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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四章:意外意外 ...

  •   大约在四月二旬后,各门各派已经陆续入驻龙庄。
      无字派和清虚观都是受朝廷香火供奉的宗教门派,虽然同为武林中人,他们将会遣人参加武林大会,但只有这聊聊几个人,并不指望夺魁。此事由来已久,倒是没有人多说什么,况且他们一直扶持武林后辈,只是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必须与朝廷维持表面和平。
      风鸿山庄,在江湖中的威望不逊于太湖龙庄,所收的门人弟子不在少数。凤家有一门家传绝学巽风秘典,与太湖龙庄的龙息功、无字派的心定经、清虚观的天外剑并列当世四大奇功。心定经和天外剑且不提,这两个门派避世已久,当世已经极少得见这两门玄功,只有巽风秘典,堪称奇功,数百年来整个风鸿山庄也只有二三人练成,这门玄功与寻常武功不同,若是没有大成,与一般一流心法无益,若是练至大成,功力将成倍增长。
      风鸿山庄上一位大成的庄主是现任庄主的祖父,本是末流人才,却仍然苦修不辍,因机缘巧合练成此功,登上庄主之位。而在典籍记载中,历史上练成巽风秘典的大都是资质平庸,但苦学不辍之辈。江湖上流传这样一句话:钝刀入风鸿,苦学成大器;有进无出者,无字清虚派。惊世绝艳才,不为女儿身;若想登巅峰,还可入龙门。
      最后这两句既是对龙庄的盛誉,也是对龙庄的嘲讽。
      这四大门派已是武林中的一流门派,再往下就是二流,如扶风剑派,丐帮等也有十几个门派,再往下是三流和不入流的江湖小帮数十个,各门各派掌门弟子加起来有几百人,本来太湖龙庄人口不多,屋舍却众多,勉强也够住了。
      第一日,龙庄庄主令人摆下擂台。
      各门派人士上场打擂,败者退场,胜者留在台上,与下一人进行决战。以此类推,留在擂台上的最后一人就是真正的胜者。
      门外年轻弟子群情激愤,掌声如雷。
      这件锦袍搭配着金冠玉带,袖口绣着精美繁复的的牡丹花,配色用的是金花银叶,若不是龙镜月本人,任谁穿上这件锦袍都像个戏子。龙镜月走进密室,跨上台阶,落座主位,在座的都是数十位门派中的长老耆宿。
      他们的武功比之外面的年轻弟子至少都多了三四十年功力,但约定俗成的,他们都属意让年纪更轻的弟子们去争夺武林盟主的胜负。倘若他们此时不顾一切地出手,年长的弟子是门派的财富,而今大敌当前更不能盲目内耗,否则只会让朝廷坐收渔利。
      坐在前首的几位是清虚观女道长子慧,无字派禅师天印和尚,风鸿山庄庄主凤天一和他的夫人。扶风剑派掌门忽然开口:“听说,那位朝廷钦差谈大人,已经突破了龙庄的重重封锁,逃得不见人影了。”
      “大抵是有人相助,藏剑门的精英都损于此人之手,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龙庄高手众多,庄主足智多谋,这事难道就没有一点头绪,还是说,龙庄故意包庇罪犯呢?听说龙十七曾经在杭州出现,还杀了几个企图对谈玄瑜下手的武林人士,这事和她有关系吗?”
      龙镜月微微敛息,龙若云与谈玄瑜私相授受的事要是传了出去,龙庄也不能把自己摘得清楚,是以这件事绝不能承认。
      “十七杀颠道人只是因为龙庄的私人恩怨,和谈玄瑜无关,至于贵派的同门被杀的事,我细想了一遍,小女年纪尚轻,功力浅薄不说,临敌经验也十分缺乏,想必不是她下的手。”都说我的女儿功力浅薄,不能杀了你的同门,你要是执意说是她的下的手,岂不是说你师门无人,个个功力浅薄嘛。
      “听说龙庄的弟子个个都是真正的侠客,善恶分明,惩奸除恶,自然不会做出违背道义的事情。在下一时情急,冒犯了十七姑娘,还望庄主不要介怀。”
      不过,除了龙若云本人,最清楚事件真相的大概就是这位仅剩的藏剑门弟子了。龙镜月的话听来可笑,他却不会反驳,真相对他有什么好处呢?能吃能喝,还是能让他掌门的位置稳固?他只会作出最有利的选择。
      “不知十七姑娘现在身在何处?龙庄主清楚她的行踪吗?”风鸿山庄庄主夫人说。凤天一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凤夫人柳眉一挑,不怒自威,“庄主不妨直言相告,刺杀邕王之事十分隐秘,若非知情人相告,那人怎么能对藏剑门的行踪如此清楚。既然大家都怀有疑问,还是把事情说清楚为好。”
      “小女十七功力浅薄,且才下山不久,藏剑门的各位必定不是她所杀,至于前些日子谈玄瑜从龙庄手里脱身一事,是我手下安排不周,不过,此事倒是与小女无关,早在半月之前,因为我身体抱恙特意让十子若非将她召回,若云在龙庄潜修一月有余,半步也没有下过龙庄。我想此事莫非是有人存心构陷?”说着望了凤夫人一眼,将这盆脏水倒泼了回去。
      “也有可能是朝廷的奸计,刻意分化我等。” 凤天一也不是省油的灯。
      “各位还是言归正传。”这件事再争下去也是毫无结果,这些人已经是武林领袖,还不忘互相倾轧,肉食者鄙,久居高位便不懂得人间疾苦,世人妄自沉沦。
      “听说,此辈龙庄弟子精英众多,不知龙庄庄究竟属意谁呢?”天印法师问。
      这句‘精英众多’倒是夸到了点子上,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江湖中能与龙庄弟子争雄的真是少之又少,即便此代还有人能与龙庄争锋,下一代却再没有人能龙庄弟子并驾齐驱了:“我比较属意的是,我的……”
      一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的从侧门走出来,从容地穿过诸人的视线,坐在了龙镜月身边。龙庄庄主边并设一席,却是留给前任庄主,龙镜月的生母的。“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睚眦也好、碧玺也罢,或者貔貅,手心手背都是肉,要让一位母亲做此取舍,实在太过残忍。我龙庄的规矩尚武论德,能赢了擂台,能在江湖中留下些微薄名声的,选为庄主也未尝不可。”
      扶风剑派的掌门人刘子新,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一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正要发问。刘允走到他老子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出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了龙镜月身上,这人一口一口我龙庄,不知道和龙庄有什么干系,莫不是龙庄庄主后院子里的哪个吧,听说龙镜月的私人关系十分复杂,这人名不见经传,不知道是哪里的下九流人物。
      龙镜月早料到如此,刻意不说话,刘景恒下她的面子,她也不会替他兜话,还乐得瞧热闹呢!
      诸位掌门长老中果然有一位中年男人发问了:“还未请教阁下的高姓大名。”
      “高姓大名,说来你们可能也没听过。况且我也并不是什么门派的掌门长老,”
      不是长老你上来说个毛线。刘景恒早猜到他们心中所想,趁他们还没说出口,他抢先一把全说了出来,“不是长老就不能说话吗?我懒得与你们多费唇舌,要有谁想问问我有没有这个资格的,先上来问问我这把剑。”刘景恒把腰间的剑取出来放在桌面上,没有别的动作,然而只是一见到他的剑,就觉得脊背发寒。
      这下刘允也拽不住他老爹了,刘子新霍然而起:“刘景恒,老王八蛋,我还以为你埋在哪个乱葬岗了。离家这么多年一封书信也没有,我一个人支撑扶风剑派这么多年,容易吗我?”他这一声暴喝一出,在场众人才恍然意识到,三十年前名冠江湖的‘疯花雪’剑客和眼前这人似乎又有几分相像。三十年风刀霜剑终究也没放过这张姣若好女的面庞,他的眼角嘴角都画上了细纹,眼窝凹陷,脸颊又有些瘦,只是眼睛仍然炯炯有神,看样子他的武功是不退反进,如今的境界倒有些让人看不透了。
      “我要是不离开,你怎么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剑派主人呢?对于男人,血与泪都是家常便饭,不稀奇的。”龙镜月似笑非笑的眼神也映进别人的眼里,是了,江湖上当年最著名的‘疯花雪月’,月不正是龙庄庄主的名字吗?那刘景恒会在龙庄出现也就不稀奇了。
      听到‘男人’这句话时,唐兼终于抬起头看了刘景恒一眼。他这个西北途云山流云峰寨主实至名归,但他的是个不喜欢出风头的人,更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捧臭脚,只有刘景恒那句话得了他的心,没有一场痛哭流涕,没有经过刀口舔血,没有走过生死边缘的人,怎么能算作真正的男人?真正的男人大步向前,心无挂碍。“那前辈为何退出江湖?”
      刘景恒也看他一眼,二十出头就能在此列席,也算难得。他面有隐忧,但仍然毫不犹豫,将自己的过去托盘而出:“我的剑是侠骨不是铁骨,因为误杀了一个铁匠,侠骨已断,所以才退隐江湖。”
      “一个铁匠,那是怎样的一个铁匠,他还有一个美貌女儿是不是?”他的手在袖子里发抖,摸上了背在背上的重剑,那样的重量安抚了他。
      “我年轻时遨游四方,曾经夜宿青楼,醒来时却没钱付账。”说到此处,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疯花雪□□还要付账吗?”有人挤兑道。
      刘允接道:“有道是姐儿爱俏,鸨儿爱钞。想必姑娘肯放他走,鸨母也不肯的。”
      刘景恒干咳了一声:“后来一位公子解囊相济,还请我到他家里去玩,睡到半夜,忽然他的院子里起了声响,我走出去,正见一个黑衣人抱着一件什么东西往外走。下人在旁边呼喊‘贼人盗剑去了’,我赶忙追上去,一直逃到城外,只见到一户人家,贼却不见了。我气着了,喊了一声‘毛贼还不快快献身’。果然从房子里走出一个人,没对几句嘴就打了起来,我见他声音雄浑,以为是内家高手,一时手下没数,将他打伤了。后来我搜遍他家,果然在院子里发现了一把宝剑。”
      “既然有武功,就是江湖中人。你只是无意下了重手,总也不算大错。”刘子新说。
      刘景恒含着温柔的目光看向胞弟:“错了,错了。后来我有一次故地重游,才知道他和他的女儿都已经死了。他非但不是盗剑的人,也不算是个武林中人,虽然一身虬曲的肌肉,他却不是练外功的,内功也只学了一点粗浅法门,对付寻常地痞够了,其实连入门都谈不上。那位公子其实也没有丢什么宝剑,他是看上了那家的女儿,宝剑什么的,想想那本是个铁匠,家里有什么刀剑也不稀奇。我走后的第二天,那人趁铁匠卧病在床时,将他的女儿掳走了,当晚那个姑娘就寻了自尽。铁匠上门寻人,没几天也被打死了。我多年后故地重游,才从邻居的口中得知真相。可是那个富户也被杀尽了满门,坟上的草长了三尺长。”
      刘允莫名觉得这剧情有些熟悉,他不自觉地把视线移到了唐兼身上。仿佛是老天爷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唐兼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一把拔出重剑,使出扶风剑派大巧若拙的一招‘平地旋风’,掠至刘景恒面前,拔剑便刺。
      刘景恒刚说完话,本来有机会闪开,但他偏偏不闪不避生挨了这一剑,到关键时,唐兼扭开剑锋,只击中了他的左边肩胛,刘景恒没用半点功力抵抗,这一剑,几乎把他的肩胛骨全部击碎。鲜血迸出,溅红了两人衣襟。
      全场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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