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生长计划[无限流]》扬琴

12、第一世界

　　第十二章
　　吃完面以后，桑桑见秦野回复了个手机讯息。
　　午间饭点，小面馆里都是NPC的声音。
　　烟火气里，年轻的男人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他把手机放到裤兜里：“华音工作室那边已经联系好了，趁着暴雨还没下，我们现在可以动身了。”桌面上是残肴，桑桑临走时抽了一张餐巾纸，确认自己嘴边没有面渍。
　　他们走了一段路，那时垃圾桶也都不在边上，桑桑习惯性地把垃圾攥在手心里，并没有随手扔掉。

　　几人靠着约车软件，约到了一个NPC的车。
　　开车的NPC降下车窗：“乡乡市出租公司洞洞妖为您服务，出租出行要打表，不打表的死流氓。请问一二三，三位客人要去哪里？”
　　秦野说了一个地址。
　　NPC还在念台词，秦野直接拉了车门，招呼：“我坐副驾驶，你们坐后面。”
　　“好。”
　　“嗯。”桑桑也附和。
　　窗外行云，车水马龙，桑桑的目光从街面上走着，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逼真的阶梯世界。
　　爸爸顾祈山这会儿有没有因为她的失踪而停下忙碌的事业？
　　妈妈金百合女士这会儿是不是早已经哭红了眼睛？
　　这二位是她的生生父母，虽则情感亲疏有异，但在这个世界里，桑桑发现自己经常想到他们。很轻地咬了一下嘴唇，女孩望向窗外地眼神里又多了一点别地东西。

　　到达华音工作室所在的办公大楼。年轻的男人用手机扫码付钱给了NPC，美艳的女人抬头望着办公大楼，随意用发丝将头发扎成马尾辫的女孩子先是被大楼前举着横幅的粉丝与拿着长枪短炮的人们吸引去了注意力，再是看到了附近的店铺。
　　有一家卖豆制小零食的铺子，彩色的门头上绿豆冰棒得广告画，醒目得很。
　　桑桑最爱吃得便是豆制品——各类豆制品。这门头于这时映入她得眼帘，仿若是再一次提醒着她，外面还有一个现实世界。
　　我最喜欢夏天吃绿豆冰棒了。

　　将目光及时打住，桑桑并不沉溺于无用得感怀之中。尽管顾祈山给与她的父爱少得可怜，但有些道理却教得不错。
　　遇到强敌，逆境，心中越慌面上就要越沉静——桑桑，你是独女，长大后会越走越高，很多事，咱们要战术上藐视，战略上重视。
　　“好。”比起像金百合，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像顾祈山一点，她喜欢赢，也早已习惯了对所有的事不关己，漠然不问，在人群中显得孤傲又离群，可又从不主动亮出獠牙去伤害谁。

　　“那个经纪人一定做了什么？一定是雪藏！念念怎么会一声不响出走呢！华音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相信，呵呵，他们把念念当摇钱树，一年一年的开巡演，现在却下黑手。”
　　“华念念出来！”
　　“华音压榨！不公！”
　　华音工作室前，挤挤挨挨，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看来这里的人分为好几个阵营，有死忠粉——认为工作室压榨导致华念念失踪；有粉转黑——来这里表达不满；那些拿摄像机的，拿话筒的，都是来冲业绩的记者NPC。
　　“想什么呢？”肩头忽得有了重量，抬眸，正撞上一双眼。
　　眼睛的主人眼底犹如清波，仿佛能骗得人——他正是如此纯良：“没想什么。”桑桑摇摇头，低声道：“我们从哪里进去？”
　　“那儿。”秦野把手指向正门的左边，道：“何芳芳说，沿着正门往左一直走，能绕到偏门那里去，她的人在那里等我们。”
　　桑桑没说出口的那句是——有时候一晃眼，会觉得这里真实得可怕，在危机没有降临之前，假如沉溺于此，那便是一直得沉沦。
　　鬼怪七天的无所作为，看似给与众生自由，实则是一场温水青蛙，第一阶梯是怎样的世界？假如她到的是第一阶梯，没有此时众人所给的消息，作为一个新人，她是否能在七天的摸索里不被这极为真实的世界哄骗？又是否会在第七天的死亡里，在惊恐中怨恨自己的无所作为？
　　桑桑想：秦野也说过，在他们前往学校大胆猜测双胞胎可能被认错之前，那个鹦鹉人NPC只是出现，而没有发生别的变化。
　　只要刀子不在脖子上，人们都会擅长遗忘恐惧。第一天惊恐，第二天平静，有一些人或许只有第一天感受到了这世界的与众不同，在坐吃等死的心境里习惯这个世界，甚至等别人出去了，都还没有主动有所作为，走好任务线，为自己创造生还的机会。
　　可遗憾的是，这种事不仅在阶梯世界里可能发生，在现实世界里也存在着。

　　他们按照何芳芳的说法，一行人往偏门那里走去。
　　可惜那边也有记者，只不过数量上较之于前，少了很多。
　　记者实在是个大麻烦。
　　今云桥袅袅娜娜走上前去，拉住一个小哥聊了几分钟，很快小哥带着人走了。她又去其他几个记者那边，不一会儿，他们都嘴里嘟囔着什么也走了。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今云桥冲他们招招手：“来吧，可以了。”
　　她这人在世界外面到底是社交好手，那群记者要的是料，她早就猜到既然何芳芳说了让他们在这边，那么她一定会最大限度地让这边地人少起来，最好的办法是出面到正门那里去，让手下领他们先进去——对她今姐来说，洞悉这种小招数是洒洒水的，简单极了。
　　不过多久，他们听见正门那边的声音更加高了，也在这时，侧门这边来了一个西装笔挺的人。
　　那人先是望了他们几眼，
　　秦野在手机上打上字，举过去给工作人员看——“赵峰约的何芳芳女士。”
　　工作人员的目光在赵峰两个字上停顿了下，与何芳芳报出来的人名对应了一下，没问题，给他们开门了。
　　秦野率先进去。
　　第二个桑桑，桑桑侧头看了秦野一眼。
　　今云桥冲西装男性工作人员笑了笑。

　　电梯上行，
　　最前面的工作人员声音低沉，转身，在达到何芳芳办公室门前看着他们：“麻烦赵先生与你的朋友稍等片刻，我稍后出来引你们进去。”
　　“好。”秦野点点头。
　　待人进去了，秦野看到今云桥还在看他，笑了笑：“赵峰，我的化名。”
　　又看向桑桑：“你的表情真是淡定。”
　　桑桑默，秦野看上去与他们千差万别，一个化名而已，她已经无动于衷。
　　她只是有些人类本能的好奇：为什么是叫赵峰，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但她没问，是个人都有隐私。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门又响了一下，工作人员：“请几位随我来。”

　　能看得出来，这个世界的NPC分为高级与低级，低级的像出租车司机、民政局员工，他们有自己的语言程序，高级的更像是人类。
　　正如眼前这一位，以及里面那一位。
　　划分标准桑桑不得而知，只是路上将自己的猜想问过秦野，秦野说确实如此。

　　何芳芳的状况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尽管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底，却还是能看见额头与脸颊上的闭口，左脸与额头，这两天她压力应当不小。
　　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年轻的女人抬眸，用很冷冽的语调说：“那些记者实在是很不好打发，我刚才匆匆出去露个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差一点就被人群抓住了。”
　　这么说来，何芳芳的速度蛮快的，不过，应当是她只是远远露个面而已，这其中的叙述多有夸张成分，实质还是抱怨。
　　在何芳芳对面坐下，秦野早已进入那副看似玩世不恭的状态：“我看那些记者，确实是豺狼虎豹，要不是我朋友跟他们说你会到正门去，恐怕侧门这边的几位，我们也不好对付。”
　　“哦？朋友？”何芳芳已经听闻了侧门那边的事，明知故问。
　　秦野笑笑，指了指一边的今云桥：“正是这位。”
　　今云桥对何芳芳点了点头。
　　何芳芳的目光又被桑桑的金发吸引，顿了顿，又扭头看向秦野：“赵先生网上说有办法帮我解决燃眉之急，办法我倒是还没看见，朋友倒是挺多。”
　　“我朋友哪里有你们多，话不多说，何小姐你一定很烦吧，华念念失踪你本就焦头烂额，却还要承受无妄之灾——外面的网友几乎唾沫星子就能撕了你。”
　　闻言，何芳芳表情更加不好了。
　　“不过，你不必担心，我说了有办法，那就是有办法帮你解决。”

　　何芳芳难以遏制地又扫了桑桑一眼，随后才问秦野：“赵先生请说。”
　　秦野给了何芳芳一个这个流程不对吧的笑脸：“是何小姐你先说。”
　　何芳芳：？
　　秦野往沙发上一靠：“是你有求于我。”
　　何芳芳：“万一你们骗我呢。”
　　“好，那就当我这趟白来了，走——我们回去。”
　　顾桑桑：“……”哪怕说着这样的话，他还都是笑眯眯的，好似这一趟于他而言真的是无足轻重极了。
　　可顾桑桑知道，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秦野也同样知道，但他却驾轻就熟地将一切掩盖在笑脸之下。

　　第十三章
　　何芳芳打量着‘赵峰’，七年前起赵峰这个名字，就不断有圈子里的人提及。前阵子，赵峰通过一些渠道联系上了她，当时华念念已经失踪了，她哪里来的时间应付这个赵峰，于是一律拒绝。
　　今早，她又再次从自己另一个朋友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还有带来的话：“赵峰说他有办法让你置之事外。”这人当真神通广大，朋友又信誓旦旦说此人能力超群。加之，各方压力袭来，她实在无法应对。
　　何芳芳便同意了：“那见见吧。”
　　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一旦出动人员去寻找华念念，最后那些人也都人间蒸发了。
　　NPC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地位。
　　何芳芳也永远不知道自己只是棋盘中的一枚棋子。但在她看来，她这辈子所作所为全是自己选的。

　　何芳芳虽然并不清楚自己只是NPC，但她却动了心思——死马当活马医。于是她同意了与赵峰的会面。
　　现在，她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的相貌是很好的，眉宇间自有一种桀然不羁的气度，这人表面上看着纨绔嬉闹，可这字字句句全都是带着分量的。
　　何芳芳想：这人要是觉得这趟来访不重要，也不会费尽周折来。
　　可她偏偏又无法笃定——好似下一秒，他真的有魄力走开。有些烦躁地想完这些，何芳芳自己都吃惊。
　　上一个让她觉得看不穿、无法拿捏地那位主正是已经失踪地华念念。
　　“你希望我告诉你什么？”何芳芳让工作人员出去后，与他们开诚布公。只是在说话之前，何芳芳提醒他们，如果她最后没有得到那个解决困难的办法，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调整了一下坐姿，秦野翘起二郎腿：“我想知道华念念何李昊的婚姻，你是李昊的亲戚，这件事你再清楚不过了吧？”
　　“这……”
　　“你可以不说，或者找别的人解决你的燃眉之急，随你选择。”
　　不说、找别人解决，这两个都是好主意。
　　何芳芳心中冷笑——她要是找得到，那些办法能用，至于现在事情兜不住了吗？“好吧，你想知道多少？”
　　“全部，从认识到恋爱到结婚。”
　　何芳芳：“靠透露他人隐私，来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赵先生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话落，何芳芳把室内的自动窗刷得一下按关，唇一扬：“很巧，我恰好是道德感不高的那类人。”
　　室内此时一片安静。
　　须臾，还是秦野接腔：“赵某保证，最后的办法一定能帮到你。”
　　闻言，何芳芳笑了。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