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步亦趋》安之若醉

5、第五章

　　第五章

　　没过几天就到了演员试镜的时候。
　　这几天魏行律可是过了一段人生中极尽潇洒快活的日子。
　　不过说是潇洒快活，但也没有那么出格，毕竟工作量摆在那里，他又一门心思地和父亲置气，真说出去寻欢作乐的时间也是没有的，只不过是比起往常要自由得多吧。
　　单单是自由，就足够让魏行律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但说穿了两个宅男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整天不过是在家里吃东西，吃完之后工作，梁祁画稿子他写稿子，工作之后再吃饭，消磨掉一天的时光后倒头在被窝里睡到日上三竿。
　　这样美好的平静被一个不能不去的试镜打破了。
　　试镜地点在新都娱乐公司练习生部的一间大的舞蹈排练室，而要参加试镜的人就都在另一间小的排练室里等着，大家各自练习着自己准备的桥段，都想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更想给不知存不存在的暗中观察的人一个勤奋努力的印象。
　　也有一些人很无所谓地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闲聊，仿佛心仪的角色早已如探囊取物一般。
　　屋子里的大多是刚毕业的艺术院校的学生，半点真刀真枪的戏都没演过，还有一些四五线的小演员，代表作是没有的，濒临在过气边缘的，指望着这部戏能翻个身的。像魏行律这种，非科班出身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魏行律站在形形色色的人中间，沉默着，观察着。
　　他将一切人的情态收入眼底，然后缄默。
　　他仿佛看着不知名的某处，又仿佛单纯的看着一个人；仿佛神游天外，又仿佛活在人间。
　　“你不再练习一下吗？”
　　魏行律回头，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的男男生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单纯。
　　魏行律楞了一秒钟，说：“没什么好练的。如果临时抱佛脚能成佛的话，人还取经干什么呢？”
　　这次轮到那个男生愣住了，不过马上他就又笑了起来，细碎的流海也挡不住熠熠的眼神。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
　　“是吗？”魏行律着实不善与生人攀谈，淡淡地应了声后便尴尬了起来。
　　试镜的速度并不快，毕竟要紧着咖位大的先试不是？等到轮到他们这个屋，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时间一长，屋里也有不少人开始心思活泛了起来，伪装的面具终究戴不太久，小脑筋转得过快的开始跟工作人员套近乎，妄图得到一些内部消息。可惜新都的人嘴都严实得很，想撬出点什么还真挺难。再说，谁也犯不上为了这么一点点小甜头，担着丢了待遇丰厚的工作他们屋的试镜速度倒是快了不少，比起之前漫无目的的等待，紧张的情绪再次弥漫了整个房间。
　　人一拨一拨地离开，剩下的只有十四五个人了，其中就有魏行律一个。
　　他仿佛毫不在意这场试镜，半点紧张的样子也没，甚至还百无聊赖地看起了手机。正看着小说的魏行律的手机蓦地震了一下，收到一条新消息，梁祁的。
　　“我觉得他们都没你演的好。”
　　梁祁作为原著兼编剧一方出的人，会参与选角对试镜演员提出一定的参考意见。此刻的梁祁，正坐在不远处的房间里，和那些人一起，掌握着这些演员的命运。
　　魏行律噗嗤笑了，手指轻巧而熟练地在屏幕上点触。
　　“我的自信心还没薄弱到需要你来鼓舞。”
　　“太不解风情了吧？我这不是审美疲劳找你聊天玩吗，反正我在这个屋里说话也不算数，也就能提供个参考性意见。”
　　试镜的大排练室里，梁祁非常随意地倒在椅子里，毫不掩饰地看着手机。一旁的Caroline也懒得理他，反正就是出人头不关事的人，他爱怎样就怎样吧。只是心里对临江，对梁祁，对卫律的印象都被Caroline降到了一个不能再差的程度。
　　“下一个，37号，齐冕。”
　　来人推门而入，走到屋子中间站定，鞠了一个躬。
　　“我试镜的角色是清随。”
　　清随是男主李明瑜的侍从，从小跟到大的，换言之，清随也是妖。
　　并且清随还亲眼目睹了李明瑜同李焕之间的种种。
　　配角里他不算最出彩的一位，全书过程中也大多是唯唯诺诺的软弱性子，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主动试镜这个角色。
　　齐冕，倒是有意思。
　　梁祁收了手机，难得地认真看起了他的表演。
　　齐冕挑选的片段是小说连载截止前的对清随的一段描写，这段戏最好演也最难演。
　　好演是因为这是一段清随的独角戏，全程刻画清随的内心变化；不好演是因为这也是清随这个角色矛盾冲突爆发的一个点。
　　正想着，齐冕这边已经开始了他的表演。
　　齐冕有些颓丧地跌坐在地上，眼神迷离而怅然。
　　他就那么坐在那里，巍然不动却波涛汹涌。
　　过了一会儿，齐冕有些木然地开口，嗓音嘶哑得仿佛几天没有开口说过话一样：“多少年了，怎么就是忘不掉他呢？”
　　“再这样下去，会死的啊，少主。”
　　分明是担心旁人，齐冕却悲痛欲绝得像是自己快死了一样。
　　齐冕双眼直视前方，如同看着不知名的某处，看着不在现场的某人，喃喃地说着。
　　如痴如魔。
　　眼神中带着的悲愤和不忍积累到极致的时候，终于化作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坠落到尘埃里。
　　他仰头阖上眼，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似乎放下了什么重担一般，神情轻松了不少。他扶着膝盖站起来，擦干眼泪，正了正衣襟，而后推开了不存在的门，走出了房间。
　　正当众人以为表演到此为止了的时候，齐冕又动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远方，眯起眼睛抬起手臂挡着什么。似乎是屋外阳光刺眼，他在用衣袖遮挡。
　　片刻后，他垂下手，平视前方，走了过去。
　　至此，表演方才结束。坐在正中间的导演似乎有了打算，正笑得开怀。
　　梁祁则是翻开了齐冕的简历，轻轻点了下手机屏幕，拍了下来，然后就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玩着手机。
　　再几个人试镜之后，终于轮到了魏行律。
　　魏行律平时看起来不好接触，其实还是很知进退的。譬如现在他就很有礼貌地和在座的几位评审打了招呼。
　　礼节上面，他是从没出过错的。
　　“42号卫律，试镜角色——李明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