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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会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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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师妹俩人湿湿嗒嗒地回了营地,商量着扯了个理由糊弄老张。前言不搭后语的,老张居然也信了。我看着他笑呵呵的样子和蔼至极,心里莫名蹦出了几个字。
老奸巨猾。
不行,作为共产主义的接班人,我要尊敬师长。于是我默默把这个想法甩出了脑海。
经历了如此刺激惊险的事情,我对这墓没了兴致,这小半个月摸摸鱼偷偷懒也就过去了。
而和我住在一起的小师妹,怕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笑容少了,天天大晚上在草坪上忧郁地仰望星空。
队里老油条暗搓搓,“清姐,小师妹这是怎么了?失恋了?”
我仔细想了想,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嗯,她失恋了。”
“什么?”老油条大惊失色,背后猛的蹦出来几个小师弟握拳锤胸,群情激奋,“哪个傻逼干的,我去搞他。”
“那个傻逼,”我悠悠然,“叫考古。”
大概在我说出这话的那一刻,他们看我的眼神已经死了。
我迫于队里单身直男逼迫的压力,况且也怕小师妹想不开,就半推半就地去找她谈人生与理想。
我悄咪咪问,“小师妹,你心情好些没?”
小师妹用手指梳了梳头发,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尼采曾说,上帝死了。”
妈的智障。
我麻木地扯出一个笑,“所以?”
小师妹忧郁地叹了口气,“学姐,你说我现在考古转哲学还来得及吗?”
她见我一脸呆愣,又接了一句,“我开玩笑的......”
“来得及!”我严肃地打断她,“绝对来得及!学姐支持你!你需要报补习班吗?我帮你推荐!年纪轻轻学什么考古荒废人生啊!”
“......”
她挣扎一下,无力道,“我真的是开玩笑的。”
“好好好。”我笑嘻嘻地应声,却没得到她的回应,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卡在我们中间。
冷场真特马尴尬。
“学姐,”她突然又出声,“考古真的要一直这样吗?”
我一愣,“什么?”
“就是一直不如盗墓的快,要各种审批几年啊才能开始,他们盗墓贼炸了墓我们只能在旁边干看着什么都不能干?”她情绪越说越激动,语无伦次的样子。
“学姐,我一直在想,”她最后扯着哭腔,“考古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怎样的?”
我这一句话莫名的冷静,像是端着的剑在直指她的心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忍不住抽泣了几下,“但不应该是怎样的......”
但它就是这样。
我陷入了沉默,每个青春张扬的少年的理想受挫时都是难受得一皮,但过了中二期认识到客观规律就好了。
我试图放缓语气安抚小师妹,但终究还是失败了。我只能在旁边看着她从抽泣到嚎哭,再从嚎哭到抽泣,再到冷静。
最终,小师妹红着眼,乞求般的看着我,“它会变吗?”
我挪开了眼睛,笑道,“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我们为什么不像那些聪明的盗墓贼一样拿了东西就一走了之?
我们为什么要在探方里苦逼地蹲几个月,一点一点拿着毛刷清理土层的?
我们为什么要能把每块骨头都标上号,鉴定出性别种属年龄?
我们为什么要研究古人的一切遗迹遗物,生产方式,住所位置,小心翼翼地查找求证?
小师妹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
“因为我们是傻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