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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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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客栈住了几日,钟离安的情况日趋好转,差不多痊愈了,这时温辞才意识到一件事,他要错过换药的时间了。
庄潋的易容术再厉害,他也没办法将右臂的伤势复制出来,那么当然也瞒不过大夫。
温辞同钟离安知会了一声,离开客栈就往王府赶。他如今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用轻功,只得雇辆马车,一路上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紧赶慢赶好歹在日落前到了王府,温辞避开府内的护卫,从窗户翻进房间。
“庄潋?”温辞在外间小声唤道:“上官先生来了吗?”
然后,他就听到里面有人咳嗽了一声。
“哟,还知道回来换药啊?”
温辞身体一僵,慢慢走进里间,只见上官籍似笑非笑地坐在床上,庄潋跟个小媳妇似的垂着头站在旁边。
“上官先生。”温辞尴尬地挠了挠头。
老者面色不善,也不说话就是直勾勾地瞪着他。
庄潋看到温辞回来了,悄悄挪着小碎步就想往外面溜,上官籍注意到他的动作,眼刀立刻扫了过去:“给我老老实实站着。”
庄潋立刻乖乖地停了下来,甚至一只脚来不及放下,只能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
“上官先生,此举实数无奈,还请先生见谅。”温辞抱拳告罪道。
“见谅?我见谅什么?胳膊是你的又不是我的,长残了丑的是你又不是我。”老人怼道。
单脚站立快撑不住的庄潋都要急死了,冲着温辞无声道:“你快点哄哄他啊,你不是最擅长哄小孩么?”
“…………”温辞颇为无语,做了个捋胡子的动作。
上官先生是老人家,和哄孩子能是一回事吗。
“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差不多啦。”庄潋悄悄换了一只脚站着。
“你们是不是觉得老夫眼瞎啊?!”上官籍真是要被这两个小子气死了:“想哄我,成啊,两人给我并排站着,用手抓住耳朵,念一千遍‘我错了’。”
“这、这也太丢人了吧。”庄潋别扭道:“我都二十好几的人。”
温辞默默捂住眼睛,心道,他还三十好几的人。
“快点!”上官籍吼了一声。
两人一哆嗦,立刻捏着耳朵,小声一遍遍念着“我错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钟离安对哑伯的暂时离开淡定了许多,他几日没有好好沐洗,便招呼小二多准备了些热水。
除下衣物后,他很自然的将脖子上的饰物摘了下来,就在这时钟离安发现这个金属球有点不对。
作为父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少年以前经常会把玩它,就算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毕竟戴了那么些年有感情了,就没有丢掉。
他清楚的记得,这个饰物里面是有东西的,摇晃的时候会发出沉闷的响声。起初还以为这是个铃铛,但声音实在太小了,也不清脆。
饰物的表面能看到细微的接缝,钟离安也尝试过打开它,却没有成功,后来就把这事忘了,全当是个保平安的配饰。
如今晃动饰品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好像里面的东西被人取了出来,可最近一段时间他只和哑伯接触过。钟离安想了半天想不出来饰物里的东西是什么时候丢了,便先放回床上。
比起这个事情,少年现在更苦恼的是另外一件事。他难道是书中说的那样有断袖之癖,还是就是喜欢温辞。于是从浴桶出来后,钟离安决定趁着哑伯不在,去逛下青楼确认一下。
第二天一早,钟离安出了客栈。前一天晚上他已经找小二打听过了,这个镇子就一家青楼,在北大街上,叫春风楼。
不知是不是要做坏事,一路上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要不是有斗笠挡着,少年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眼看就到了北大街,钟离安又打起了退堂鼓,磨磨唧唧地不敢往前走,忽然有一个人人的手搭到了他的肩上。
少年愣了一下,回头便见一个穿着黑色暗纹锦缎的男人目光犀利地盯着他。看到这人的第一眼钟离安莫名觉得他有些熟悉,也因此没有对男人并不友善的眼神有过激的反应。
“请问有事吗?我好像并不认识你。”钟离安客气道。
“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许是少年态度不错,男人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钟离安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他脖子上的饰物,今早起来有点慌乱,他忘记将东西塞进衣服里了。
“我父母给我的。”
停了这话,男人的目光顿时诡异起来,沉默许久才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男人听完低头算了算,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是他的孩子?”
“什么?”钟离安没听清,脱口问道。
“你叫什么?”男人没有解释的意思,继续问道。
“钟离安。”少年老实回答道,他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可能认识他的爹娘。
“钟离,还真是他的孩子。”男人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又问道:“你爹呢?”
“死了。”钟离安答道,说到这里,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听了这话,男人大惊失色,完全保持不了自己一开始高冷的模样:“死了?!怎么可能!他怎么死的?”
“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被黑赌坊的打手杀了。”
“不可能,几个打手能杀了他,他武功白学的吗?”男人反驳道。
“可我爹不会武功。”钟离安道:“他只是个普通的庄稼汉。”
男人也终于品出来哪里不对了:“你爹叫什么?”
“卢大柱。”
“…………”男人不解道:“那你怎么叫钟离安?”
“这是师父取的名字。”
“也太巧了吧。”男人转动手中的扇子陷入沉思,难道是私生子,或者有什么其他原因,所以寄养在别人家?
“你认识这个饰物?”钟离安小心试探道。
男人嗤了一声,拽下饰物,三两下就将金属球打开了:“奇怪,里面的药丸呢?”
“药丸?”
“你不知道?”
钟离安摇摇头:“什么药?”
“说活死人肉白骨有点夸张,但的确可以称得上当世数一数二的救命良药,有市无价,达官贵人们倾家荡产都求不得的玉回天。”男人将饰物塞回钟离安手中:“就里面保存药丸的凉玉足以买下这个镇子,你确定这是你所谓的爹娘留给你的吗?”
“那……”钟离安顿时觉得脑海一团乱麻,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你是谁?”
“钟离诗,这玩意最初的主人。”男人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就忍不住拿出长辈的架势,用扇子敲了一下钟离安的斗笠道:“小小年纪怎么做这种打扮。”
钟离安隐隐记得温辞曾经说过,钟离是他的本姓,后来赐国姓才改作温辞。想到这里,少年总算知道为何自己会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熟悉了,因为他和温辞有几分相像,多半是他师父的兄弟。
那这个饰物是温辞转赠给他父母的吗?他的父母都是寻常百姓,得什么样的恩惠能让一个王爷如此重谢?
钟离安一时半会理不出头绪,但却有一种直觉,这个偶遇的男人可能会改变很多事情。所以听到钟离诗问起斗笠,一反常态的老实回答道:“因为毁容了,怕吓到路人。”
“能有多吓人。”钟离诗嗤笑一声,用扇子撩开幕遮。
一瞬间,四周的喧嚣仿佛都停滞了。
“吓人吧。”钟离安语气平淡道:“不过哑伯就不害怕。”
“等等,怎么又出来个哑伯?”钟离诗都要糊涂了:“来来来,我们去酒楼里慢慢吃,慢慢说。”
钟离安亦有想问的事情,也对温辞的过去有很大的兴趣,便跟着钟离诗一起进了酒楼。
见少年完全没有怀疑他,钟离诗又忍不住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你和师父很像。”
闻言,钟离诗眼睛一亮。
因着家里的一些事情,他出来寻那个一走二十多年当真一个字都不捎回家的弟弟。
本以为以钟离家的剑法,钟离辞怎么也在江湖上混得有头有脸,拖了几个朋友帮忙打听,结果根本没有这号人物,他顿时头就大了。只听说曾经有人在大都这一带见过有个少年使用钟离家的剑法。
听到这形容了没,少年,都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可他实在没什么线索,只能来附近碰碰运气。
不成想他运气不错,居然撞到了钟离安,这个看起来就和他弟弟渊源颇深的少年。
钟离安虽不明白这饰物里的药丸究竟怎么不见了,钟离诗心里却是门清,因为这个九转玲珑锁,只有他和钟离辞知道打开的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