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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返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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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骁从小崇敬喜爱他的哥哥姐姐们,而且大家一直互相爱护,从没为了什麽红过脸。不过那不等於他们的後人也需要一直相亲相爱下去。那不现实,也不可能,何况……她们都是各自国家的王……”灰鸣似是提醒般,絮絮说著。
乔凡尼的脑海里浮现了个模糊的名字。他还在灰鸣身体里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听清骁骄傲却有伤感的说起,在那北方朔漠广阔的草原上,她们的王叫做赫连珏。二哥二嫂将她教育的很好。後来她逐渐蚕食周边的部落,扩展了自己的领土,向北,向西,向东……她们的战马强健,她们的士兵骁勇。
“呐,你说,总有一天,北部的边境不会再平静吧……姐姐和娘都说,分分合合本是历史轮回……”那时候清骁看著天空,抚著灰鸣的狼头,躺在曦月山庄的後花园里。
那时候的清骁便笑的超脱却又凄凉。现在那草原的当权者应该是赫连珏的女儿或者孙女甚至更小的晚辈。分分合合确实是必然,何况……她们都是各自国家的王……”承诺与条约,婚姻与亲情,没有东西能顶得上时间的冲刷和利益的诱惑。然而清骁却要在这洗礼中一直旁观,他,那个家中最不适合最放不开的一个,却要注定见证心爱的亲人的後裔互相残杀。
想到这的乔凡尼已经开始发抖。自古富不过三,穷也不过三,河东河西的轮回而已,可是,清骁,你不可以有事。
灰鸣看著凭空消失的人,连开口喊他的时间都没有。不过这是不是就说明,乔凡尼真的很在乎清骁呢。清宁,清聆,清矍,这样他是不是算合格了呢?可惜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你们知道了。
灰鸣咬咬牙,他虚弱的身子里有清骁和乔凡尼残留的力量。等他喘著粗气运用法术尽快赶到久违的故乡的时候,这片已经离开太久的土地此刻已经到处都是战火的味道。
预言成真,灰鸣看著满目疮痍并没有太多感触,他只是担心,这样他是不是算合格了呢?可惜无论如何,这情景看在清骁眼里会是多大的刺激。隐去身形在一个尚算完好的屋顶休息了一会儿,灰鸣也从匆忙而过的灾民口中听到了目前的战事焦点所在。
昊门关。当年他二哥从那里嫁出去,现在他的後代从那里杀进来。清骁无法表明身份,作为当年承平帝的小弟是个早已死去的人类。乔凡尼,你一定要赶上。
险峻的昊门关密密麻麻布满了士兵。还有已经死去的无数战士和战马。赫连的帐篷里突然闯入银发的美丽男子,红著眼圈问“为何一定要南侵,你身上也有著清家的血脉不是吗。”
震惊的女人看看外面毫无察觉的卫兵故作镇静,看著他垂然欲泣的模样勉强按住腰边的剑柄。“先祖嫁入赫连家自然是赫连家的男人,北地苦寒,他也不会责怪本王为了草原万千百姓的幸福著想。”
“当年承平帝二弟无缺嫁入赫连家,承平帝与汗王瑾缔约盟好。天下升平百姓安宁,昊门关南北互通,血脉早已相融,何忍自相残杀啊。”男人穿著素净的白衣,式样与当前有些出入,却不妨碍他标致的模样。若非他出现的太过诡异,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相任哪个女人也会软下心神。
“你既然知道历史,也该明白那时候当政的承平帝英明睿智。先祖也不昏庸,和她联姻保留实力才是上策。”女人微微一笑,隐约可见熟悉的眉眼间多了霸气,“现在她清家的王怎能及她万一,江山轮流坐,我为何不可图之。”
“现在清家的帝王……?”男人淡淡自语,在眼前凭空消失,赫连一惊跃起,却发现自己刚才已睡在桌案边。“真的是梦吗?”
“我在做梦吗?”此刻皇宫华清池内沐浴完毕的王,不相信的揉著眼睛,若不是梦,怎麽会有如此绝色的男子。够清奇,够雅豔,够卓然,透著几分冷淡,带了几分哀愁,看著自己的眼神却有几分温柔,几分留恋,“朕的後宫中何时有如此绝色却不上奏?美人怎麽称呼?”
“陛下……”小美人开口了,声音也这麽吸引人。“北边战事吃紧,如此纵情似有不妥啊。”
“咦,还以为你要说什麽,”看看周围环侍的众人,“若得美人相伴,其他人朕均可舍得。”
小美人的脸色白了,“望陛下振奋精神,以江山社稷为重。”
“住口。”女人不高兴了,步步踱向小美人,“美人可知,朝堂上这麽对朕说话的,已经都被朕砍了脑袋。”
“你……!”美人偏头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攥成拳的两手微微发抖,终於清脆响亮的啪的一声,美人漂亮的黑眸泛著金色的光,“不肖女。九泉之下你有何面目见你祖先!”
捂著火辣的脸颊,女人愣了半晌才明白居然真的有人敢打她。可等到她大喊来人的时候,满地瑟缩跪著的却不见那美人身影,问遍所有宫人不知有其人。恼怒不甘的王派人查遍所有後宫之人的画像名册,无果。望著镜中自己尚红的侧脸,色心退去寒意骤起。
听说宫内生了妖媚,皇帝被蛊惑的心神。八百里加急送的不是军情快令,反是四处通缉一名男子。挨家挨户的搜查,五官身形相似者皆被锁进宫内,一时本就惶惑的百姓更加剧了心中忿恨。
时值深秋,昊门关上刮著的风已经有了冬天的凛冽,将被血液浸泡了整个春夏的土地封冻。那夜的月亮晦暗不明,阴谋的味道和著呼啸的北风撞击著昊门关的城楼。守城的将士悲愤的哭泣,眼看城破,救兵难盼。降还是不降?不悔与昊门关共存亡,只是为了皇宫中那样的王,值还是不值?
天上的月骤然明亮,暗红色的土地上人们暂停了兵戈。下雪了。大团大团的雪花毫无征兆的落下,静静的,纷繁的,扑朔朔的如上天坠落的泪。顷刻间天地已经苍茫一片,远远一声哀啼,如泣如诉的哀恸,回荡在山间。有人在风雪的间隙里瞥见月下那银亮的身影,当年清聆和赫连瑾极有默契的都将银狼封为圣兽吩咐百姓不得猎杀。然而命令颁布百年无人得见传说中的真颜。
惊鸿一瞥,定睛再要瞧的边疆将士却发现天地已经一片漆黑,月亮被黑云笼罩,隐隐泛著血红。那漫天飞雪下的那麽猛,在黑夜中覆盖住山峦大地,封锁了桥梁道路。各自退守的兵士们没看到那天堑间突兀一岩石上银白的身影脱力的倒下,本该坠落的人儿被道黑影温柔的托起消失不见。
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人心怜羊,狼心独伦,天心难测,世情如霜。呐,清骁,知道麽,乔凡尼抱著怀里的人儿,我们的相遇是种宿命,而你注定是我乔凡尼永远的爱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