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情》一片云彩

17、017

　　凌菲抬眼望着他，被他那份憔悴、狼狈，和失魂落魄的样子所震慑住了。自从那天在餐厅里闹得不愉快以后，一连几天，她都没有找这位大哥，主要的，还不在于和这位表哥呕气，而是要忙着安抚那颇受伤害的闺蜜。在她心中，多少有些认为于长卿的生气是为了丢面子，本来，欣瑶那天的表现就太过火了，难怪表哥会生气！

　　不会是通宵打游戏，这么晚还在睡觉？看样子又不像。这样子又不像是单纯的“生气”，他简直像是“失恋”了！失恋？怎么可能呢？如果他真喜欢刘沐卉，也决没有到不了手的事！他们于家，家庭条件那么好，于长卿又帅又有才气，自己好几个闺蜜都悄悄托自己跟这位表哥搭线，凌菲是有把握的于长卿能追上刘沐卉的。到底于长卿是怎么了？何以会弄得如此憔悴，如此消沉？凌菲不安了，她和于长卿是童年的，只小了几个月，从小感情最好，别为了一点小事弄得姐弟真翻了脸。

　　于长卿把自己重重的掷在床上，用手枕着头，他又直勾勾的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发愣。凌菲皱皱眉，拖了一张椅子，她坐在床边，注视着他说：

　　“好吧，长卿，你说说看，你到底要气多久？”

　　“一辈子！”他冷冷的。

　　“和我吗？”凌菲惊愕的问，唇边带着笑意。“我可没有安心要得罪你呵！”他闷声不响。“长卿，”她耐心而好脾气的说：“你要讲理呀！那天在餐厅，欣瑶的表现虽然不好，可是，女孩子嘛，心胸总狭窄一些，她的心中一直以为你是她的白马王子，她一直以为她在你的心中也很重要，忽然间撞到你带别的女孩子吃饭，她当然受不了，醋劲全来了，你不知道，她又多伤心……”

　　“我才不管魏欣瑶的事！”他烦躁的打断她。没有想到欣瑶居然对自己一往情深。可是自己的心里面已经装满了沐卉。

　　“哦？”她深深的望着他。“那么，你所关心的，就是那个刘沐卉了？”他咬紧牙关，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凌菲有些吃惊了，有些慌乱了，在餐厅里就有过的那种紧张的情绪又抓住了她，她愕然的说：“长卿，你是真的爱上她了？”

　　于长卿迅速的掉转头来面对着她，他的脸色发青，眼睛发红，神色阴郁而激动，像狂风暴雨之前的天空。他低低的、哑声的、悲愤的吼着：“是的，我爱上了她！爱上了她！发疯一样的爱上了她！但是，你们已经把什么都破坏了！破坏得干干净净了！你们满意了吧？她再也不会理我了，再也不会和我做朋友了，你们满意了吧？”凌菲的眼睛张得大大的，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于长卿。

　　“她对你如此重要吗？”

　　“是的”他叫着。“没有她，我活不了。她是我的生命。”

　　凌菲从椅子里跳了起来，绕着房间，她不停的踱着步子，心里慌慌乱乱的。她努力回忆着沐卉的容貌，小巧、玲珑、白皙、雅洁。有对善于说话的眼睛，和一张性感的嘴！是的，不可否认，那女孩确有动心之处！可是，回想起母亲和姨妈的谈话，说他们于家的媳妇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并且门当户对……，“沐卉是哪里的人？受过什么教育呢？家庭条件又是怎样呢？” 好吧，这些都不管，在“爱情至上”的前提下，她没有受过教育又怎样？她家庭条件不好也没有关系。长卿有权利爱她呀！她停在于长卿的床前面，困惑的望着他。

　　“她也爱你吗？”她问。

　　“本来是的！”“什么叫‘本来是的’？”

　　“在你们没有出现以前，什么都好好的！我们也发过誓，赌过咒，也计划过未来！还有过一夜……“ 于长卿脸有些红了，”可是，“经过你们那一番精采的表演，什么都变了，她的未婚夫也出来了”

　　凌菲凝视着于长卿，她脑海里迅速的浮起沐卉那张被屈侮的、悲切的脸孔。

　　凌菲呆呆的站着，呆呆的回想着，她或者不了解沐卉，但她了解什么叫自尊，什么叫伤害，什么叫侮辱！她也了解女性那种自卫的本能！“她被伤害了！”她喃喃的说：“欣瑶口不择言，等于在指责她羡慕于家财势而来勾引你！如果她真爱你，她决受不了这个，唯一能自卫的办法，是断绝和你来往，并且马上制造出个未婚夫来，表示你并不是她唯一的对象，这不是变心！这是因为她真正的爱上了你！她忍受不下这口气！但是，如果她现在立刻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里，我是决不会惊奇的。换了我，也可能这样做！因为，她已经心碎了。我们大家，把她的心伤透了！”于长卿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注视着凌菲，深深的、定定的、眼珠转也不转的望着凌菲。然后，他就忽然间直跳了起来，从床上抓起羽绒服，他一面穿着，一面就忘形的把您费紧拥了一下，嚷着说：“谢谢你！我的好妹妹！你一直是个有深度、有思想、有观察力的好女孩……”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打开房门，往外直冲了出去。

　　“等等我，我也跟你一起出去。你买什么时候的机票？我帮你买。”

　　“两天以后的。”

　　于长卿一路小跑地来到西校门，匆匆忙忙过了马路，有些刺骨的风使他精神一爽。那凉凉的、浓浓的寒意包围着他，而且，下雨了，不，是雨夹雪，那丝丝细雨带着零星的雪花给他带来一种近乎酸楚的激情。呵，沐卉！他心里低低呼唤着，如果你受了一丝丝的、一点点的委屈，都是我的过失！呵！沐卉，我是一个怎样的混球啊！无论怎么样，都是我的错，让你远离所有的伤害！呵，沐卉！沐卉！沐卉！

　　沐卉这几天每晚都从噩梦中惊醒，一阵撕心裂肺地喊着“长卿、长卿、长卿……”。在喊叫声惊醒了同床的妈妈，妈妈吓坏了。沐卉满眼泪水地说 “我是那么爱他，那么爱他，那么爱他！但是，妈妈，我好恨他。好恨他……”

　　是呀，她是那么爱他，那么爱他，那么爱他！她只要一闭起眼睛，他的脸，他的微笑，他特有的那个含蓄深沉的表情就会在她面前浮动。于是，她会感到一阵撕裂我的痛楚从她的内心向四肢扩散，使她窒息，使她紧张，使她想放开声音狂哭狂叫。

　　她无法吃，无法睡，无法做事，无法看书。张钟灵看到沐卉的样子，她忍不住了，握着女儿的手说：“沐卉，你到底和长卿闹些什么别扭？到底怎么啦？”“不要你管！”她大声说。这是一道伤口，她愿意自己默默的去忍受这痛苦，妈妈一提起来，她就像伤口上再挨了一刀，激怒痛楚得想发疯。“我不能不管。”妈妈静静的说：“你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不能眼看着你痛苦！”“我根本没有痛苦。”她愤怒的喊：“妈妈，你别管我们的事！别管我们！”“沐卉，”妈妈把她温暖的手压在沐卉颤抖的手背上，从柜子上面拿起一面镜子，放在她面前说：“看看你自己！”

　　她望着镜子，那里面反映着她的脸，苍白、憔悴、瘦削。大而无神的眼睛，空洞落寞的神情，和干枯零乱的头发。她望着镜子，望着、望着……眼泪涌出了我的眼眶，镜子里的她像浸在水潭里，模糊而朦胧。妈妈的手在我的手背上加重了压力，轻声的说：“沐卉，其实俊德挺不错的，我能看出来，他对你也挺好的。” “可是我不爱俊德呀”“我心里面只有长卿。”“你不舒服，你先躺会吧。”她顺从地躺下了，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躺着。

　　一个高大的人影一下子闪到了她的床前，她来不及看清楚，她的眼睛就被一只凉凉的大手所遮住了，那人在床前跪了下来，她感觉得到那热热的呼吸，带着那么熟悉的、亲切的、压迫的热力对她迎面吹过来。她的心跳了，气喘了，浑身紧张而神志昏乱。她听到那想过一百次，梦过一千次，恨过一万次，而忆过一亿次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的、柔柔的、清清楚楚的响着：“别看我，沐卉。也别说话，你听我先说。我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了，我又愚笨又糊涂，可是我爱你爱得发疯发狂，一个如此爱你的男人，却让你受尽侮辱与伤害，这男人是个混球！是个白痴！古人负荆请罪，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向你请罪。但是，请罪并不重要，告诉你一句心里的话才最重要。在这世界上，我唯一渴求的，只有你！现在，沐卉，原谅我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