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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男厕所 ...

  •   好吧,她不是故意的,不就是男生楼的厕所么。除了结构有点不一样,其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进来之后,还是后悔了。怎么看还是女厕所好些,一排小单间,隐蔽性大。男生厕所简直是简洁地过了头,除了两间大号房,其他都一览无余。何芊勉为其难地挑了一间把自己关了进去,然后盖上马桶盖,双脚离地成青蛙式蹲在上面。这里味真大,更困扰的时候,外头经常有穿着拖鞋的毛大腿,慢悠悠地站着解手。

      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怕什么来什么,有人很有礼貌地敲了门,然后从下面张望了一下,可能是发现厕所里没有腿,就直接从上面把手够进来,吧嗒~~那本就不牢固的插销,很轻易地被弄开了。

      何芊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一男生一手推开门,一手半解裤子,急色匆匆地闯入,他一抬头就吓得不清。换位思考吧,马桶上蹲着一个短发女生,联想到寝室里头最流行的夜半鬼故事,正常人都会害怕的。

      何芊不容他多想,马上用手势央求他把门关上。她指了指外头,伸了伸爪子,又指指自己。意思是,外头有人追我。男生毕竟是男生,就算惊吓也只是一瞬间,马上就恢复了平静,他很配合地锁上了门。

      借着厕所里昏暗的灯光,男生张了张嘴吐出俩字:“鲜菇?”

      何芊脑袋嗡嗡响,人怕出名,猪怕壮,城市大学说大不大,说小怎么就这么小,何鲜菇这名声似乎已经臭出去。

      不过这地方还真不是攀谈的好场所,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何鲜菇努力地往后靠了又靠,并叮嘱男生尽量靠近点,装出如厕的样子。可怜那男生明明肚子疼得不行,望着近在咫尺的马桶,还不能得到释放,必须要配合何芊的演出,只是一味地脸孔扭曲。

      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不会在这里吧,这么变态?”

      “不变态怎么能骗过测谎器?”有人嗤之以鼻。

      谈话的双方何芊的确很熟悉,子啊,圣母啊,雅典娜呀,保佑吧!

      这地方有什么可查的,放眼望去光秃秃的,就这么两间,还有些小悬念。鲜菇用手狠狠地戳了眼前的男生,他怎么就那么笨。

      男生勉为其难地哼了一声,外头的人似乎也听到了。何鲜菇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未料到,敌人比她想象得更固执。

      两分钟后,从隔壁厕所发出抽水的响动,然后,有人开门出去,再然后,上方探进来一个脑袋。杜警官那张如梦魇般的脸,笑呵呵地出现。

      何鲜菇只能愿赌服输,她拍拍屁股,从马桶上跳下来,很绅士地向前伸爪:“你知道啦,我叫何芊!”

      男生也提着裤子,无可奈何地伸出喜悦且颤抖的手:“夏唯唐!”

      何芊拍拍他的肩膀,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告别了夏唯唐和理工楼的男厕所。

      * * *

      学校后门有家小饭馆叫时尚便当。中午的时候卖盒饭,晚上会有学生三五结队来小搓一顿,东西做得马马虎虎,生意好那是地段所赐。

      何芊老远就看到夏唯唐的背影,她这人没别的好,就是过目不忘。大大咧咧地挤在他身边的条凳上。招呼老板:这里,这里,加套碗筷!

      夏唯唐的嘴张大成O型,像是见了鬼:“你。。。你。。。”

      何鲜菇自来熟地给自己满上一杯冰啤,呷了一口:“我被抓去了,又回来了,哎呀怎么还没上菜,饿死了!”

      有几道探寻的目光投来,鲜菇眯起眼睛瞧了瞧,夏唯唐似乎并不是一个人来吃饭。这个桌子上一共有四个男同学,何芊饿极了怎么只看到夏唯唐一个。心理学上似乎管这种现象叫凝离效果。

      不过叫什么都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何鲜菇不满地敲瓷碗,这个样子像极了体育系那些个无赖。对面的男同学方头方脑的,看着不讨厌,说话倒不中听,他用埋怨的口吻问夏唯唐:“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嘛?”

      夏同学像是被蝎子咬了一口:“这你都不认识?”太难以置信了,美国总统英国首相,眼前这位可是仅次于他们的第三人。

      何鲜菇三个字被生生扼杀在襁褓里,她死死地捂住夏唯唐的嘴。

      大家似乎都嗅出了暧昧,喊着没劲:“夏唯唐你这就不够哥们了,谈了女朋友又不是丢脸的事情!带出来嘛,藏着掖着做什么?靠,没意思!”

      左手边的男同学长得挺清秀,也很具有观察能力:“我说夏唯唐啊,你眼光不错,比咱班周大牛的妞强多了!”

      何鲜菇眼睛一亮,三七二十一把最先上的那盘泰式凤爪占为己有。软啪啪的无骨凤爪泡在青柠汁里头,伴以砂糖,鱼露,洋葱,蒜末。鲜菇先把配菜的青椒抓起来,小心翼翼地咬掉尖头上一点点,哈,BINGO!这根吃起来又脆又甜,嘎嘣嘎嘣响,所以姥姥们才会说,不吃辣椒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小饭店现在是黄金档期,一拨一拨的人等外卖,人都挤在桌与桌的狭小走道里头。

      有学生聊闲磕:“爆炸新闻!我哥局里的人说,咱学校出了个特大丑闻。”

      听的一方似乎很有兴趣:“哇~什么什么?是什么?”

      何芊觉得一阵子反胃,凤爪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美味。

      她不吃也不能让别人吃了去,无意识地用筷子拨得乱糟糟,把那些蒜末子夹来夹去。男同学们齐刷刷瞪夏唯唐,古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

      夏同学只能委屈求全:“老板,这里再来一份凤爪!”

      那两个比八婆还八婆的男生还在继续说:“这小子神着呢,博物馆那地方他都敢去偷,偷完了还把东西包好了还到派出所门口,简直是在扇警察的耳光。”

      何鲜菇焦躁地四处乱寻,一把抓过台面上的PSP问夏唯唐:“这个是你老婆?”

      他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其实很逗。何鲜菇追加了一句:“你们男生不都喜欢管游戏机叫老婆吗?”

      她献媚似地拽着他的胳膊:“我可开机喽,里面没有啥见不得人的吧?”

      同桌的其他人坐立不安,最烦这种女人了,没事就发嗲,还让不让人吃顿安稳饭。

      夏同学面带菜色,陷入了说话和不说话都要被人砸扁的两难境地,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踩死过蚂蚁,今天怎么就沾上湿面团了呢。

      何鲜菇比任何人都执著,而且这姑娘绝对没有脸皮这一说,她满不在乎地腻在夏唯唐身上玩极品飞车,以至于同桌的那几位赌气决定要走。可是可但是,饿了半天好不容易上菜了,小哥几个看在食物的面子上才拉着脸埋头吃饭。

      夏同学真的是口拙,他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何鲜菇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不过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啊为什么又撞墙,啊啊啊,为什么又死一次!”。可怜他先前是看着马桶不能拉,现在是对着一桌子渐渐减少的菜不能吃。

      鲜菇最恨的还是站着的倒霉孩子,怎么还没拿到外卖?居然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

      “我哥说,咱校长那张破脸,比憋了尿还惨——”

      “何鲜菇——”这世界上拥有这么响亮清脆地声音的人,除了苏苏没有第二个人。

      苏苏的圆脸跑得红彤彤的,似乎更圆了一些,她的嗓音似乎又更亮了一些。

      何芊一脸苦相地抬头:“做什么?”

      “你不是去协助派出所了吗?”为啥这么吵闹的空间里,她还能确保每个人听见她的话。

      何芊有撞墙的冲动。很多人都探出头来看她,甚至有人站起来举着啤酒瓶歪出半个身子。

      同桌的人终于明白了过来:“我说这么眼熟,何鲜菇!”

      “哪个?哪个?”

      “心理学系二年级的!就是骗过测谎仪的那个啦”

      夏唯唐频频点头,他似乎是找到了知音。

      何芊把PSP塞回他手里,捋了捋齐耳的短发,牙齿都不用张开,挤出几个字:“苏苏走啦,丢人!”

      苏苏不乐意:“我问你话呢,白替你抄了一天的笔记!”

      何鲜菇边走边打发她:“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咋呼了,我还替你抄过一个月的发展学笔记呢。”

      鲜菇边走边勾住苏苏白嫩的胳膊:“好啦好啦,别说了,晚上吃点什么呢,夏天嘛,小龙虾好不好,小龙虾冰啤~!oh Yeah~”

      “小龙虾啊!不错!不过啤酒就算了,我要是你的敌人一定在你的啤酒里放阿朴吗啡,让你喝一次吐一次。”苏苏白白的牙齿在夕阳下闪烁。

      所以说最毒妇人心,何芊咬牙切齿:“我好心好意请你吃小龙虾哦,就算你学得再好,也不至于把这些恶毒的招数用在我身上吧。”

      苏苏振振有词:“狗咬吕洞宾!别系的女生都说,咱们学心理学的都是变态和老姑婆,我这是为了阻止你堕落。”

      “谢谢你噢!”鲜菇加重了语气。

      “大家都是自己人嘛,不用那么生分”苏苏很好意思。

      珠珠在寝室的小晒台上抱着晒干了的被单似乎在比划,鲜菇和苏苏看见了当没看见,讨论着这天真闷热,就大踏步地上了三楼推门而入。

      杜诚那个杀千刀的为啥在这里,何芊怒目而视,珠珠小声地解释:“我提醒你们了,你们没看见!”

      “废话,隔着三层楼,你动作幅度那么小,以为我们是千里眼呢。”苏苏说得理直气壮。

      何芊开始找茬:“杜同志,我记得这里是女生寝室,公苍蝇都飞不进来半只。”

      杜诚一脸地理所当然:“规矩是这样的,但是也要考虑职业的特殊性!”

      该死的特殊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统统去死!何芊在心里千万次地呐喊,刘欢都没她唱得响亮。可是聪明人通常会向事实低头。

      杜诚指着墙上破了一个角的剪报,面带讥讽地说:“哦,那会儿光荣啊”

      报纸上加了马赛克的何芊被隐去半张脸,短短的头发小小的她在巨大的台桌前显得微不足道,一个外国老头正在亲切地与她握手。这篇报道的标题是:“瞒天过海,我大学生首次向测谎仪说不!”

      何鲜菇看什么都来气:“要抓就抓,皱皱眉就不是英雄好汉。抓我去吧,去吧。反正要口供没有,要命一条!你看着办吧。”

      * * *

      又是疲惫不堪的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她终于可以离开烟雾缭绕的审讯室。

      雨过的空气很湿润,深吸一口清晨的宁静,抬头望天,与万物相比,人多么渺小。

      回学校的大巴上,她睡过了头,好在车上只有她一个,撞到前面的扶手,或者歪头打呼噜流口水都打扰不到别人。司机叔叔很好心地叫醒了鲜菇——她回身递上一包旺仔□□糖算是谢礼,挎着米奇包,慢慢地往回走。

      双向十六道的大马路,这时候过路的都是大货车,轰鸣地从她身边开过,她愿意停下来感受这种擦身而过的心悸。

      抬腕看表,六点三十五,再看日历原来今天是星期六,一定要找个地方喝咖啡吃早饭。

      这么早,除了路边摊也只有KFC和麦当劳提供放心早餐,迈开腿进了一家,其实吃什么无所谓,咖啡,她要的是热咖啡。早餐粥,放心油条,鸡蛋,火腿,该要的似乎都齐了。

      店里放着陶喆的《普通朋友》,何芊绷紧的心情,随着咖啡浅浅地苦涩,才得以缓缓松弛。人家都说自作孽不可活,她也不知道算不算是。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头枕着落地大玻璃,坐在那里缩成一团。

      拖地的店员提着水桶过来问:“是不是我们的空调太低了?”

      * * *

      早上九点,政务楼一会堂的电影时间,电影系的女生八点四十就来抢座位,可惜她们还不够勤快,何鲜菇堂而皇之地坐在第九排黄金地段,无耻地用一些废报纸占了整一排。那些女生只能忍气吞声,骂骂咧咧往后坐。睡懒觉的同学似乎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多,渐渐地整个会场坐得七七八八,只剩下边角料。

      苏苏领着心理学系那群女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入了场,何鲜菇很自豪地招呼她们,就像西西公主向鹿群挥动帽子,难得赶了一个早场,当然要大家来沾光。

      坐来坐去,何鲜菇边上还空一个位置。

      今天的电影是一部老片Troy(特洛伊),布拉德。皮特的男性魅力在这部影片中被讴歌到了顶端。这是何芊喜欢的一部,荷马在《伊利亚特》的开头写下了这样的句子:“神圣的缪斯啊,歌唱帕琉斯之子阿喀琉斯的狂怒吧……”。

      九点二十,这才告别了冗长的广告片,电影正要开始。有几个头发杂乱的男生迟迟入场,何芊眼神不错,一下子就认出高高的夏唯唐。其实要认出这哥哥真得不难,他永远是穿着类似款式的衣服:带领子的短袖运动衫,浅色长裤,这么热的天,他也不知道换条西短。一会堂已经坐得连边都不剩了,见缝插针地零星有一两个位置。同来的人眼尖,将夏唯唐往何芊这头一推,就自己去寻座位,鲜菇从来都是个乐善好施的人,向夏同学抛出了美丽的橄榄枝:“这里这里!”

      既然他没得选,他似乎也安于现状,况且这个位置本来就不错。

      坐下来后,还有些尴尬,他将握在手里的冰镇可乐递给何鲜菇:“要不要?”

      看他手里也只有一罐,鲜菇大度地不夺人口中食:“让你先喝一口吧!”

      夏唯唐干脆死了这条心,这电影就在别别扭扭中开演了。

      一杯咖啡加上一听可乐其实也不能维持很久,鲜菇在热血的台词中,枕着一个很舒服的东西,昏昏沉沉地入睡,最后听到的一句台词似乎是声嘶力竭的:“Is there no one else ?”

      等她再醒,已经是结尾片花,虽然可惜却也值得,在这里睡得似乎比寝室还要沉些。只是有个人看她的眼神很哀怨,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是搂过夏同学的胳膊枕着他的肩膀在睡。她一厢情愿地想,这么好的位置,他付出些体力劳动也应该。至于对方怎么想,她不猜也不愿意猜,生活中并不是每一刻都需要用到心理模拟的。

      夏唯唐阴险地嘲笑她:“醒啦,观后感如何?”

      “很好啊”何鲜菇完全没有心虚的意思:“All my life, I‘ve lived by a code. And the code is simple: honour the gods, love your woman and defend your country.”

      夏唯唐的眼神里透出赞许:“你记性不错!”

      何芊调侃式地微笑:“我也就这点好。”

      很多人都走了,后几排电影系还要留下来还要开观感研讨会。何芊似乎没有马上走的意思,问夏唯唐:“你知不知道一个很著名的悖论,阿喀琉斯和乌龟赛跑。”

      她拿这个问题考在理工楼上厕所的夏唯唐似乎不太明智,他脱口而出:“阿喀琉斯是全希腊跑的最快的人,但如果让他和一只乌龟赛跑,乌龟比他早出发100米的距离,他就永远也追不上乌龟。假设阿喀琉斯的速度是乌龟的10倍,当阿喀琉斯跑到100时,乌龟又前进了10米,而当阿喀琉斯追上这10米时,乌龟又前进了1米,如此往复永无尽头,阿喀琉斯就永远追不上乌龟。”

      “哈哈,是哦”何鲜菇笑得很欢:“我就是那个阿喀琉斯,有一只乌龟永远走在我前头。”

      夏唯唐不解:“这怎么说?无限次分割空间的假设并不成立。”

      何鲜菇扯着自己的衣角,左脚的凉鞋搭在右脚上面,她并不想解释,只是习惯性地甩甩短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男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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