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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生与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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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苇第一次见到肉身尽碎的师父时,忘了问他的名字与来历,此后,是再也不知怎样问出口,当年师父伤得重,又被仇人追杀,楚苇觉得就算自个问了只怕是假名,反而可能招惹杀身之祸。在世间,万物繁衍生息,名字,不过是代称而已。
师父如今的伤势同四百年前类似,都是肉身内部剧碎,重创魂魄,却又有点不同,师父的仇人是慢慢折磨他,留有余地,所以四百年前的楚苇才能救活他。而谢友芝竟是想让师父死去。
谢友芝啊谢友芝,师父从未见过你一面,何来的仇怨啊。楚苇咬牙切齿,猛捶自己一头,这一捶,倒是把脑壳捶清楚了,脑海里突然闪现蜗牛壳。
对,蜗牛壳!楚苇从腰间储物袋拿出一粒一寸大的蜗牛壳,这是当初花米子送给她的。
花米子是个神秘的蜗牛精,似乎总能够预知事件,不过,楚苇发现貌似不包括她本身。花米子曾说过,她赠给楚苇的蜗牛壳是一个锦囊袋,只要心里想着某件事,捏碎它,妙计自会出来。
楚苇想了想,把手中的蜗牛壳被捏作细小的粉末,粉末片刻化作一张纸,那纸洁白无瑕,近乎透明,随后露出几个小字:救他,至亲之人。
这是指,只有师父的亲人才能相救?楚苇雀跃不已,有办法就好,既然是亲人,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只是,师父从未跟她谈起过他的来历,应该是对这个讳莫如深,好像有点棘手啊,即便棘手,楚苇也要去做。看来啊,下回碰见花米子得多向她要几个。
“师父,当前救你的唯一方法是找你的至亲骨血为你重塑肉身,你的家在哪里?”楚苇回到巢穴,看见师父倚靠在一面墙壁上,脸色苍白如同泡肿的大馒头,不禁担心,询问更急促。
只见师父身体一顿,良久道:“非得回去吗?与其这样,你还是让我自动痊愈吧。”
楚苇苦口婆心地说:“师父,你可就要咽气了,还是决定如此硬撑下去?你很明白,我救不了你。这可不再是四百年前,伤你的是我们不知底细、匪夷所思的谢友芝,她的招数,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看起来虽然只是轻轻一击,却是致命的杀招。这回,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楚苇叹息,见师父不为所动,只因为强势加重,眼里透露出一丝疲惫。
楚苇突然问:“师父,你的仇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男人避过她的眼神,侧身道:“你谈起他作甚,不过是一个令人作呕的无耻之徒罢了,你这是要脏了我的嘴吗?”
楚苇看师父无动于衷,有点绝望,只得使出杀手锏,沉声道:“师父,你决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吗?你甘心让你的仇人继续自由地在这世界游荡?
你忘了你当年被伤得有多重,数年来你潜心养伤修炼,不就是为了忍辱负重,他日手刃仇人,你比我更清楚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想自生自灭到魂飞魄散,我不拦你,我会把你的肉身葬在银淼湖中央最美的坡上。”
楚苇走到他的眼前,“你的仇人,就是千回子吧?”
敖易猛地一震,羸弱的身躯倒落在湖心的淤泥中,头身都是泥土,楚苇并没有扶起他,只是说,“师父,死亡还是存活,这是你的选择。”
“我的名字,敖易。”那个倒落深陷的淤泥里的男人手心里猛抓着水藻。
敖易?这对楚苇来说莫名耳熟,念头在脑海里转过,哦,是那个名噪四海,震慑六界的南海九皇子。
敖易看中谁定要打上一架,打败,睡了,并羞辱,不论男女雄雌。年幼的楚苇觉得这种简直匪夷所思,喜欢一个人,就像她爹娘一样和和睦睦不就得了吗。
饶是这样,依旧有许多神魔妖趋之若鹜地做那扑火的飞蛾,是对强者的崇拜,还是沉迷于敖易英俊非凡的外表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些的多数,敖易都看不上眼。
像以前的楚苇,法力功夫弱小更是不入他的眼,敖易是不屑于像弱者挑战的。
只是楚苇心有疑惑,向来温润如玉的师父竟然会是狂放不羁的敖易,不过,当前的第一要务不是这个。
“既然这样,那我带你回到南海去吧,请求龙王救你一命。”楚苇拽过他。
敖易咬唇闭目,任由楚苇拉起自己,这是不得不的妥协。敖易心想,居然回到南海去,真是不得已的路途。
楚苇带敖易来到南海,这是楚苇第一次踏进南海,对敖易来说却无异于一场必须经历的酷刑,此刻的他,脑袋压在楚苇后背,故作昏迷。
南海对于楚苇来说是新鲜的,她四处张望着,游过一群虾兵蟹将,珊瑚海藻。这些虾兵蟹将并没有看见他们,楚苇以法力隐匿了两人,根据敖易的指路到了南海龙宫,直奔龙宫。
珊瑚的色彩氤氲了整个海域。这里缤纷多彩,虽然阳光照射不到深海,龙宫上中央有一盏灯,亮了整个海底。灯下即是南海龙王龙椅所在,楚苇看那里空荡荡,不一会,有个身影信步走来,威严再上,怒气风发。
神色倒与师父相似,楚苇现出身,继续让敖易隐藏,楚苇问道:“前辈可是南海龙王?”
龙王一脸诧异,:“你是从何而来?”此妖竟走到他跟前来,避过重重的看守,不光是虾兵蟹将,连他也毫无察觉。
“龙王,你好,我是来自银淼湖的一介平凡鱼妖,这次来是想请你救我师父,你的儿子一命望你。”
龙王冷笑道:“这个孽子不是早就死在外头了吗,居然还敢回来,你走吧,等下有更多人来,你这个小鱼妖小心死路一条。”
楚苇无奈看着敖易,不明白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
“我们走吧。”敖易动了动唇,没有发声。
龙王看出端倪,“那个孽子现在何处?”
“龙王大人,你是救,还是不救?”楚苇咬牙,她就不信,天下父母心,他就能袖手旁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