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兰若故人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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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嵋派掌门此番来武当，自然是为了参加武当的新掌门即位大典，但马掌门受伤是真的无辜，谁叫她住了门口洒鸡血的客栈，还恰好精血旺盛，又独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对妖魔来说就是个好下手的美食？
好在运气不错，在受害之时，下榻的客栈恰好走进一个距离飞升仅剩几十年的百年狐妖，与一个可以秒杀千年槐树妖的鬼，所以马秀真获救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小徒弟趴在边上，她张嘴，只喊出一声：“奉剑……”
奉剑就醒过来，看到她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去倒温水过来，也不说别的，就让她先喝水。
虽然看着傻气，马秀真心中却泛起一丝暖意。
这孩子冒冒失失的，但在师傅去世、三英四秀分崩离析、死的死、嫁人的嫁人后，夜深人静时，也只有看着这傻徒弟的睡颜时，才让她感到心安。
她艰难的勾起嘴角，想抬手去摸摸奉剑的小脸蛋，却发觉自己没有力气，奉剑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和马秀真说起前因后果。
听完以后发现人生突然从武侠迈入神怪的马秀真：“？！”
她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又不信鬼神之事，半响只憋出一句话来：“叶孤城还活着啊？”
“没啊，他死了，徒儿看了，他连影子都没有。”
“一派胡言，人怎么会没有影子的？”
马秀真笑了一声，没有当回事，过了一阵，就见一极美的青衣少女走进来，她看了看，点头说了句“好多了”。
奉剑介绍道：“这就是昨夜救了师傅的狐妖姐姐，姓辛。”
不知怎么的，这小姑娘看着居然有些怕辛十四娘，不过也是，昨夜辛十四娘审问妖魔时可没避讳谁，审完以后把妖魔往烈阳炉里塞，塞完后炉子里就听一声惨叫，可见这狐狸姐姐的凶残。
马秀真闻言，立时想坐起给人行礼，她原来没这么懂礼，但师傅没了，师兄弟师姐弟去了大半，独自一人撑着峨嵋，她自然比以前懂事了许多，只是身上无力又倒下去，被辛十四娘扶着躺好。
她感激的说道：“多谢辛姑娘，我家徒儿言行无状，冒犯了姑娘了，奉剑，没乱说，辛姑娘哪里像妖怪了？”
辛十四娘却温柔的笑笑：“我是狐妖没错呀，公子的丹药效果很好，姑娘好好歇息，莫要有大动作，再有两日便可下地了。”
马秀真心想，这姑娘真是好脾气，自己的徒弟话本看多了爱想些有的没的，她居然也配合。
过了一阵，门边一个弟子通报道：“叶城主来了。”
接着，一个白衣少年走进来，他真的没有影子。
而这没影子的人……鬼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峨嵋派的人真客气，我说了我不是普通鬼，不怕晒阳光，他们居然还一路为我打伞，小玉和我贤侄、侄媳妇就都没这样的心思，亏他们家还是埋我的人家呢。”
马秀真盯着他那没有连着影子的脚下，眼一翻，晕了过去。
刺激，真刺激。
然而人生就是要不停地面对各种不想面对的事情。
她睁眼，少年模样、没有影子的白云城主仍然在，客房里唯一的桌上摆着牌位和香炉，香炉里面插满了香，导致屋内的烟浓得和着火似得，香火味特别浓，烟熏火燎的本该让人很是不适，马秀真却奇妙的觉得，这香气入鼻，竟是让人松快不少。
那少年还和辛十四娘聊着：“我觉得这家客栈的人都太客气了，原本我习惯早晚三炷香，已是鬼魂里比较奢侈的了，没想到他们一看我掏香炉，全部都涌过来给我上香。”
辛十四娘点头：“是啊，那掌柜的还问我要不要也来几炷香，我既不是死人，也不是走香火之道的阴神，要这个做什么？”
“或许是他们被昨日的妖魔给吓着了，想我们帮忙庇护这里？不过掌柜的还把房钱都免了，你说我待会去给他客栈门口的土里埋一块桑木符如何？这是我师傅传给我的，比寻常符阳气更重，效果更好。”
“这个好，稍后我也去找些杨柳枝，作法为掌柜的祈些子孙福，我瞧他面相厚道，却无子孙缘，也是可惜。”
“可是青丘九尾狐传下的子息繁盛之法？”
“正是，这还是我母亲那边的亲戚教我的呢。”
马秀真默默睁着眼睛瞪床架上的纱帐，总有种自己已不在人间的微妙错觉，天可怜见的她不过江湖上一小小峨嵋派掌门，如何在活着时碰上这神鬼之事？
哪怕那一鬼一妖说的话都带着善意，一看就知道不是话本里那些害人的妖。
门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马秀真侧过头，看到奉剑气哼哼跑进房内，眼圈都红了，站在屋子中间哼哧哼哧，像是即将放声大哭，又顾念着床上的师傅不敢哭出声。
辛十四娘向来对幼崽抱有怜爱之情，见她这模样，走到小姑娘边上摸摸脑袋：“奉剑，你这是怎么了？”
奉剑嘴巴一嘟：“没什么，只是青城派听说师傅受伤了，就有人过来挑衅，说我峨嵋派无人，连掌门都护不住，还说，还说……还说我师傅武功不如已逝的师公，怕是半夜碰上采花贼，不从才被人呜……他们欺人太甚了。”
“刘瑛师叔已经那青城派的白覃打了起来，但他恐不是对手，狐狸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
这小姑娘有点机灵，知道妖总有些手段是人及不上的，这就来求辛十四娘帮忙，也不在乎求助妖怪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想着保峨嵋一二颜面。
何况人家都欺负上门了，师傅又还躺着，她除了来找这一看就很厉害的狐妖姐姐，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想了。
马秀真轻声叫道：“奉剑，过来。”
屋内的人都看向她，奉剑怔了怔，跑过来蹲床前，面上带着惊慌，似乎没想到她已经醒了，看样子还醒了有一阵子，怕是听到她刚才的话。
“师傅，您醒了？感觉还好吗？我刚才的话您就当没听到成么？那都是青城派的人胡说八道，我们知道不是那样的，您就是倒霉被妖魔盯上……”
马秀真无奈的叹气：“我知道了，你别说了成不成？”
她喘了下，憋着口气，竟硬是爬了起来，一边爬一边心里苦笑。
早两年她还只是峨嵋派的大师姐，武功在三英四秀里也不是最好的，资质不是最高的，加上师傅疼爱、师兄照顾，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今日这般光景，那时也只惦记着些女儿家的心思，还想过要和陆小凤去浪迹天涯。
师傅啊，您若是在天有灵，知道现在的峨嵋派连青城派都可以欺辱，怕是要合不上眼了吧？
都是弟子无能，早知有今日，真恨不得那日死在西门吹雪剑下的人是弟子这没什么本事的……
马秀真咬咬牙，虽没下地，却是对着洬云和辛十四娘拜了下去。
辛十四娘是愣住了，一时都没想起去扶她，洬云却也一动没动，好歹是穿越前二十七八的人了，一见对方的架势，就知道马秀真有求于他，就准备先听听她要求什么。
奉剑惊呼一声“师傅”，马秀真却充耳不闻，只抬头，看着那容貌极盛的一对少年少女，问道：“两位不是凡人，秀真已是看出来了，承蒙救命之恩，来日必当衔草结环咳咳……”
辛十四娘连忙上前扶她：“好了，你先躺下吧，有什么事好好说，不用这样的。”
马秀真摇摇头，只看着洬云，神情坚定：“叶城主，听闻鬼魂有附身之能，可是如此？”
洬云一挑眉，点头：“的确如此，怎么？”
马秀真一咬牙：“秀真有一不情之请，早闻城主剑法卓绝，还请城主上秀真的身，让我可以峨嵋派掌门的身份去教训那冒犯之人，事后城主要什么，不管是活人的生气也好，别的什么也罢，哪怕是我这条命……”
听到这，洬云算是明白了。
他心里感叹可真是得罪什么都别得罪女人，瞧这姑娘，人还下不了地呢，就能豁出命去找他这常人眼中可惧可怖的鬼教训人。
他摇头：“何必，你现下虚弱，若再让我附身一次，身上阴寒之气会加重，事后定要病一年半载，你只为何人置一时之气，犯不着这样。”
“那不是一时之气，是我峨嵋派的颜面啊！”
马秀真低吼一声，眼中出现水汽，又被她硬生生忍着，不肯落下一滴泪来。
她是峨嵋派最后的“三英四秀”啊！是峨嵋的掌门啊，若她都不能维护峨嵋，还能如何？
辛十四娘满脸不解，又有些疑惑。
她是世外修行的狐妖，平日里除了施粥施药给那些穷苦人，攒些功德外，对这江湖上的事并不很懂，也就不明白这女子为何一副不惜一切代价的决绝模样。
洬云却笑了起来，他摇头：“要教训别人，你这掌门亲自出面岂不是白给那些人颜面。”
少年将九纹斑斓竹拔出，递给辛十四娘：“十四娘，你用障眼法，让别人看九纹斑斓竹都以为这是一把剑。”
辛十四娘依言施法，洬云又将剑递给奉剑。
“好了，女娃娃拿我的法器下去，与上门的人斗一斗。”
奉剑傻眼：“可，可我才习武不过一年，武功稀疏平常，那个青城派的白覃好歹也是一流剑客……”
洬云：“没事，你拿着剑上场就是了。”
“操纵法器的还是我。”
奉剑的圆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小姑娘蹭蹭蹭跑出去，洬云看了马秀真一眼，转身，身影消失屋内。
辛十四娘叹气一声，坐在床前，伸手给马秀真把脉，嘴里说道：“就算你不那么说，好好求一求，公子也会帮你的，他那人最是好心肠不过了。”
马秀真闻言，却露出一种“你莫不是匡我”的神色。
她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叶城主……他心肠很好吗？”
辛十四娘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公子当然心肠好了，他在金华遇到过一个口花花的人，那人看到他就念什么倾国佳人的，可公子还是从妖魔手下救了那人，还有啊，我差点被一个老贼婆逼着嫁给一个酗酒的狂生时，我爹都绝望了，也是公子出面帮了我们家。”
听她这么一说，马秀真面色更怪了，还有点自我怀疑。
难道白云城主真的是个大好人？
到了大堂，峨嵋派的刘瑛已经败下阵来，被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剑客用剑抵住脖颈。
这青年神色极为傲慢，嘴角带笑：“我看峨嵋果然是已经没人了，和独孤一鹤一辈的长老，却连我这区区的青城派的徒孙都打不过。”
他这话说的嚣张，可客栈中其余峨嵋派众人却都沉默不语，只面色不甘。
就在此时，奉剑提着一把铁剑从楼上跑下来，这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小姑娘脆生生的说道：“谁说我峨嵋派无人？吾乃掌门座下大弟子奉剑是也，正想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兰若故人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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