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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通缉者 ...

  •   见被包围,两个亲兵神色一变。

      “且慢。”
      其中一个亲兵赶紧开口解释,
      “我们是太师麾下徐荣徐将军的亲卫,这位是徐将军的长子。”
      另一个亲兵连忙从怀里拿出信物。

      领队人一见信物,神色大变。
      他以比刚才对郭平更恭敬的态度,朝王玠行了个大礼。
      “原来是徐将军家的儿郎,是某行事不当,让徐郎受惊了。”

      王玠尝了一回狐假虎威的滋味,颇觉扫兴:“尔等要抓的,究竟是什么人?”

      “这是悬赏檄文,请徐郎过目。”领队人将手里的麻布卷递给王玠,“这是逆贼余孽的相貌,不知徐郎是否有见过此人?”

      王玠看着麻布上面的抽象画,陷入沉默。
      他想起了高中时代——历史书上所有的古代名人都被同一张画像所支配的恐惧。

      “不曾见过。”王玠在心里加了句:就算见过了也认不出来。
      想到在报身份前,领队人说他像通缉犯的事,王玠更觉无语。
      他跟这抽象画像哪里像了?

      领队人似乎也知道画像的不靠谱,与他说了通缉犯的特征:
      “那余孽身长七尺有余,二十岁上下,有文弱貌;因获罪前家世显赫,故气度、谈吐皆是不凡……”

      王玠在脑中翻译了领队人的这一段话:被通缉的人身高175-185cm,二十岁左右,大概可能身体不好,看起来很文弱;家里沦为阶下囚之前,家境优渥,受过良好的教育,所以谈吐高,气质佳。

      王玠想到这,不由往郭平那儿看了一眼。
      这些条件……与这个叫郭平的完全一致。

      王玠在内涵郭平,殊不知郭平那边也在内涵他。

      “郎主,这个人好像……”书僮听着不远处的谈话,忍不住看向自家主子。
      郭平眼也未眨,平静地半垂着眼睑,薄唇轻启:“噤声。”

      连书僮都看出来领队人所抓的逃犯与这位徐郎十分贴合,其他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不过是这姓徐的少年身带信物,他们得罪不起,不敢多问罢了。
      郭平料想这些人不敢招惹徐姓少年,定会过来追问自己。
      果不其然,领队人只与王玠说了一会儿话,就带着大队人马回返。

      他找了几个硬茬子去逼问东边的那户人家,自己拉着班子向郭平的所在走来。

      因为郭平手上有朝廷命官的推荐信,领头人对他虽然没有像对“徐将军之子”哪样敬畏,但也不敢真正地得罪,态度堪称慈祥可亲。
      但他追问的问题十分细致,显然,对于郭平这个“难得符合要求的嫌疑人”,领队人仍然心存顾虑。

      郭平敏锐地察觉到这点,但他神色不动,对于领队人的问题更是逐条作答,逻辑清晰,没有丝毫纰漏。

      领队人追问再三,实在找不出异常,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兵士离开。

      待这些人彻底没了踪迹,郭平步履悠闲地回屋。一关上大门,就见紧张得大气不敢喘的书僮惊惶道:“郎主……”

      郭平竖起修长的食指,抵住唇弓。

      书僮惊慌不定地住口。

      “且安心。清者自清,无需自扰。”

      书僮见郭平用指尖沾了少量清水,在榻上划了一竖,又在旁边写了个“耳”字。

      ……隔墙有耳!?

      书僮不敢说话,又见郭平飞快写下一个“常”字。

      书僮勉强定下心神,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寻常:“正是这个理,只是我见那些兵士所寻之人,似与隔壁那位郎君……”

      郭平责备地睇了书僮一眼,不赞同他的祸水东引之策:“徐郎英才卓砾,非常人所及。”

      他以不相关的客套话顺理成章地转开话题,就势收尾,“但愿北军兵长能早日抓到逆贼。”

      书僮还在努力辨析自家主人话中的真正意味,就见榻上又多了一个迤逦的字迹。
      书僮会意,行了一礼:“郎主尚未用食,我这就去准备。”

      郭平冉冉起身,在书僮开门之际,漫不经意地往外瞟了一眼。
      一个穿着两裆铠的士兵转身离开,步履匆匆,毫无遮蔽行迹的打算。

      门内,仍拉着门栓的书僮六神无主地看向郭平。
      郭平冲他摇头,提起一只葫芦瓢,勺了水,先一步走到院中。
      分明是浇菜的动作,却被他做得行云流水,格外赏心悦目。

      书僮慢吞吞地挪到一边的地里摘菜,正心神不宁的时候,听到自家主人沉稳的声嗓:“人已经走了,你姑且宽心。”

      书僮四处觑看。
      院中开阔,无遮蔽之物,确实一眼就能确认附近没有藏人。
      “郎主,你说……北军那群人是什么意思?”

      “无甚他意,不过是‘捉拿逆贼’四字罢了。”

      书僮咽了咽口水:“我们有刘刺史的书信,那兵长为何还要问三问四……莫非,是识破了郎主的身份?”

      煞有介事的猜测,只换来郭平的摇头与轻叹。
      “莫要胡思乱想。‘那件事’已过二十余年,早已被世人淡忘。何况如今掌权者乃董卓,虽行事多有不忌,却于党/锢[1]有平反之意。若非如此,你料刘刺史怎有胆子替我荐信担保?”

      听了郭平的话,书僮期期艾艾:“那为何……”

      “你可瞧见那支兵士风尘仆仆、来去匆匆?”郭平倏然一笑,“那位兵长嘴角还生了个泡……可见捉拿一事十万火急。久无头绪之下,他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符合条件的人,如何不会细细盘问?怕是恨不得问出端倪,好抓我们回去复命。”

      书僮心有余悸:“好在郎主并非他们所找之人。”

      郭平暗道,如今就放下心来,未免放心得太早。
      但他没有与书僮多言,将瓢中最后的一点水倒尽,敛袖而立:“北军之人所找的,应当就是对门的那位徐郎。”

      书僮“啊”了一声,差点手一抖,把摘来的菜全部丢掉:“当真?可那徐郎君不是董卓部将之子吗?”
      董卓要抓的人是董卓的人的儿子,然后董卓派的人不知道他们要抓的是董卓的人的儿子?

      这个真相有些拗口,书僮把自个儿给绕晕了。
      “郎主,这不合理啊……那徐郎到底做了什么,惹得董卓大兴干戈,挖地三尺地寻人?”而且董卓竟然不知道自己要抓的是门下部将的儿子?

      “我如何而知?”郭平拿空了的葫芦瓢轻轻敲了一记书僮的脑门,“真当你家郎主我无所不能了?”
      他又没开天眼,怎么知道董卓为什么要通缉徐郎?

      “这不是习惯了嘛……”书僮嘀咕了句,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谁让自家郎主总表现得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次次料事如神,所以他才下意识地觉得自家郎主无所不知,一有不懂的就问。

      郭平摇头一哂,遥望东边的农舍,缓缓敛去唇边的笑意:“今日是来不及了……明日一早,你我一同离开此地。”

      “嗳?为何?”

      “看北军之人今日的模样,这人,他们是非抓到不可的。”郭平将葫芦瓢丢到书僮的手中,背着手往屋里走,“你猜他们若是抓不到人,会怎样行事?”

      如果董卓下了死命令要北军抓到人,而北军之人又抓不到的话……
      书僮悚然而惊。

      “徐郎那边,他们不敢得罪。那么,十有八九会找上我们……”

      顶罪。

      “可我们有刘刺史的传信[2]啊……”话刚说完,书僮便意识到了其中的恐怖之处。

      而郭平的回答也在此时遥遥传来:“欲加之罪,其无辞乎[3]?说不得到时就要被扣上一个‘杀人夺信’之名,不若早些抹油溜走,省得成为这昭昭黄天下的冤魂。”

      书僮不由战栗起来。

      别人不知道他家主子的身份,他又怎会不知?

      这“郭平”本来就是化名,若是那些卫兵存心发难,说不定真会被他们发现其中的异样。

      书僮恨不得马上拉着自家郎主拔腿就走。可他知道宵禁将近,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只好麻利地摘了一篮子菜,飞快地跑进屋里。

      王玠不知道“郭平”那边的动静,他一个人回到屋里,先查探了声望值:共计55点,离升级还有一条亚马里亚海沟的差距。随后,他与石板开始了“灵魂性”的问答。

      问题1:「北军屯骑营奉命捉拿的逆/贼是谁,是隔壁的郭平吗?」

      答:「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董胖派人亲切地灭掉了提拔他的袁隗一家,在一阵咯嘣脆后,执行人员惊恐地发现,这当中还有一条小小的漏网之鱼……」

      已经怀疑原身与袁家有瓜葛的王玠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北军屯骑营奉命捉拿的……该不是我吧?”

      石板用金色的光点组成一个和善的微笑。

      感受到嘲讽的王玠毫不犹豫地将石板垫到自己的屁股下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将整个木榻照得金光闪闪的荧光似乎一下子黯淡了许多。

      泄愤似的一顿操作后,王玠将石板抽出,发现石板上的笑脸神色萎靡,仿佛一包被捏碎的小X熊方便面。

      石板(强撑虚弱的微笑):「对不住……北军屯骑营奉命要捉拿的确实是您。」

      “所以‘我’是袁家的人?徐荣的庶子徐玠只是‘我’的一个假身份?”

      石板组成了新的文字:
      「姓名[已更新]:袁玠(待核实)
      身份[已更新]:袁家人(仿佛是这样)
      年龄:18岁,公元173年出生(是这样没错)
      假身份:徐玠,徐荣的庶子(已确定是假的)。」

      王玠面无表情地将石板重新塞回屁股底下。

  • 作者有话要说:  领头人:报上姓名来!
    王玠:(张口一个假名)
    郭平(?):(张口一个假名)
    领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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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党/锢。即党/锢之祸,宦官与外戚、士族争权过程中发动的祸变,宦官获得阶段性的胜利,大量名士被捕入狱,甚至被杀、灭门。董卓执政后曾为党锢之祸平反昭雪。
    ※注:后人认为党锢之祸伤害汉朝的根本,因为大量清正、有名望的官员被残/害、禁/锢,导致吏治黑暗,宦官等人为所欲为,是汉朝灭亡的重要原因。
    [2]传信:汉朝引才凭证,拿着可免费搭坐驿站车马。
    [3]出自《左传》,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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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历史原因(19年连载的时候史向耽被×),本文不v缘更,真·有生之年,慎入。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