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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要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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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力缺乏时每动用一点都要好好考虑,如今的姬长生神力有富余,能发挥的地方便大大增加。
过去他曾拜托那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妖怪替他施法控制赵无极,这件事情不了了之,至今他没搞清楚那妖怪为何临时又变了卦。
当天夜里他潜入赵府,站在赵无极的床边施法时,他的神力才触及对方就被弹了回来。
姬长生大感意外,接连试了几次都没用。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小心翼翼地检查了几遍,仍旧查无结果。于是,兴冲冲而来满以为自己小施手段就能降服赵无极的姬长生,十分憋屈地灰溜溜走了。
无功而返,事情出了这样的岔子,姬长生只能另想他法。
三天一过,第四天一大早赵无极就向宫里递了消息,叫姬长生自己出宫去赵府见他。
姬长生没有其他借口逃避。说实在的,他做这个皇帝,从来都是想要赵无极为他效劳服务,很多时候他并没有诸多帝王那种恨不得将所有权利集在手里谁敢分一杯羹就灭了谁的帝王通病。他
他又想做个好皇帝博个美名得到凡人的信仰,又想逍遥,常言鱼与熊掌很难兼得,他这心太贪了一些,所以眼下遇上赵无极这个困扰,实不奇怪。
他脸色不怎么好地去了赵府。两人一见面,往日的嘘寒问暖等等贴心亲切的言语一去不复,气氛僵得可怕。
赵无极泰然地坐着喝茶。把一言不发的皇帝晾够了,他才缓缓开口问:“我要的答复,你想好了吗?”
姬长生愤然道:“你非要这么逼我?别忘了我跟你不仅仅是君臣,还有师生名分,你如此乱来,既是辱主又是丧德败俗!”
“三郎,我看着你长大,你我彼此之间有多熟悉,就无需我多说了。”赵无极显然对伦理道德上的指控无动于衷,顿了顿继续道,“这些废话你省省,在我面前你再怎么装模作样都是白费功夫。”
年轻皇帝被他几句话噎得脸色发黑,死死瞪了他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你何必呢?这样折腾,我根本就不可能爱上你!”
“总比什么都得不到好。”赵无极看向姬长生,眼神犀利,“有人心知肚明还拿来利用,既然如此,还不如我坦荡一些挑明了说出来,我少受点儿相思之苦,总好过看别人娇妻在怀快活胜神仙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姬长生捏住椅子扶手的手,手背上已青筋暴起。
“三郎,人活一世,短短几十载很快就过去了,如意之时就该及时行乐,想要什么就该不择手段得到。心这种东西,的确珍贵,可是我似乎注定得不到了,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赵无极见姬长生的脸色越发黑沉,整个人都快怒发冲冠了,他轻笑一声,话题一转,悠悠道:“也说不定,我尝过滋味了,感觉不过如此,对你的心也就淡了。”
话到这等地步,姬长生很无奈。感到受辱而愤怒的姿态,其实也是他摆出来忽悠赵无极的。对方想要的东西,他也不是没办法应对。但他的姿态需要做足了,要不然会惹来赵无极更多的疑心。
能不受他神力影响,赵无极本身就已很奇特。对于未知的东西,甭管是凡人还是神明,都会心生忌惮。
姬长生在心底哀叹一声。如果没有遇见九儿,他遇见这种身怀怪异秘密的家伙,在这个时候就会选择离开,而不是继续纠缠——毕竟,他想要的凡人信仰已经得到了部分,此时走了也不算毫无收获。
但现实总是作弄人——他遇见了九儿,让他割舍掉九儿一走了之,光想想他心里就难受。
如果不理会突然发疯的赵无极,他带着九儿去避世隐居,想想似乎可行,但他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连给自己女人一个安稳日子都不能,整日藏头露尾也太委屈九儿了——神明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用神力是可以暂时抹除自己和九儿的踪迹,可神力又不是用之不竭的,何况赵无极一向出人意料,谁知道他一走了之后这家伙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假若选择死遁,在这个节骨眼儿死遁,骗谁都骗不过赵无极。
思来想去,姬长生感叹造化弄人,然后捏着鼻子认了这倒霉事儿。
他在心里唉声叹气自己霉星高照,脸上却是继续装出遭受奇耻大辱的愤恨,以不甘地口气道:“这件事,不能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
赵无极没吭声。他轻啜着香茶,仿佛没看见猎物的挣扎。
“这种事,你不要脸我要脸!”皇帝一副忍无可忍,几乎要暴起掀桌的狂躁样儿。
赵无极款款起身,走到皇帝身边,伸出手要搭在皇帝肩膀上,就见皇帝往后缩,他挑了挑眉道:“三郎,到这时了你还跟我矫情?”
一心爱慕对方,眼里全是对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那时候心仪之人一百个好,一百个纯粹,天上无双地下难寻,等到心态一变,就觉得此前百般好的地方处处透着奸诈,从前一百个好的心仪之人有了一百个狡猾的地方。
细细想想,那一世的姬长生都不是个实诚人,这个世界的姬长生打小就很会作戏。他明明一直都知道,却被自己心中的情意蒙蔽了目光。
越想越怨恨,一时间他恨不得一口吞了这磨人的妖精。
赵无极一把掐住姬长生的下巴,淡漠地道:“别露出这么一副我强迫你的不甘嘴脸!既然你很会作戏,那就拿出欢欢喜喜的样儿。”
姬长生看得出赵无极心中正窝着火,自觉不能再装贞烈样子刺激这人,免得这人失控原地就要把他这样那样,那才真完事儿了!
这么想着,他的脸色倏地一变,放松了全身,似笑非笑地道:“三天前老师还说万里江山在你眼里都不及我分毫,怎地今儿倒像是恨我入骨?”
赵无极的手往下滑,摸揉着姬姬长生的脖颈,口气也忽地变得柔情,他道:“你露出一副让人看了就没好心情的贱样儿,怎么能期望别人跟着你犯贱呢?你小子装样子骗了我这么多年,能叫人不生气?”
“老师不就喜欢那样子的三郎吗?”姬长生歪着头戏谑道,“老师不是被哄得挺开心的吗?”
赵无极眯起眼,他的手已从姬长生的领口伸了进去,摩挲着那锁骨,瞧着眼前原形毕露的有恃无恐的张狂样儿,冷冷一笑。
“看三郎这么放得开,我就不多说了。”他伏低身子,在姬长生耳边低低道,“这些天回去好好把你自己收拾干净,忍着点儿别跟你的皇后随处乱来,第三天到我府里来,我要是在你身上闻到一丝半点儿女人的脂粉味儿或是发现什么痕迹,别怪我一气之下下手没个轻重,弄死弄伤什么人,三郎心疼可不关我的事。”
姬长生闻言,神情有一瞬变色,但他很快稳住了。他调笑道:“老师的醋劲儿太大了。我的后宫里就一个女人,我颇喜欢她,指望着她承宠以后给我生个麒麟儿,老师这么霸道地要让我为你守身如玉,这孩子难不成老师能给我生?”
当初犹豫不决放手让姬长生娶了皇后,赵无极至今心中还觉犯蠢和窝囊。
要他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跟别人分享,而且还是个女人,他身为男人的占有欲怎么可能允许?
“让她怀上你的孩子的办法多的是,又不是一定要你跟她同房才成。”赵无极的见识广博这时候发挥了作用。
姬长生倏地冷下脸,直视赵无极道:“赵无极,你把我当成你的玩物吗?”
听这一句质问,赵无极心头一震。眼前的年轻人忽然与多年之前那个不堪受辱沦为他人禁胬而宁死不屈的孩子重合在一起。
当年可以用药抹去一切,如今还要重蹈覆辙吗?
孩子已长成了大人,或许不会像当初那般烈性,但大概骨头也没那么软。
他从姬长生眼里看到了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太过了就是贪心。
忽然之间心中浮起无限怅惘,赵无极后退一步站定,居高临下盯住姬长生不容拒绝道:“她生下孩子后,你就再也不能碰她!这是我的底线,你别再跟我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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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里,姬长生只远远望了一眼九儿的背影就转去了深宫中一处秘密之地。
这里长了一大片晶莹剔透的长生花。他在花丛之间穿梭,挑选了很长时间,终于挑出了一株品相最完美的长生花。
割破手指将自己的鲜血滴在长生花那花瓣儿紧紧裹着的花苞上,他张嘴吹出一口含着浓浓长生花花神神力的气息。
那气息包裹住花苞,没一会儿功夫鲜血和气息尽数钻入了花苞了里。
一时间那花苞像拥有了生命,微微鼓动着,如同一个小小的心脏在搏动。
整个花苞变成了红色,在姬长生吹出第二口气后,那殷红的色泽渐渐褪去,重新变得剔透,而这时能清晰看到那花苞之中有一个抱膝蜷缩的小人儿。
小人儿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在花苞里就好像是婴孩在母亲的肚子里。
姬长生吹出第三口气时,那鼓涨涨的花苞一层层慢慢绽开,当完全露出里面的小人儿时,只见那小人懵懵懂懂地揉了揉眼睛,伸展四肢躺在花心里打了滚儿,然后跪坐着怯怯地抬头看向造出他的花神大人。
这是一个花神的傀儡,可以储存一丝花神的神念而成为花神的一个分|身。
弄出这么一个玩傀儡,非常耗费神力。姬长生此时脸色有些苍白,他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然后将小人儿捧在手心放到地上。
那干干净净的小人儿嫌弃地上泥土的肮脏,两眼含着一包泪,委屈地抱着主人的手指头死活不肯下去。
长生花本就是一种洁净不染凡尘的神花,可惜它想要长长久久的存活,必须下到红尘寻找生机。
姬长生狠心把小人儿拨到地上,那小人儿顿时大哭。
他叹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