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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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意外。
桑桑选择不再追问，身形一闪，站到了秦野的伞底下。
巨大的伞面上，有雨水不断砸上来的声响，小卖部外的街道上，街灯一片模糊。
只见稍远处身着黑色吊带裙的女人，打着一把红色的伞，又坐上不知哪里来的红色轿车，很快把车开走了。
“这……除了有保命符，你会不会也有交通工具？”看着轿车消失在雨幕中，桑桑满怀期盼地看向秦野。
秦野：“没有。”
桑桑沉重地点了一下脑袋，又顿了一下：“那我们地走去吧。”
说到这里，她又无可奈何叹口气：“就是不知道地走到哪个方向。”
话音刚一落，秦野说了一句：“没准我们是知道的。”桑桑狐疑看向身边的男人，秦野正目视前方，唇角有一抹笑意。
——鹦鹉人离开的地方，有一张纸被淹泡在水坑里。
桑桑的眼睛因此一亮，明白过来那一句“没准我们是知道的”究竟从何而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秦野带着桑桑快步走过去，应道：“雨刷打开的时候，从那辆轿车上给刷下来的。兴许已经碎了点，但聊胜于无吗不是。”
“聊胜于无，聊胜于无。”唇畔也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桑桑蹲下去，一双眼仔细辨认水坑里的纸张。
“你有故事我有酒——红瓶酒吧，不止喝酒。”这是一张酒吧宣传单页，上面五颜六色，有酒水有文艺句子。
“秦野哥，是酒吧。”
秦野一手拿着伞，一手小心将水里的单页托在手心里，目光注视着单页上的地址，点了个头。
随后，他又从冷静里摘出来，从口袋里拿出个手机。
咔擦一声。
秦野将手机挨到桑桑跟前，一边指着这个微信群聊“豪宅一家亲”，把刚刚拍的照片发过去，一边语气揶揄地问桑桑：“要不要把你也加进去？”
“不了。你也说过，阶梯世界里的人，不可全信，我还是不要和他们太热络了。”否则，人一旦有了联系牵扯，日后出了什么意外，总免不了伤心。
秦野没再邀请。
只起身的时候说：“从理论上来讲，你是对的。”
“但是从情感上来讲，即使做好了隔绝带，人类还是会不自觉有同理心。”
这一点桑桑和秦野持有不同意见，她始终认为感情这种东西的基础是相处。在感情面前，有时候血缘都打不过相处二字。她自己就是这样的——她对这世上的其他人没有什么感情，因为和他们从无交集。“可能吧。”桑桑这样回复秦野。
秦野也听出来这个面无表情的小姑娘语气中的不认同。
“不过……”桑桑还是有些好奇：“是你跟我说的，这个世界里的人不能相信，你何必帮他们。像NPC和华思思、华念念长得像，这种大消息，你没有透漏给他们。”
“哦…我懂了。”
单页是线索，能找到什么，就看今云桥他们的本事了。
NPC这个不仅涉及到来源——只有顾桑桑可以记得NPC的脸，而且从目前来看，这是这个世界最诡异的部分，或许直接指向出阶梯的法门。
人与人之间，大部分的距离是：我可以帮你，但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可是，雨中的单页——你能淋雨这怎么说？他们肯定会追问的吧？”顾桑桑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这是投桃报李的关切秦野。
秦野不提NPC间接隐瞒了她的特别之处，在危机四伏的阶梯世界里，避免了她的一些不必要麻烦。
唇角一勾，秦野给了桑桑一个小姑娘你可放宽心吧的表情：“他们知道。”
嗯？
嗯？
嗯？
老玩家们可真是藏得太深了。
桑桑腹议一句，扭头不看秦野，只用余光跟着伞，以免自己淋成落汤鸡。
·
今云桥抽着一根长烟，靠在钱东海的臂弯里。
她修长的手指滑动手机，嗤一声，勾起一抹笑来。
捡起地上的裙子，结束这场‘会见’。
金云桥穿着松垮的裙子，歪在椅子上抽烟，半晌，望着窗外道：“还是秦野哥有主意。”
钱东海穿着身印满了扑克的睡衣，表情老大不痛快：“那么喜欢秦野，怎么不找他睡去？”
“我倒是想啊。”金云桥的声音嗲嗲的，丝毫不在乎这话会激起什么效果。
钱东海却是笑了，道：“我才不管你什么心思，反正出了这劳什子世界，就再也不联系了。”
快第四天了。
目光望向窗外连绵的雨，金云桥连一点要跟钱东海讲话的心思都没了。
她没想过，
秦野会这么快用道具。
·
天边的雨越下越大，一点要停下来的势头都没有。
把拖鞋从脚上拽下来，往地上磕掉点水。
嘎吱一声，桑桑重新把脚穿进去。
——这种湿漉漉的感觉并不好受。
当然，比起脚上的不好受，桑桑更加关心眼前的事——今云桥开了一辆吉普，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吉普车打着灯，将地上的水照得发亮。
原本，秦野也是带她去附近的租车行租车的，没想到，在桑桑没注意到的时候，今云桥快他们一步。
今云桥一改常态，没有穿裙装，只穿了一件下身失踪的大衬衫，配上牛仔裤。一头长发用筷子随便一簪。
她的脸色有些白里透红，是有些病态的那种。
桑桑也不敢有多大动静，趁着今天云桥和秦野说话的空档，赶紧穿着稍微拾掇了一下的拖鞋，随后坐上了后座。
桑桑很聪明，面对这种场合，一上车就安静如鸡。
没想到今云桥却开腔了。
她问桑桑有没有什么疑问。
桑桑顿了下，望着雨景，点点头：“今云桥姐姐，你能开车出去？”
今云桥乜斜秦野，勾起来的笑丝毫没有温度，声音凉凉道：“有些人有道具，我也能拿到。”
秦野默不作声。
这种事不常见，却也是有的——玩家把道具送给别人，想必，今云桥从谁那里拿来了什么道具。
至于这辆车。
是她心急如焚了，竟然动作那么快，比他快一步租到车。
秦野叹口气：“搞得像我钓鱼执法，金云桥你其实没必要那么急。”
今云桥开始当没听见，后来呵一声，半晌，说：“都第四天了，谁不急那才真是王八蛋。我在外面，还有很多事，我不能死。”
我在外面还有很多事，我不能死。
桑桑猛地抬头看向今云桥。
车子里一时之间变得安静无比。
她感受到她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如此之真实。今云桥的恐惧，也是所有人的恐惧。
“要听音乐吗？”今云桥的声音在一会儿之后，又恢复了镇定。
啊？
桑桑18年来泛善可陈的与他人的正面接触里，就没见过这样的。
桑桑平日里的面无表情，到这会儿终于再次出现了变化的痕迹。
她震惊了。
“还要来点音乐？”
“为什么不？”
“可我们是要去追NPC的。”
桑桑不说话了。
秦野无声笑了下。
有时候你都不知道，在绝境里，人会多么给自己安全感。
一点音乐都是的。
几秒后，车厢里出现了轻缓的轻音乐。是秦野帮忙按的。
“原来是为了……”
话还没讲完，变成节奏激烈的英文音乐。
秦野扭头看桑桑：“不好意思，刚刚放错了，这首很好听。”
好吧。
她收回原来是为了安抚心情这种话。
他们真的是在听音乐。
今云桥终于笑得有些温度了，她和秦野刚刚已经换了位置，如今她坐在副驾驶上。她说：“秦野哥，可以的话，出去的时候，也带上我好吗？”
秦野耸耸肩，语气稀松平常：“你不像顾桑桑，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里的出去没有先后顺序，大家一起活着对彼此都没有危害。只不过，大家为了道具，为了别的东西，会去陷害其他人。你要是只想活着，单纯想活着。无所谓带不带，我也很乐意看到，大家一起出去。”
防备。
因为私欲，所以即使人人出去都可以，大家都要防备别人的私欲，明哲保身。不主动去帮助。
可是，桑桑不禁想。
如果秦野真那么冷酷的话，把那些人赶出去就好了。
就像她初次来到这个世界，那个六人寝室里的人对她的一样。
秦野大概就是那种——就算心里有楚河汉界，却依然忍不住同理心的那种人。
可还真是。
与她天差地别。
又沉默几秒，桑桑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唇角再次莞了莞。
但秦野他们从车带镜里看她的时候，并没捕捉到那一抹笑。他们只看到后座上的小姑娘，满头金发，正侧着脸，看着外面。
外面暴雨如注，她安静得像是夜色。
沉默下去，桑桑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巨大的陌生与未知感觉挤压之下，她的表情看起来要比许多人都要镇定的多。
几不可见地流露出一抹羡慕。
桑桑她与她今云桥，还真的是很不一样呢。
她是年轻的新鲜的血液，也不知，大家能不能在外面相见。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一世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