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漾虚集》陌思瑶

3、月遇从云

　　“石栗，太宰那家伙又跳河了，你去看看……”国木田独步按下“通话终了”的按键，转头对斜对办公桌的人开口，

　　被点名的石栗诗音在下一秒就出了侦探社的大门。

　　自从某个自杀狂魔加入了武装侦探社后，她的工作就多了一项——认领自杀未遂反被打捞的太宰治。

　　要问为什么，因为也只有石栗诗音有这个耐心。

　　和捞起太宰治的人交涉并诚挚道歉后，石栗诗音扔给浑身湿透的太宰治一条毛巾，

　　“要是有哪一天太宰先生可以不随便跳河，我会很感激的。”

　　“诶？那可不行，我可是每天都在争取和诗音独处的机会哦，这是女孩子们都羡慕的~”擦着头发的太宰治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
　　不仅麻烦还很自恋。

　　石栗诗音不想搭理他，自顾自走着的时候，听见身旁的人很惊喜地“哇，这个居然没有被水弄湿”，以为太宰治又在乱捣鼓就忽视了。

　　随后，她的手腕被握住，被迫停住脚步时被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在街边看到的，觉得很适合诗音就买下来了，没弄湿真是万幸。”太宰治将一条手链绕在她的手腕上，满意地笑了笑，

　　石栗诗音怔愣地垂下眼眸，不自觉地摸了摸手链中间那枚星星形状的坠子。

　　接着听到太宰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直觉得诗音的眼睛里像是一整片漂亮的星空，果然星星很合适诗音啊。”

　　即使知道太宰治有着情话信手拈来的技能，但是石栗诗音还是脸红了——被这样优秀的男人撩，当然得是这种反应。

　　...眼睛很漂亮吗？

　　回到侦探社后，她特意去洗手间里照了照镜子，蓝色的眼眸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说什么像漂亮的星空……果然他只是随口说说的吧！自己还傻傻信了他的话！

　　“国木田先生。”石栗诗音趁着太宰治下楼喝咖啡的间隙，抄起一沓纸径直走到国木田的办公桌前，把纸拍到桌上，

　　“侦探社的财政支出里，光是支付太宰先生用掉的伤药、尤其是绷带的费用就已经占了许多，我提议以后控制太宰先生的绷带用量，顺便减少他的出门次数。”

　　“顺带一提，楼下咖啡厅的美惠小姐已经和我抱怨过很多次了，太宰先生在店里赊账的数额已经很高了。”

　　如她所料，国木田在看了财政支出表后勃然大怒，顶着额上跳动的鲜红十字一边嚷嚷着“这次一定要掐死太宰这个绷带浪费装置”一边愤愤冲下楼。

　　石栗诗音仿若无事地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工作。

　　“石栗小姐……是生气了吗？”旁边目睹了全程的中岛敦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太宰先生又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在键盘上敲打的手停滞了片刻，石栗诗音笑道：“没有的事，敦君。我只是看侦探社最近支出比较大，想要帮忙节省开支而已。”

　　“是、是这样啊……”中岛敦表面上认下了石栗诗音的解释，但心里还是不太相信的。

　　自己连敦君这个单纯的孩子都糊弄不了了啊。真是的，一遇到太宰治的事情就这么控制不住自己……

　　石栗诗音轻轻叹了口气，随即盘算着今晚要去哪里消遣一下。

　　*

　　酒吧内音乐徜徉，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酒类的香气。

　　——这些是石栗诗音最享受的。

　　可她现在却对着一张笑意荡漾的脸想打人：

　　“太宰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松开了紧握的拳，转身向吧台的酒保要了一杯珍珠甜红酒。

　　太宰治在石栗诗音身旁的座位坐下，熟稔地替她从酒保手上接过了酒杯，递过去：“没想到诗音也会来酒吧。”

　　石栗诗音仰头灌下一整杯酒，冰凉的红酒微微麻痹了神经：“我不是从不进酒吧的乖乖女，太宰先生如果想要那样的女孩子，去学校里找吧。”

　　“……”
　　不愧是诗音，轻而易举就能让自己无话可说。

　　太宰治抹了把冷汗。

　　“我一直在跟踪诗音哦，看着诗音进来这里，所以也跟着进来了。”

　　不愧是太宰治，一脸平静地说出这么危险的话。

　　石栗诗音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的喝着酒。

　　“诶，诗音这么无视我，我会伤心的~”太宰治笑眯眯的，“”

　　石栗诗音已经听惯了他这种假装亲密的抱怨：“少来这套，留着对你要殉情的女人们说吧。”

　　谈话间酒杯已经空了，她及时找酒保续上。

　　太宰治平静的面具出现了裂痕：“诗音，需要我提醒你吗，以你的酒量，这种度数撑不过三杯噢。”

　　但身旁的人最讨厌别人看低她，当着他的面将杯子里的酒一口灌了下去，又了一杯。

　　啊啊，应该换种说法的，感觉要出事了。

　　他的预感是对的，不多时，石栗诗音就有点醉了。

　　太宰治突发奇想，想弄个恶作剧。他拿起手机对着石栗诗音，打开录像模式：

　　“诗音喜欢我吗？”

　　无论是什么回答，等诗音清醒过来以后再给她看，反应一定很有趣。

　　但石栗诗音只是撑着桌面，没有回应，朝太宰治微微一笑。上衣的扣子因为有些热被她扯开了，整个人散发出漫不经心的美丽。

　　注意到有几道视线看了过来，太宰治心里很不爽，握住石栗诗音要作乱的手，力道里多了几分不容反抗：

　　“我们还是回去吧，诗音。”

　　——

　　出了酒吧，石栗诗音吹着风，清醒了一点，所以拒绝了太宰治抱着送她回去的请求。

　　风变大了，带了些许凉意，只穿了一件黑色连衣裙的石栗诗音下意识拢了拢手臂。身旁的太宰治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轻笑一声，脱下身上的风衣外套披在她的肩头。

　　因为这个举动，石栗诗音感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本因为酒精作用染了红晕的脸更是滚烫了。

　　抬头望去，在月光与路灯混杂的映照下，太宰治的侧脸曲线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又因唇边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显得柔和。

　　她不禁看呆了。

　　待到心中映入太宰治笑得灿烂的神色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有些僵硬地别开了头，脑子里却乱成一团。

　　“真是犯规……”石栗诗音按了按太阳穴，

　　“嗯？诗音说什么？”罪魁祸首正因为看见她难得的弱势心情很好，然后把她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什么都没有。”晚风轻抚她的栗色发，石栗诗音也清醒了一点，

　　太宰治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她嫣红的脸，很舒服的温度，他的手停留了片刻才离去。

　　果然撩拨女孩子的动作也是信手拈来……石栗诗音想着，不动声色地移开了半步。

　　“太宰先生到底……”

　　“诗音。”

　　“...什么？”

　　话语突然被中断，因为酒精的作用石栗诗音没有反应过来。她看向身边的人，却见他的表情已经没有了玩味，

　　“尝试去掉‘太宰’吧，以后。我一直想听诗音好好说出我的名字。”太宰治笑眼眯眯，

　　“咳，那样是失礼的行为，我不能……”

　　石栗诗音轻咳一声，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试图掩盖发红的耳根。

　　——眼前太宰治的脸突然放大，石栗诗音感觉双手被他轻轻牵起，握住，她一下子害羞得闭上了眼。

　　“诶，在某种方面诗音真是迟钝得没救。”看到石栗诗音有几分落荒而逃意味的闭眼和脸上加深的红晕，太宰治的眼神变得更加柔和，“现在，还不明白吗？”

　　石栗诗音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太宰治温柔的目光。

　　在那一刻，她从太宰治的眼睛里看到了‘爱意’，那是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情绪。

　　走神的间隙，她只感觉眼前的景象被越来越近的人影挡住，随后唇上传来温润的触感。

　　——和我在一起吧。

　　——好。

　　*

　　太宰治与石栗诗音婚后的某日清晨。

　　窗帘透出光线，唤醒了躺在床上的人。石栗诗音微微翻身，睁开眼睛，下意识去摸了摸身旁的床铺，上面还留有余温，看来那人也是刚起不久。

　　她下床，走到卫生间里洗漱。

　　房间外很安静，楼下却隐隐可听见窸窣声。

　　太宰治那家伙在做什么？

　　石栗诗音用毛巾擦着脸出了卧室，下楼，走进发出声响的厨房。见一向不下厨的太宰治此刻围着围裙站在厨台边，手中的锅铲在翻炒着什么。

　　注意到身后站了一个人，他回过头，看见石栗诗音惊讶的表情，神色柔和了起来：

　　“早上好，诗音。”

　　“稍微等一下，早餐很快就好了。”

　　心间漾开一片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