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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又又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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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太后派出去调查秦玉的探子一去不回,她有些不安。
可选妃在即,她无暇顾及其他,所有事宜均需她一一过目,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既然这个秦国公府养女暂时摸不清,何不去探探皇上的口风?
祁邵元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外头宫人通报太后来了,他忙放下手中事物,起身去迎。
“母后怎来了?”祁邵元面上挂着笑,暗道一声不好,猜想太后又是来游说他立表妹赵柔喜为后。
太后虽已年过四十,可风姿不减,雍容华贵,周身气派一看就是常年身居高位养出来的。
祁邵元对太后一向恭顺,纵有不满,也未曾起过争执。
太后由宫婢扶着落了座,才缓缓说道:“哀家听说皇上近日勤于政务,已有半月未踏足后宫,担心皇上劳累伤身,特来看看皇上。”
丁永丁总管悄声让宫婢端来新沏的茶,给太后倒上。
祁邵元则是在太后身旁坐下,应道:“是朕的不是,让母后忧心了。”
太后端起茶,放到嘴边轻轻抿了口,笑说:“皇上勤政是好事,只是也要适当休息才好。”话至此,稍稍停顿了下,目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扫了眼丁永,又接着说道,“哀家听说,前两日皇上召见了秦国公府的丫头?”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太后的耳目。
祁邵元倒是镇定,很快编出个理由,笑着说道:“这不谢卿前些日子在京中办差碰见了那秦娘子,同朕说那秦娘子是少见的绝色,朕好奇得紧,索性就让人去接来了。”
“哦?”太后一听谢允竟也与此事有关,更觉新奇了,便问,“不是都说那谢允不近美色,性情寡淡得很?什么样的国色天香竟能入他的眼?”
谢允任皇城司正使以后,有暗里骂他的,自也有明面上巴结他的,不想珠宝美人他是一样不收,导致现在朝中上下,无一人再与他结交。
祁邵元不想让太后注意到秦玉,便昧着良心说道:“不过平平,还比不得母后万分之一。”
太后观摩着祁邵元面上的神情,心里是不信的。
真是姿色平平,还能在御书房待上半个时辰?
她故作惋惜地说道:“那真是可惜了,哀家想着若是皇上喜欢,不如纳入后宫常伴左右,虽然只是个养女,出身是低了些,可若是个体贴懂事,能为皇上分忧的,出身低些倒也无妨。”
祁邵元一听,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甚至还有些慌,想也不想便拒绝道:“母后,千万不可!”
他只当秦玉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一点旁的想法也没有。
试想,若同时将秦玉和赵柔喜纳入后宫,一面是兄弟,一面是妹妹,他光是想想便已经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这个反应着实让太后有些惊讶,竟一点儿不像装的。
莫非那丫头真是姿色平平,才让皇上拒绝得不留一丝余地?
……
选妃的名单已呈上去数十日,各府娘子入宫的时间终于定下来,由宫人到各府通传,就定在后日巳时三刻至宫门,届时,会有宫中的教习嬷嬷领着各府娘子入宫。
皇上选妃,百姓也跟着乐呵,坊市间竟叫卖起了贵妃酒,关键此酒入口香醇,余味悠长,还不易醉,是以许多人争相抢买。
奈何这贵妃酒每日限量,只在西市卖,两三个小厮走街串巷,不消一会儿功夫就卖完了。
有人想从中得利,也卖起贵妃酒,可只要真正喝过一回的人一闻就能闻出真假,也有人拉着那小厮问雇他们卖酒的东家是谁,谁想一问三不知。
此刻,某处宅子里。
小勺和春来正在洗一种不知名的青色果子,秦玉则是在把她们洗好的果子一筐一筐的捣碎。
“娘子,为什么我们每日不多卖些出去?还可以多赚些银钱呢。”小勺回头看了眼放在墙边的那些个半人高的坛子,里头全是用这些果子酿出来的酒,也就是如今坊市中有钱都买不到正宗贵妃酒。
“我们现在卖的都是半成品,等过些日子,那坛子里的才是成品。”秦玉一面拿着根比她手腕还粗的木棍一下下力道适中地敲击在用纱布包着的青色果子上,一面回答小勺的问题。
小勺和春来震惊:“半成品都如此好喝?”
在此之前,她们都不知道自家娘子居然还会酿酒,且是这京都城里的人都酿不出来的酒。
秦玉抿着唇笑了下,没再言语。
其实这酒不过就是边疆那边的土酒,几乎家家户户的妇人都会做,因不易让人醉,所以深受女子喜爱,可惜京都至边疆,路途迢迢,京中人没喝过这样的酒,难免觉得稀奇。
秦玉在祁邵元手底下那年,没少被他带着溜出军营,这酒也就是那阵子学会酿的。
她也是无意间看见有人挑着这果子卖才想起来,只是这果子生吃酸涩无比,所以鲜有人买。
至于为何每日只卖一些?
自然是应了那句“物以稀为贵”,等京中人人都知道了这贵妃酒,却又人人都买不到时,她酒楼开业,贵妃酒便是这酒楼的第一个招牌。
然而,事出必有意外。
选妃当日。
她雇来帮忙卖酒的小厮带回了一队人马,这些人穿着宫中的侍卫服侍,后头还跟着个宫婢,秦玉进过宫,自然认得出来。
小厮脖子上抵着剑,眼神极其惊恐,他望着秦玉几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娘,娘子……”
秦玉眼微眯,带着些许防备。
宫里的人不好得罪,既是押着小厮来的,那必然与贵妃酒有些关系。
“你就是做贵妃酒的人?”那宫婢走到最前头,看着秦玉,冷声发问,她没想到这小厮的东家会是个如此年轻的娘子,且这容貌气度,怎么也不像个酿酒的啊。
秦玉面容平静,态度不卑不亢:“酒是我做的。”她看了眼依旧被剑抵着脖子的小厮,说道,“他不过是帮我跑腿的,先放了他吧。”
宫婢倒也算好说话,她朝身旁的侍卫挥了下手,侍卫很快就收起剑,退立到一旁。
小厮被吓得不轻,呆愣了一下,而后拔腿就跑。
宫婢也不在意,毕竟那小厮于她已经没有作用了。
她看着秦玉,神情十分傲气:“今日宫中有大事,太后娘娘觉着你这酒不错,特命我出宫来买一些。”
这酒都传到皇宫里了?秦玉喜忧参半,喜的是超出了她的预期,忧的是她实不想和宫里扯上半点关系。
只听那宫婢继续说:“你家小厮说今日的酒卖完了?”
秦玉明白了,定是这些人多番盘问,那小厮又不肯将她供出来,如此,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也是,太后今日要的东西,如何肯等到明日?
眼前这宫婢摆明了是有也得拿出来,没有也得拿出来,秦玉不是个不识抬举的。
她扯起唇角,声色平和:“刚好又酿了一些,不如姑姑随我进去取一趟?”
见秦玉应付自如,宫婢心中有了疑惑,寻常百姓听到太后亦或是宫中来的人早该毕恭毕敬,可这娘子,丝毫不慌,虽看着平和,气势却比她还足!
只是时间紧,她也顾不得这些,只对秦玉说道:“请娘子带路。”
一行人由秦玉领着就这么进了宅子。
小勺和春来看见如此阵仗,皆是停了手上动作,呆呆地看向秦玉。
她们只瞧见那些侍卫似乎穿的是官府的衣服,还有佩剑,一个个面若冰霜,吓人得很。
莫不是她们的酒出了什么问题?
秦玉将人领到墙边,指着个坛子,问:“这一坛可够?”
那宫婢一见半人高的坛子,有些被惊到,他们也没带什么工具,如何能将这坛子搬回宫中?
她皱眉问:“没有分装好的吗?”
秦玉会意,唤来小勺,让她和春来取来几个酒坛,在宫婢和一众侍卫的注视下,足足装了八小坛。
那宫婢打量着四周环境,见秦玉她们把这酒就放在一个搭得很粗陋的木棚下,还有地上木盆里那果子,以及秦玉捣碎了的果肉,以及旁边酿酒的工具,这一切都过于随意。
她再次深深皱眉,不免有些担心这酒干不干净。
这酒可是送到宫中给贵人们喝的,届时若吃坏了肚子,谁担这个责?
想到这里,她朝秦玉看去。
从头到尾,小勺和春来都晕乎乎的,总之,秦玉叫她们做什么,她们便做什么。
待这些侍卫拿上酒,秦玉又好声好气地将人送到门口。
“这是一半的酒钱。”那宫婢递给秦玉一锭银子,随后又说道,“你随我一同入宫,你的酒若是没问题,我再将另一半酒钱结给你,若是出了任何问题……”
后面的话宫婢没说,可也能料想出来。
只是这入宫?
“姑姑,我的身家都在这里,若真有问题,我也跑不掉,入宫……就算了吧?”秦玉试图挣扎一下。
那宫婢有些犹豫:“话虽这样说……”她冷笑了声,“可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终是放心些。”
皇宫里面,动辄小命就没了,谨慎些纵是没错的。
秦玉:“……”
罢了,只希望别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