次陷入情爱,又很难拒绝钟离安的亲近,难免思虑不周。
于是比起温辞的凶劫,一些流言倒先传了出来。碍于南锦王的身份,那些不太好听话并没有爆发,只是私下里的谈资。
“陛下,这事需不需要我给你出个主意。”李半仙凑了过去。
“不必。”温泽宁抬手将人推开:“让开点,挡着亮了。”
“这样下去,有损皇家声誉的,真的真的真的,不需要我建言献策吗?”
温泽宁放下手中的笔,歪头看向李半仙:“你很闲?”
“不,”李半仙又凑了过来:“我只是怕陛下你寂寞。”
“我有什么好寂寞的。”温泽宁垂下头,继续批阅奏折。
“啧,”李半仙从怀里掏出一面画着乱七八糟符文的铜镜,放在温泽宁的面前,道:“镜子里那个快哭出来的小孩是谁啊?”
温泽宁也不恼,平静地将镜子推到了一边。流言四起温辞却没有采取行动,不是无心顾忌,便是有心退隐。
无论是哪一个,都在陈述一个事实,他的皇叔已经是别人的了。
李半仙原本是见不得温泽宁儿女情长蔫头蔫脑的模样,才故意想要激怒他。可看到温泽宁这般平淡隐忍,竟莫名觉得有些心疼,再想想方才自己伤口撒盐的举动,更加心虚。
“那个,我去找人,保证你皇叔平安无事。”
李半仙脚底抹油,就要开溜,却听得身后之人一声饱含感激的“多谢”。
李半仙觉得,他完了。
毫不夸张的说,他的天赋在卜星玄派中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就算不用门派的问卜之术,亦能言中许多事情。加上他以前混迹江湖,三教九流皆有涉及,消息更是灵通。
温辞的事情不是他算出来的,而是推断出来的。作为这一任的卜星玄派传人,无论是风霁月还是唯一的皇子温泽宁都是他必须关注的对象,所以对于某些事情他非常清楚。
风霁月大批钱财不见了,既然不是找了朝堂上的,那就只能是雇了江湖里的人,凑巧他从朋友那里听到一点风声,知道了一点事情,才会说之前的那番话。
至于什么破劫之人不过嫌那小子烦,随口说说,啊,不对,别人叫信口胡说,他这样的,叫福至心灵。
李半仙在宫外寻了个僻静的莲花池,拔下头发上的木簪,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用自己的寿命替别人办事特别蠢,想不到我也有当傻子的一天。”
七天的时间眨眼就到,温泽宁从昨天就住到了王府,连今日的早朝都推了。李半仙自那天离开后,就没了消息。
温泽宁想着既然李半仙说他看起来很长寿,那他就守着温辞,要杀温辞得先取他性命。
四人坐在屋内,静静等待着杀机到来。
直到夕阳落山,月上柳梢,王府里仍旧没有丝毫的异常。
“那个什么李半仙,真的可靠吗?”庄潋往桌子上一趴:“好无聊啊,我们找点事做吧。”
温辞捧着书,抬眼看了看庄潋,笑道:“不是给你找了本游记么。”
“那你还不如给我找本春/宫图。”庄潋嘟囔着。
忽然,外面狂风大作,吹得树叶唰唰作响。
“起风了。”温泽宁起身走到门口,正要关上门,动作又停了下来。
“宁儿,怎么了?”温辞注意到他的情况,问道。
温泽宁扭过头,讶异道:“天狗食月!”
屋里的三人立刻走到门口向天上看去,只见皎洁的圆月已经豁了一角,并且在逐渐扩大。
天狗食月在大鄢不算什么不吉利的征兆,这样的奇观自然引得许多人观看,四人一时间都忘记了凶劫的事情,连屋内的烛火被风吹熄也未曾注意。
当月光被吞噬殆尽,天地顿时陷入了黑暗,大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四周如同死寂一般,安静得可怕。
蓦然,一阵悠扬地笛声响起,曲调诡异,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隐隐有窸窸窣窣地声响夹杂在笛声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庄潋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道:“你们都退回屋里。”
说着划破自己的手腕,用鲜血在几人周围画了一个圆圈,叮嘱道:“不要出这个圈子。”
“庄潋,怎么回事?”温辞问道。
“这是蛊笛的声音,”庄潋点燃蜡烛:“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还有传人,听外面的动静,我们可能已经被包围了。”
庄潋从衣摆扯了块布,将伤口包扎起来,小心往门口探了探。他本身就是用极为强悍的蛊养出来的,所以并不畏惧:“我去找到吹蛊笛的人,你们不要乱动。”
还未踏出房门,庄潋就被人挡住了去路,抬头一看竟然是忠叔。
“忠叔,快进来,外面危险!”庄潋伸手去拉人,谁知忠叔突然抬起手,举着菜刀刺了下来。
幸好忠叔年迈又不会武功,庄潋一个后跳躲了过去。他走路攻击的姿势都很怪异,庄潋见状骂了句脏话:“居然是傀儡蛊,难怪要选天狗食月的日子。”
话音未落,外面涌进来了更多被傀儡蛊控制的府内之人,他们歪七扭八地拥挤在一起,手里拿着各种姑且能够充当武器的工具,菜刀还算像样的,有人甚至拿着擀面杖。
屋里的几人可一点都笑不出来,这些人他们无法下死手,庄潋的血能够挡住蛊虫,却挡不住被蛊虫控制的人,偏生他们只要出了血圈,怕是也要沦为这些人中的一员。
随着时间推移,人群加虫群将几人团团围住,庄潋是不怕被蛊虫控制,但不代表被这些虫子咬到钻入身体不会痛。
尤其是蛊笛的声音愈渐响亮急促,那些蛊虫更加躁动不安,甚至不惜身死撞上血圈,庄潋几次突围都没有成功,心下焦躁不由动了杀机。
温辞用掌风拍开府内的仆役,赶紧走到庄潋身旁,安抚地拍拍肩膀:“静心,这笛声不仅能影响蛊虫。”
“再困守下去,不是被耗死,就是蛊虫突破血线,成了别人的傀儡。”庄潋拧起眉头。
温辞握紧拳头,他太大意了,以为风霁月死了就算留了什么后手,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如果当时自己再强硬点将他们赶走,也不会拖累他们丧命,那么眼下至少能救一个是一个。
“哎哎哎,好了没,下面快死人了。”此时,李半仙正站在他们躲避房间的屋顶上,催促着身旁的少女。
“闭嘴,笛声在靠近,再近一点点,我就有九成的把握。”少女张弓搭箭,却闭着眼睛,扇贝似的耳朵微微晃动,不停调整箭尖指向的方向。
当弓箭定住,紧接着羽箭破空,射入夜幕之中,蛊笛声戛然而止。
少女嘴角一勾,睁开双眼:“成了。”
说完背起弯弓,转身就要离开。
“你应该认识他们吧,否则我不会刚一开口,就答应帮忙,连有没有危险都不问,”李半仙道:“既然来了,下去见见面也好啊。”
少女垂下头,用脚尖踢了踢瓦片,一语不发地用轻功离开。
李半仙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愣了半天,突然喊道:“女侠,你先把我放下去再走啊!”
笛声一停,那些蛊虫因着本能对庄潋的畏惧,顿时四散逃开,被操控的仆役护卫,也纷纷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温辞几人面面相觑,正疑惑着就听到了房顶上的叫喊。
“李半仙?”温泽宁听出了声音的主人,率先跑到屋外。
天狗食月的奇景已经结束,月光从黑暗中苏醒,照在了众人身上。李半仙看到温泽宁,激动地挥着手臂:“陛下,快,快带我下去,哎哟我去,刚才没注意,这屋子怎么这么高。”
温辞呆了呆,问道:“这位,就是宁儿你提到的……”
温泽宁点点头。
钟离安:“…………”
庄潋:“…………”
“至少挺靠谱的,看来他找到了破劫之人。”温泽宁忍不住替李半仙说两句好话,上房顶将人抱了下来。
李半仙站稳后拱手道:“见笑见笑。”
“不知是方才何人救了我们?”温辞问道,毕竟一看就不是眼前这个男人。
李半仙也不抢功,答道:“是个挺俊的小姑娘,能闭目仅凭借声响一箭取命,这能耐我居然没在江湖上听说过。”
温辞几人立刻猜到了是谁。
“她、她还好吗?”温辞迟疑问道:“怎么没看到她?”
“她应该过得不错,我是在靠近西门的一家医馆找到她的,只说是南锦王有难,她二话不说就跟来了。”李半仙不解:“不过,杀完人她直接走了。”
连翘的出现让几人心情都颇为复杂,就在他们失神的时候,庭院中一道寒光袭来,无风无声,快如闪电,直指温辞。
这一击眼看要得手,这时庄潋发现自己腰上的挂饰不见了,回头去找,一转身便看到了奇袭的黑影。
“小心!”庄潋高声提醒道,抬手指尖的牛毛针就射了出去。
对方听到庄潋的声音,明显愣了一下,这一分神让黑衣人失去了避开牛毛针的最佳时机。
毒针入体,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却见庄潋直直撞上了他的剑尖。长剑穿透了单薄的身躯,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庄潋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拉住黑影的衣襟,侧头吻了上去,又在自己将要咳血时把人推开。
牛毛针上的毒,只有他的涎液可解。
黑影彻底呆住了,伸手抱住倒下的庄潋。
“庄潋!”温辞快步上前,一掌将黑影打开,抢回庄潋,快速锁住伤口周围的穴道。
“没用的,”李半仙面露不忍,侧过头道:“这个位置,心脏怕是捅了个对穿,神仙难救。”
“庄潋!你撑住,我带你去找上官先生!”温辞抱住他喊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抚心中的恐惧。
“不、不必了。”庄潋一边笑一边咳着血:“还求你,不要为难他。”
“好、好,我不为难他。”温辞红着眼眶答应道,庄潋何曾对他用过“求”字。
庄潋扭头看向那个根本看不清容貌的黑影,喃喃道:“温辞,你说过,人活着就是为了那个可能,可是我等不到了,我也等累了,也许像我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上苍根本不会怜悯。”
“所以,好好珍惜你握在手里的可能吧。”
庄潋闭上了眼睛,脸上还带着无奈的笑意。
温辞抱起尚有余温的躯体,慢慢走进房间,关上房门前侧头对着黑影道:“你走吧。”
木符誉注视着在门缝中越来越小的身形,直到关门声响起似乎才惊醒过来,他以为早就炼成寒冰的心,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痛得他直不起身。
庄潋的葬礼很简单,坟墓建在曾经他守着的木屋旁边,那个黑衣人第二天早上时已经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庄潋死后半个月,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又好像有什么已经改变了。
温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纸灰,道:“庄潋,我要走了。”
“这一天还是来了,就像你说的,能等到那个可能,能抓住那个可能,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所以我该离开了。”
“不,应该是南锦王该离开了,”温辞笑了笑:“温辞的亲人来接他回家了,以后世上只有温辞和钟离安。”
“阿辞,好了吗?”少年从马车里探出头,旁边还坐着一个与温辞模样几分相似的男人。
“来了。”温辞快步又过去了,看向钟离诗,问道:“对了,让你送的东西送到了吗?”
“我塞门缝里了。”钟离诗摇摇扇子:“快走啦,老头催了我多少次了。”
“现在不是你当家吗?”
“那也是我们的老子,回去仔细着你的皮,少不了一顿打。”钟离诗哼唧道。
马车踏着晨曦渐渐驶上了官道,城墙上的少年目送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眨眼。
“看不到了,回去干活啦,他不是允你每年生辰都来看你吗?别当望叔石了,”李半仙伸手揽过温泽宁:“天下太平,你皇叔和弟弟才能过得幸福安康。”
“我知道,我会当个好皇帝。”温泽宁推开李半仙:“说话就说话,不要搂搂抱抱的。”
街上的叫卖声渐渐多了起来,馄饨摊旁边的医馆打开了门,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掉在了地上。
少女捡起来有些奇怪的打开,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她笑得比初升的太阳还要温暖耀眼。
“阿珩阿珩,我们换个地方开医馆吧。”
问声走出的少年无奈地耸耸肩,宠溺道:“去哪里?”
“去找我师父晒太阳。”
人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可能别离,也可能相聚,在不久的将来,在遥远的以后。
完
想说好多,可又好像没什么要说的。
从第一篇文到现在这篇,有小天使来也有小天使离开。
聚散有时。
离开的,谢谢你们曾经的陪伴;
刚来的,谢谢你们愿意和我相遇;
还有一直在的,镜中水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因为你让我坚持没有那么辛苦。
那么,有缘我们下篇文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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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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