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债主的佛系恋爱日常[快穿]》青木桂也

29、二九

　　“呸。”

　　郑予修将嘴里硬邦邦的硅胶味不明物吐掉，意识清醒了些。

　　“真难吃。”

　　“不然你以为？”方管捏捏脖子，那儿留下了一圈深而清晰的牙印。都不用他动手，郑予修就十分趋利避害地躲开了，空气里躁动的温度也散去了些。

　　郑予修颓然倒在电脑椅上，从胸腔里发出闷闷的笑声，说话时炽热的气息一直扩散到鼻尖：“哈哈哈哈哈……原来你的本体是充气娃娃？这都什么恶趣味？”

　　“你得去问猥大的主神。”方管面无表情地将领子重新拉好，仔仔细细扯平褶皱，“毕竟为了将系统能根据宿主表现逐步实体化的设定圆回去又不用太纠结成本问题，他可是整整思考了三秒钟。”

　　郑予修笑得停不下来，胸口跟着一抖一抖的，说不上是幸灾乐祸还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笑了一会儿，又问：“那充气娃娃有感觉吗？”

　　“如果你是说充气娃娃的话，我想没有。”方管，“如果你是说我，有感觉，但并不会造成致命伤害，不过痕迹也不会消失。”

　　“……”郑予修噎了一下，尴尬地指了指脖子，“这个消不掉了？”

　　“你见过哪个硅胶扎了孔还能自动修复的？”方管翻了个白眼，“除非去专门的店里处理……算了，你没钱。”

　　郑予修再次无语凝噎：“……谢谢您老体谅哦。”

　　“应该的。”方管不客气地应下了，又摸了一下脖子，别说，还真挺疼，“你现在好点儿没有？”

　　“不……我不好……一点儿也不。”郑予修仰起头艰难地大喘气。被他这么一提，刚刚刻意压制的欲望又卷土重来，“啊……我都想啜我自个儿的血了。渴诶。”

　　“说实话，那并没有什么用。”方管附身靠近，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发情期即将到来前对血的渴望会增强，这就是为什么你之前靠普通的人类食物就能生活，而现在开始暴露渴血的本能。等到真正发情就更不好说了，保险起见，建议你到楼下药店问问，看能不能买到血族专用的Omega抑制剂，里面添加了仿血的成分，可以缓解你目前的情况。”

　　“也没那么夸张……”郑予修小声嘀咕，想想那十个指头数得过来的二百来块钱就快要心绞痛。他想再倒杯水喝，但起身时心脏却猛地悸动了一下，让他不由自主地跌坐回去，同时从血液开始往外烧起来。

　　“……好吧。看来不去是不行了。”郑予修搓着脸叹了口气，认命地摸出手机下楼。

　　然后他就一步一个脚印退回来了。

　　药店看着不大，东西倒是挺齐全——唯独缺了块贫民窟专柜。郑予修期期艾艾终于说清楚想要什么，说完忍不住捂了下眼睛，觉得十分丢脸。

　　跟买避孕药似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不过事实证明丢脸是没有下限的。店员小姐姐是位人类Beta，显然很见多识广，闻言并没有露出任何好奇或鄙夷的神色，直接打开药柜拿出一排小瓶摆在了柜台上：“先生您可以看一下这些，都是最近刚到货的进口产品，口感独特，温和不刺激，同时含有丰富的钙铁锌硒维生素，能有效补充身体需要的各类营养，保证没有任何副作用……”

　　郑予修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都被带过去了。等到对方终于将推销词背完，他才逮着机会弱弱地问了一句：“我能了解一下价格吗？”

　　店员小姐姐挂着天使般的微笑说出了一个让他当场昏厥的数字。

　　郑予修捂着胸口，揉了半天太阳穴才缓过来：“……打扰了。”

　　“如果您预算不够的话，也可以看看这边的产品。”小姐姐刷的一下将摆了一排的高档小瓶收回去，郑予修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她就已经走到旁边打开另一个药柜了，显然干过无数次因而业务十分熟练，“这是我们店里最经济实惠的一款抑制剂，适用于有需求的最广大人民群众，不管是对Alpha、Omega，还是对人类、血族，都能起到一定的临时性抑制作用。”

　　郑予修点点头表示懂的，毕竟作为阅片无数的资深肥宅，类似紧急情况下也能用Alpha抑制剂来抑制Omega发情这种基本操作都是小场面，而这个世界十分与时俱进，已经开发出了相对廉价的通用款。他心知这效果肯定是不能和专用药剂相比，但目前确实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了。

　　我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吗。

　　不，我只是个弱小、可怜、但能吃的穷鬼。

　　郑予修攥紧手机，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那这个多少钱？”

　　“原价九九八，现在活动价只需九十九块八一盒，还能叠加买二送一的活动，十分划算。”店员小姐姐不仅热情还手快，说话间已经过机装袋一条龙了，就等他一个点头，好按确认把单子打出来，“先生您看？”

　　郑予修指尖抽搐了一下，再次核实道：“那我买两盒吧……两百，会给我三盒，对吗？”

　　“是的先生。”

　　郑予修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变成个一分钱要掰成好几瓣花的斤斤计较的可怜虫了。以前他虽然也爱钱，但还不至于到这种捉襟见肘的程度，一边忙忙忙一边买买买偶尔还能下馆子搓顿好的，不像现在，真真是生计所迫才必须泡面度日。

　　“……好。”郑予修勉强扯出个笑来，咬咬牙将手机屏幕贴上收款扫描仪。没有一点点防备，滴的一声过后，存款就只剩明晃晃的两位数，算上小数点后两位还能凑桌飞行棋。

　　要不是真么得钱了，郑予修本来还想问速效救心丸一箱多少。

　　算了算了，消耗不起。

　　郑予修拎着一袋对他来说贵得要死的抑制剂从药店慢慢走出来。所以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虽然在这个世界属于不可抗力，但道理是相通的——再拼命加班再疯狂赚钱，一旦出了个什么毛病，辛辛苦苦干的活儿就等于全打了水漂。

　　今天也被钱这个迷人的小妖精榨干了。

　　好在只是楼下到楼上的距离，不算远。郑予修觉得浑身难受，汗划过眼角时带来咸味儿的刺痛，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他第一次感觉某种欲望能强烈到这样的程度，比如经过楼下看见满眼红艳艳的菜摊子时，没忍住买了个番茄。

　　喝不起血，还不能看看红番茄么。

　　真是非常凄惨了。

　　进屋时随手将门锁了，郑予修瘫在床上缓了会儿，先爬起来按说明书上的剂量喝掉一支抑制剂。大概是心理作用，他很快觉得好受些，胡乱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去看看有没有甲方爸爸留言下单。

　　一、二、三……哇！lucky！有七个，这两天加把劲儿安排安排，接下来的生活费就有着落了。

　　郑予修心里一踏实，顿时更好受了不少。

　　“你还要去上班？”方管看他哼着弯弯绕绕的小调从房间里换完衣服出来，不由得挑了一下眉。不知是不是错觉，郑予修总觉得这语气充满担忧，“其实，这几天最好请假。”

　　“你也说了是最好，但我请得起吗？”郑予修自嘲地笑笑，格外凄凉格外小白菜地里黄，说着走到门口去换鞋，“不工作我可活不下去，不就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嘛，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方管似乎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片刻，到底闭嘴了。郑予修没往心里去，他想了想，结合以往丰富的阅片经验，这时候出门应该戴个口罩，万一遇到什么命定之番什么不吃抑制剂就满大街晃荡的吊癌Alpha或者什么不吃抑制剂的命定之番Alpha，被对方信息素一刺激，后果都是显而易见的。

　　郑予修觉得自己可真是活得明明白白。

　　于是店员小姐姐再次迎来一笔生意。她其实很想推销一下进口的专业可循环防尘防毒防狼加厚隔离口罩，不过郑予修没给她发挥口才的机会，直截了当将余额页面往桌上一摆：“来一百个。”

　　店员小姐姐伸长脖子一看，很快给他送上店里最便宜的批发一次性口罩超薄款。

　　面子是什么？要不起。

　　郑予修付过钱，这下真是穷得一清二白了。他抽出一个罩脸上，剩余的胡乱塞进包里。可能是因为生理上起了些变化，他总觉得周围有无数不怀好意的视线盯着他，鼻子阵阵发痒，似乎能嗅见各种说不清的混在一起的什么味道。

　　和一个穿着破洞牛仔的血族Beta擦肩而过时，郑予修的胳膊被暧昧地蹭了一下：“宝贝儿，你好辣哦。”

　　郑予修走出五六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是被调戏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眼望得到脚的干巴巴的身体，表情十分一言难尽：“我，好，辣？”

　　方管的解释十分正经：“他说的是字面意思，就是你的信息素味。”

　　郑予修大吃一鲸：“啥？信息素还有味道？”

　　“是的。”方管翻了翻记录，“比如刚才那位血族Beta的信息素就是速食酸辣汤味的，而你的是麻辣朝天椒味，所以他对你的辣度表示了敬佩。”

　　郑予修一听脸就绿了，由绿迅速渐变到红。他终于知道空气里那些若有若无的都是什么了，然而超薄款口罩根本挡不住多少来自外界的气味刺激，“可是我……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方管看他脸色不对，“你怎么了？”

　　郑予修拼了老命才勉强把话说完整：“可是我辣，我辣椒过敏……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