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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将军守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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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营的地方离黄河只有两三里的路程，按战马的脚程，一盏茶的功夫都用不着。然而，陆云清却牵拉着缰绳，让马晃悠悠地走回去。
“侯爷，你当知道，行军在外，身不由己。”陆云清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穆霖，见他一副戒备紧张的模样，索性开口打破沉默。
“嗯，我知道，回营便找厉将军领罚。”穆霖随口回道。此时的他束手束脚，丝毫不敢动弹。身后陆云清呼吸时喷在他颈项上的温热气息使他发痒，他不时地想要伸手去挠。不过，陆云清的双臂就在他的两侧，他一伸手，身后的人恐怕立时便觉察到。“你别靠得那么近啊，好痒。”须臾，他忍不住道。
“你该好好想想回去该怎样向两位将军解释，随军出行，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闹失踪。”陆云清肃然道。
“不会有下一次了。”说完，他低着头，不再说话。
见状，陆云清无声地叹了口气。
纵使马走得再慢，也没用多久，二人骑着马走到帐篷外围。十万多人升起的火堆也够引人注目了，故而做好大锅饭后，便灭了火。此时，一个个火堆里只留下一些还在燃烧的余烬，丝丝缕缕的青烟萦绕在周围。
“看来，我们错过了晚膳。”穆霖道。
陆云清点了点头。
几十个巡夜的士兵在四周走来走去，其他人大概都进帐篷里休息了。听到马蹄声，立刻有人围上来，警觉地问道：“谁？”
“是我。”穆霖回道。
士兵走近一看，见是两位前锋参领，立马哈腰道：“原来是两位将军回来了。厉将军说，若是见到二位将军回来，便麻烦你们去主将帐篷走一趟。”
主将帐篷是最大的那顶帐篷，尤其醒目。穆霖只扫视了一眼，便发现厉玄的帐篷，故而朝士兵点头示意知道了。那名士兵又弓了一下腰，看了二人一眼，走开了。
“陆云清，你回你的帐篷吧，你不必陪我去。厉将军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穆霖回头对陆云清道，“你先下去吧。”
“不，”陆云清道，“侯爷没听清那个士兵的话吗？他说，厉将军让我们两个人去。严格来说，我也犯了军规，我也没有和他打招呼便私自离营。”说完，他翻身下马，把手伸给穆霖。
“都是我连累的你。”穆霖回握着他的手，踩着马镫，一手扶着马背，自马身上爬下来。一落地，他便放开陆云清的手，道了一声“多谢”，须臾，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此时说这些没用了。”陆云清道，“先把你的马送回去吧。”
穆霖牵着马和陆云清并排走在帐篷间，走至马棚前将马赶进去。关好栅栏后，他与他并排向主将的帐篷走去。
掀了帐帘，穆霖便见厉玄与霍越皆在。见到二人，坐在副位上的霍越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而厉玄则是站在主座前皱着眉头看着披头散发的二人。
“末将向将军请罪。”穆霖一进屋便朝厉玄单跪低头，“任凭将军惩罚。”
陆云清也随着跪着下来请罪。
“呦，谁敢罚逍遥侯啊，你可是皇后的弟弟，太子的舅舅啊。”霍越阴阳怪气道。
“霍将军！”厉玄带着警告的意味瞪了霍越一眼。
霍越被瞪得暂时没再说话。
“穆参将，陆参将，晚饭时，你们去了何处？”
穆霖回道：“末将去了黄河边，因首次见识到黄河的壮阔秀丽，一时被其所迷，忘了时辰。”说到这里，他都把头低到快贴到地面了。此事是他的错，争辩不得，只能真诚的认错，或许能减轻一些惩罚。
“晚饭前，末将见穆将军不在，便寻他去了。”一旁的陆云清低头回道，“未告知二位将军，末将私自离营，请厉将军惩罚。”
“呦，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找个无人的地方私会去了？”霍越插嘴道。
“霍越！”厉玄又瞪了他一眼。霍越立时闭嘴。
“大战在即，穆参将不在营中养精蓄锐，反而有闲情欣赏景色。果然是性情中人。”厉玄缓缓道。
穆霖直视地面，只想在上面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
“不过，我们来这里不是游玩的，我们是去打仗的！我们是去驱除那些屠杀大楚百姓的蛮族！我们是去保卫我们的家！我们的国！我们的百姓！”厉玄每说一句，穆霖就愧疚不已。他不能去说只是离开一个时辰，不能去说此时还没有打仗。
“一个合格的将领，是不会随便离开他的将士的，也不能让将士们对他的能力存疑，所以……”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
“将军，是要夺了他的兵权吗？”霍越眉飞色舞道。
穆霖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厉玄，满脸惊慌道：“不要！无论将军怎么罚我都行，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夺了我的兵权。”还未开战便被剥夺将领的权力，他不如此时就去跳江为好。
“厉将军……”陆云清抬头道，“请将军听我一言。”
“说。”
“末将从未听过，还未开战前锋参领便被贬罚。前锋营本是一军的刀尖，若是此时受到折损，必将对全军的士气大为不利。穆将军只是年少，一时不适应行军的日子。然而，他自小便接受齐国公的教导。末将相信，若给他一些时日，他定能不负齐国公骁勇之名。”
穆霖听了此言，心中不免苦笑。陆云清啊陆云清，不必对我期望太高。离开京城之前，他以为他有金手指，他知道此战的经过与结果，这一战对他来说没什么挑战性。然而事实却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快被河水溺死时，他就想明白了，若是他再作下去，不用两年，此生就休矣。
“谁说，我要除了他的兵权？”厉玄突然笑道，一向坚毅的面容染上了一丝柔和的色彩，“所以，你要想法子治住你营里的兵。若是连这一万人都管不好，我看，你还是回到京城继续做你的闲散侯爷吧。”
“多谢将军。”穆霖欣喜若狂道。
“诶，道谢还早，既然犯了错，处罚还是要有的。我便罚你二十军棍，陆参将十军棍。”
“啊？”穆霖脸上的喜悦一下变成苦恼。
“不是现在就罚，先记着。”厉玄正色道，“还有，一个合格的将领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是。”穆霖诚恳受教道。
“将军，这就完了？”霍越不甘心道。
“霍副将，”厉玄对他道，“大战在即，本将不想看到军心不稳，将领之间明争暗斗。有什么私人恩怨，你们回京城后慢慢斗去，别在这给我耍心眼，不要逼我给你们安一个扰乱军心之名。”
霍越闻言，只悻悻然道“是”。
穆陆二人出了帐篷，皆长呼一口气，相对而笑。穆霖道：“多谢。”
陆云清无奈道：“今夜，你和我说了多少谢谢了。”
“看来，这么多谢谢，我是还不完了。”穆霖边走边道。
陆云清道：“我也没指望你还。你想好了怎么管束那些兵吗？”
穆霖摇头道，“不知云清可有良策。”
陆云清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一震，二压，三抚。”
穆霖思忖半响，道：“我懂了。”
二人走了一段路后便分开，各自回营。
走到营帐门口，穆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他恍然想道：“陆云清还没吃饭吧。”
帐篷门口，有一个小兵正抱着肩膀低着头蹲在那儿。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一脸惊喜道：“公子，你回来了。”
正是父亲送给他的侍卫，芜烟。
“夜色已深，你怎的还在这？怎的不回去休息？”穆霖问道。
“公子还未回来，芜烟心中担心，便等在这儿。”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两个用油纸包着的馒头，递给穆霖，“公子还未用晚膳吧，芜烟给公子留了两个馒头。”
穆霖接过馒头，忍不住低笑，对芜烟道：“你有心了。”他拿出一个给芜烟，“你把这个给陆将军送去。”
“是。”芜烟领命离开了。
穆霖蹲在帐篷外面，啃着馒头，望着天上的皓月，忽然吹出一个响哨。
这时，暗沉漆黑的半空中传来一声鹰唳，像是回应他的哨声。
穆霖无声地笑了。还好，有你们。
第二日，果然，他率领的右前锋营中，不满的情绪像是决堤的洪水，再也压抑不住，弥漫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震”字没打错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