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妖志》瑞源

7、魅（1）

　　魅（1）
　　【山间小路边开满不知名的野花，浓密的树荫下，牧牛人靠着一棵大树小憩。阳光明媚，蔚蓝的天空上白云悄悄游走，一头小牛在远处叫了两声，牧牛人睁开眼睛，循声望去，小牛的身影隐在低矮的孤坟后面。
　　可别是遇到了蛇，牧牛人想，他随手抄起一根木棒走了过去。孤坟上荒草丛生，牧牛人用手中的木棍扫开杂草，顿时僵立在那里。
　　杂草之中是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那男人脸朝下趴在地上。牧牛人踢了他一脚，他毫无反应，用力将他翻过来，牧牛人惊地捂住胸口，是村长，他早已没了呼吸……】
　　白洛有些心烦，刚刚英语课上老师讲的几个语法知识，她跟本没听懂，笔记本上字迹潦草，她自己都不忍再看。
　　课间时分嘈杂，她觉得有些头疼，趴在课桌上，又有些困了。
　　昨天午夜，白洛被奶奶轻轻摇醒。她换上衣服，和奶奶去了山中木屋。户诚爷爷和墨风已经等候多时，奶奶一脸沉重，在幽暗的烛光中眉头紧锁。
　　“怎么了？”白洛问。
　　墨风靠在椅背上，一脸无所谓地说：“还能怎么了？伏魔镜破了。”
　　其实这个结果白洛早已料到，她问奶奶，“后果到底有多严重？”
　　奶奶叹了口气，“很严重，伏魔镜中封印的妖怪一旦逃出来，它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补充体力，到时候兰城就会变成人见炼狱。”
　　“就没有应对的办法吗？”
　　户诚爷爷摇摇头，“妖魔的数量太多，谁也没有将它们一网打尽的能力，即便是千年前的除魔人也是苦战了三年才将众妖封印在魔镜中。”
　　奶奶接着说：“而且除魔人手中还有伏魔镜，如今伏魔镜已破，我们手中没有法器，只能见机行事了。”
　　户诚爷爷起身说：“就让墨风留在这里吧，我回西方找帮手。”
　　“路上小心。”奶奶道。
　　墨风却没说什么，只是心事重重地望了爷爷一眼。
　　三个人围坐在小桌旁，白洛问：“咱们现在怎么办？”
　　奶奶说：“我要去寻找妖王的踪迹，咱们随时保持联系，这期间墨风要教白洛法术。”
　　“什么？”白洛指着墨风，“凭什么让他教我，我不干。”
　　墨风翻了一个白眼，“我也没打算教你。”
　　奶奶板着脸，神情不容反驳，“咱们本来就人手不足，难道还要腾出人手专门保护白洛吗？”
　　白洛垂着头不做声，奶奶说：“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从明天开始墨风就要训练白洛。”
　　白洛吐了吐舌头，偷偷瞄了一眼墨风，墨风脸上带着坏笑，一副你死定了的神情。白洛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悄悄溜回家中已是凌晨3点，只睡了2个多小时，白洛便被爸爸叫醒去上学了。
　　爸爸白志勇是兰城中心医院的大夫，妈妈王琼在兰城晚报做记者。妈妈八点半才上班，而爸爸七点便要到单位，所以每天早上开车送白洛上学的都是爸爸，可是今早，妈妈却早早收拾妥当，跟着白洛一起下楼了。
　　白洛打了一个呵欠问：“妈，你今天这么早就去单位啊？”
　　妈妈黑着脸，“加班。”
　　“给加班费吗？”白洛问。
　　“给你个头。”妈妈白了她一眼。
　　爸爸一边开车一边笑，“什么事啊？还需要你这么早去？”
　　妈妈叹了口气，“曙光村外发现了一具男尸，本来是想压下去的，可是不知道什么人联系了上级媒体，这回我们想不报道也不行了。”
　　爸爸微微皱眉，“死人之类的事你能不能推一推，你也不看自己多大年纪了。”
　　妈妈朝爸爸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嫌我老了是吧？你们医院里年轻漂亮的小护士多了，你心痒痒了是吧？”
　　爸爸立马认怂，嬉皮笑脸地说：“你早上没吃更年期的药吧，我再给你买点？”
　　妈妈气鼓鼓地说：“吃了。”
　　白洛坐在后排忍不住笑了，妈妈也笑了，“我倒是想推出去，可是单位人手不足，我也没办法。”
　　“对了妈，死的是什么人啊？”
　　“听说是曙光村的村长叫杜国庆，全身赤裸地死在了一堆孤坟旁边，身上也没有什么伤，死因不明。”
　　白洛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了异样的感觉。
　　爸爸在一旁说：“这死因无外乎疾病或者外力，可是他全身赤裸就有些奇怪了，难不成在荒山野岭遇到了女鬼，然后一不小心被劫了色？”
　　妈妈掐了他一下，爸爸吼了一声：“开车呢！不想活了？”
　　“我看你才不想活了呢？你个老不正经的，不知道女儿在车上吗？都跟你学坏了。”
　　“还有脸说我？我看都跟你学坏了……”
　　爸妈又开始拌嘴，白洛把目光投向车外，窗外的城市在一片清新明媚的阳光中慢慢苏醒，路边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和学生，还有悠闲漫步的老人。这份宁静会一直持续下去吗？白洛不由得叹了口气。
　　上课铃响了，白洛抬起头，这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脾气好，生气了顶多不说话，所以班里没有人怕她。几个女生开始明目张胆地传纸条，白洛虽然想认真听听老师讲的是什么，可是当一张纸条传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就愣住了。
　　纸条上写着：今晚7点欢乐城KTV，杜欣萌送别会，去还是不去？下边是两个括号，一个括号前写着yes，另一个写着no。
　　给她传纸条的是曹晓菲，一个有些微胖的戴着眼镜的女孩。白洛看了一眼坐在班级前面的杜欣萌，有些犹豫。
　　杜欣萌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颜好胸大还有钱，虽然不知道她爸妈是干什么的，可是看杜欣萌平时的吃穿度用，就知道她家中肯定有钱，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这不，高二刚开学没几天，就听说杜欣萌要被她妈送到澳大利亚留学去了。
　　说实话，白洛不想去，她和杜欣萌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平时没什么交集，更谈不上交情，而且杜欣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她打心底里讨厌。站在杜欣萌身边，她立马就觉得自己矮了半截，去给她当人肉背景还不管盒饭，有什么意义？况且今晚还要跟着墨风学法术，如果第一堂课就翘掉了，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不知道会怎么报复她。
　　白洛朝一脸期待的曹晓菲摇摇头，曹晓菲推了推眼镜，又在纸条上写了些什么，让后投了一个长传，丢到了白洛的桌上。
　　曹晓菲写着：班里的人都要去，你不去会让被人说闲话的，而且，洛洛你就陪陪我吧，你要不陪我，我就没有胆量去了。
　　白洛又摇了摇头，然后不再看曹晓菲。
　　下课铃响了，曹晓菲把白洛拉到了走廊。见无人注意，曹晓菲拜托道：“洛洛，你就陪我去吧，要不然我真没胆量去了。”
　　白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胖胖的女孩，“你什么时候和杜欣萌成朋友了？”
　　“当然不是。”曹晓菲低头，脚尖不停地踢来踢去，“只是韩旭也要去，我已经好久没看见他了。”
　　白洛想起高一下学期刚刚来到文科二班时的情景，那时候白洛和班里的同学都不熟，她的座位刚好在曹晓菲后面，两人便渐渐熟络了起来。有一天，曹晓菲悄然对白洛说，在分文理班之前，一直暗暗喜欢班里一个叫韩旭的男生。可是暗恋都是痛苦的，就像是在一点一点地剥离心中的茧，明知是切肤之痛，却还是义无反顾。
　　白洛不知道曹晓菲为什么将心中的秘密告诉她，或许是压抑的时间太久，总想找到一个倾诉的出口，从那以后，曹晓菲日益沉默，总是怅然。白洛也好奇让曹晓菲这般念念不忘的男生到底长什么样，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见到了学理科的韩旭，让她失望的是，韩旭很一般，长相并不出众，性格也并不讨巧，不知道曹晓菲对他为什么那么痴迷。
　　曹晓菲拉着白洛的手，“洛洛，我喜欢韩旭的事情只有你知道，我不能去求别人，你一定要帮我。”
　　“韩旭在理科班，他也会来吗？”
　　曹晓菲点点头，“会来，分班之前的同学都会来。”
　　白洛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有些可怜，“你不如趁这次机会和他表白吧。”
　　曹晓菲苦涩地摇摇头，“像我这样的人，韩旭怎么会喜欢我？如果我被韩旭拒绝了，以后怕是连见面都会尴尬吧，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知道他很快乐，我就心满意足了。”
　　白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走廊中的嘈杂在这个胖女孩周围变成一帧又一帧卡顿的剪影。在青春的路上，又有多少人像曹晓菲一样将情感交付给内心的秘密，越是对一个人珍重，越是不敢轻易触及，这就是青涩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