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倒放人生》卫青城

34、景虎公

　　越中。

　　街道上男人们来来往往，一个小小的身影贴着墙根站着，两只脚丫子叠在一起磨蹭，好像是在犹豫什么的样子。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子？”酒肆里佩刀的一群男人注意到了这人，纷纷向酒肆老板打听起来。

　　“我也不知道，早上刚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了，或许是和家里的大人走散了。”

　　虽说在时空流的帮助下阴差阳错地成长为了青年，但五虎退因为是短刀的缘故，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更加的矮小和柔弱，老板把他的年龄认错倒也是无可厚非。

　　“走散了啊……”

　　其中的一个男人怪笑了两声，身边的兄弟立马撞了撞他的胳膊，挤眉弄眼道：“你这个好色的家伙，是不是又看上人家了？前两天你不是还收了一个长得跟女人似的宠儿吗，怎么？他竟然没有满足你？”

　　战国时期，男风本就比较盛行，所以说起这方面的事情，那男人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还觉得有面子，故作大气道：“嗨，这不同的类型你让我怎么比较。我就喜欢那小孩看起来清纯无辜的模样，你要是喜欢我家里那位，明儿我给你送去让你也尝尝。”

　　“哈哈，那我就敬谢不敏啦……”

　　五虎退远远地听见他们谈笑的声音了，即使他没有听懂话中具体的意思，但从语气判断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于是他皱了皱眉，转身就要走。

　　“诶！”男人们赶紧窜到五虎退面前，拿刀横在正当中挡住五虎退的去路，街上的其他行人一看这架势都远远地躲开了，还有一小部分人站在旁边想看好戏的。

　　“我不认识你。”

　　五虎退理直气壮地对他们说，浑然不知自己微微皱着眉的样子会让面前的男人生出无限的保护欲。

　　“小朋友，你要去哪里啊，我们送你好不好？”

　　五虎退思考了一秒让他们带自己去找主人的可能性，一秒后果断拒绝，看着这么不靠谱，他还不如自己慢慢找。想到这里，他垂下头，眼中有些懊恼。残缺的记忆让他连主人的模样都要想不起来了，要不是十血枪的提醒……唉，天下之大，究竟去哪里才能见到主人呢。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带着某种颜色的光芒。

　　“若是我们硬要送你呢？”一边说着，他们一边靠上去，眼看就要拉到五虎退的胳膊了，五虎退眉间一凛，迅速抽出刀从背后向身前一划，转眼间一条长长的伤口就出现了丑陋的手臂上，而那男人好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没感觉到痛，还是旁边的围观群众率先发出了惊呼。

　　“啊大哥，你的手！”

　　“该死——”男人狠狠地一甩胳膊，刀都没有拔出来直接将整个刀鞘挥到了五虎退头顶上，“见过不识抬举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伤我可吃不了兜着走，现在要么乖乖跟我走，要么你试试看我能不能直接打死你！”

　　战乱时期人命往往被视作草芥，也正是这样武士们才有横行霸道的底气，因为他们自认为自己比女人和不会武的男人有用的多。

　　五虎退毫不畏惧地看着他，手中紧握着的短刀仿佛在昭示他并没有妥协的意思。别看他平时性格软，一眼看上去就是好欺负的那种类型，其实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的战意和勇气并不比本丸里那些有经验的哥哥们差。

　　“退退！”

　　正打定主意要硬碰硬，五虎退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与此同时，头上高悬的刀鞘也被来人一刀斩开，随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被拉入了温暖的怀抱中。

　　“终于找到你了……”

　　五虎退瞪着恢复了原来容貌的太郎太刀，一时间还有些难以确定：“太、太郎哥哥……？”

　　一时的激动过后，太郎太刀又有些生气，他拉开五虎退，冷着脸说：“你知不知道你突然离开会让我们多担心啊，而且时空流不稳定你也是知道的，万一……你让我怎么跟审神者和一期交代？怎么跟粟田口家交代？”

　　五虎退眨了眨眼，反手抱住太郎太刀的腰，实诚地道了个歉。他当时走的时候确实是一门心思魔障了一样没考虑后果，直到他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在陌生的时空仿佛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小狗，这才终于体会到这行为有多鲁莽。

　　太郎太刀叹了口气，终究是舍不得斥责五虎退。说实话，同样的事情换做是次郎太刀做出来，他绝对要没收酒壶还罚他面壁，可是对着这小家伙他那颗心该死的就是硬不起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群耍流氓的男人刚才被美色熏心了脑子不清楚，这回稍微被打得冷静了一点打量起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来救发现他们的装饰有些奇怪，不像是越后国的人。

　　太郎太刀淡淡地扫了几人一眼，搂着五虎退转身就走。领头的男人没有报手臂被伤的仇本来还想继续拦着，身边的兄弟却拽了拽他，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太郎和五虎退的刀，武器对于武士来说很多时候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而两米长的太刀和如此锋利闪着寒光的短刀一看就不是地摊货。

　　“这几天可是敏感时期，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非常可疑，我看我们还是马上回去上报比较好。”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们快走。”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了，五虎退见那些人识趣地没有跟上来，松了一口气放心地跟太郎太刀说起话来。

　　“太郎哥哥，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我怎么样才能找到主人呢？”

　　太郎太刀深邃的眸中酝酿着复杂的情绪，他说：“退退，你现在的主人是审神者，以后也会是，从石切丸从郊外把你抱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你的过去就已经是过去了。”

　　五虎退强撑着笑了笑，语气近似于撒娇：“太郎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我们现在就在过去啊，我们已经回来了。”

　　太郎太刀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五虎退。五虎退脸上的笑意渐渐退散，红扑扑的脸颊也显得苍白了起来。

　　“我……其实也不是不明白这些，我也很喜欢审神者大人的……”五虎退断断续续地说，“但还是不甘心，我不想不明不白地在这个世界消失，至少让我能陪景虎公到最后。”

　　太郎太刀叹了一口气。这次时间溯行军和检非违使叛乱的时机不太好，要不然五虎退可以在一个和平的环境下慢慢锻炼，然后进行修行，在修行中了却前尘的心愿，没想到殊途同归，他竟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

　　“好，我带你去找他。”

　　闻言，五虎退跟十岁的时候一样开心得直接往太郎太刀身上跳：“我就知道太郎哥哥最好了！”

　　太郎看着五虎退近在咫尺的细嫩的脸庞和精致的眉眼，不觉心中一动，忽然温声问道：“退退，结束之后你要去哪里？”

　　五虎退歪了歪头，说：“当然是回去找哥哥啊，然后把坏人打跑！”

　　“打跑之后呢？”

　　五虎退“嗯”了半天，没想出来什么，反而觉得太郎太刀这问题很奇怪，打跑之后当然是回归日常生活，带着五只老虎天天乐呵呵地睡睡觉晒晒太阳呀！

　　一直以沉稳冷静的形象带领着远征队的太郎太刀仿佛很久都没有感觉到紧张了，然而问出这句话，他却真实地体会到了紧张与期待。

　　“退退，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如果次郎太刀此时在这里，一定会吐槽大哥那过于直白的表述方式，再怎么说也要赞美风赞美月培养个岁月静好的气氛再从两人相遇开始温声软语地一点一点哄对方啊，上来就一句能不能在一起是要吓走谁啊！

　　五虎退笑了笑，说：“我们当然在一起啊，和本丸的哥哥们一直在一起。”

　　太郎眸光闪了闪，随后渐渐黯淡。是他太冲动了，他和五虎退之间，不仅是阅历年龄的差距，还在感情上风马牛不相及。五虎退单纯，单纯得甚至有些傻白甜，他喜欢本丸的每一个哥哥，又怎么会偏偏对他有什么不同呢，对他说出不同于兄弟的心思反而会把这小家伙吓得再也不敢跟着他了吧。

　　虽然太郎的表情没怎么办，但五虎退就是莫名地体会到了太郎太刀低落的心情，他不解地问道：“太郎哥哥你怎么啦？”

　　太郎太刀放开了拉着五虎退的手，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两步，说：“不是要去找景虎公吗，快跟上啊。”

　　五虎退愣了愣，不自觉握了握手，仿佛还握着太郎太刀带着薄茧的手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划了一刀，堵得五虎退难受。

　　“怎么还发呆呢？”

　　“啊……来了！”五虎退赶紧收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跟上太郎太刀的步伐。途中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太郎太刀的表情，看着不像是生气却再也没有牵起自己的手。五虎退感到有些委屈，狠狠心转过头也不去看太郎了，太郎太刀微微往他这边瞟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五虎退“满不在乎”的模样。

　　或许真的是自己一厢情愿了吧。

　　两个人开启了“赌气”模式，实际上一个是摸不着头脑等着太郎哥哥来哄自己，一个却是灰心丧气伤心伤情。

　　就这样走着，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差点就没有回过神来。

　　太郎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告诉五虎退现在的时间与情况，他怕五虎退承受不了打击，而五虎退仿佛已经在周遭紧张的氛围中想到上杉谦信此时的样子了。

　　太郎太刀皱了皱眉，抱着五虎退的腰纵深一跃跳上了低矮的墙，然后直接上房顶，如入无人之境般来到了后院。

　　许多人跪在外面，低低压抑着的哭腔更添凝重。

　　五虎退远远地望过去，可以从窗口见到躺在床上的一个人形，一瞬间那些已经失落的回忆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脑袋，他脚下踉跄了一下，勉强靠着太郎太刀才没有摔下去。

　　“有五只老虎呢，怕不怕？”

　　“真的不怕？”

　　“哈哈，你这小家伙……”

　　“成王败寇。”

　　肆意的笑容和长长的太息交织在一起，最终无一例外都在诉说时间的无情，这是种看不见的东西，却围绕着你，让你每一刻都清晰地意识到你在步入死亡。

　　他也曾横扫四方，他也曾心狠手辣，然而从今天开始，一代军神的功过从此再也没有原版，只能留给后人去猜测揣度。

　　太郎太刀问：“想进去看看吗？”

　　五虎退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小豆长光和姬鹤一文字都陪着主人呢，我就不去了。”

　　太郎太刀见他脸色苍白，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待确认无人注意屋顶上有什么之后便带着五虎退又靠近了一些，近到恰好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屋中人说的话。

　　“主公，您还有吩咐吗？”

　　脑溢血来势汹汹，短短四五天仿佛折磨掉了上杉谦信一生的精气神，不管这也未必是件坏事，他在九泉之下也许还追得上相爱相杀斗了半辈子的武田信玄。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和东西，太刀小豆长光和姬鹤一文字摆在他身边，他睁大了眼睛，却无论如何也寻找不到一把短刀的身影。

　　上杉景胜凑到上杉谦信近处听他说话，一直听不清楚上杉谦信在说什么，而在他努力去分辨的这段时间里，上杉谦信悄然停止了呼吸。

　　“虎？什么老虎？是在叫景虎吗？”

　　上杉景胜最终还是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太郎太刀却知道，上杉谦信还在惦记着五虎退。

　　五虎退鼻子一酸，很丢脸地扑进太郎太刀怀里，早忘记了他们不久前还在闹别扭这件事。

　　对于武器来说，能得到使用者的承认，大概就是值得骄傲一生的荣耀了，最后一丝遗憾至此化为了流云轻烟。

　　“太郎哥哥，主人死了。他会去到高天原吗？”

　　“……我不知道。”

　　“主人死了。”

　　“嗯。”

　　“太郎哥哥会永远陪着退退吗？”

　　太郎犹豫了很久，字字诛心道：“会的，你一期哥哥和其他的哥哥们也会的。”

　　五虎退在他肩窝使劲地磨蹭，声音闷闷的。

　　“不一样……太郎哥哥跟他们不一样。”

　　太郎太刀猛地一怔，抱着五虎退的手臂也不自觉收紧了。他心中酸涩，又想哭又想笑。

　　虽然五虎退还小，可能根本想不明白感情这种事情，但是他能体会到“不一样”这三个字，是不是代表其实五虎退内心中存着的是跟他一样的心思呢？

　　心有所动，太郎慢慢地低下头，这次吻的却不是五虎退的头发和额头，而是他的唇角。

　　“哇！枉我这么辛辛苦苦地找你们，没想到你们在房顶上卿卿我我撒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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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本文出现的所有历史人物都是挂个名哈，事迹出现了任何bug蠢作者都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