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奴本倾城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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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晋风走的时候，是因为失望而神伤，眸光中堆积的是千年的冰雪，那么，他回来的时候，则是因为一败涂地而发狂，眸中挟卷着熊熊的怒火，宛如喷发的烈焰。
他一进门便直直地向着卿城冲了过来，长剑呼啸着凌空落下，夹着风声的一个竖劈，摆满美味佳肴的案几应声断成了两半。
卿城一动不动地坐着，捧着手中的碗，连姿势都没有变换一下。他临危不惧，淡然处之……都是放屁！他只是被吓傻了。
虽然一切的结局，包括晋风的反应都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还是被晋风那俯瞰天下的威严和杀伐决断的气势所震慑。
毕竟，他和晋风开的这个玩笑太大了，大到关系着江山社稷、皇权民生！
下一刻，晋风又是一剑劈来，闪闪的剑光挨着卿城的鼻尖划过，堪堪将他手中的碗斩落。卿城就眼睁睁地看着那精美的青花瓷在顷刻间碎成了渣，内心暗暗叹息着：瞧瞧，果然是吃不成了吧。
晋风一把揪住卿城的衣襟，将他拽了起来，粗鲁地把他拉近自己的面前。卿城看见晋风额角的青筋暴现，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红得像是要吃人一般。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就因为我认识你比他晚？就因为我不得已要娶嘉颐公主为妻？你就可以将本王对你的好轻易地踩在脚下，你就可以问心无愧地背叛本王！我只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心！”
随着晋风的咆哮，卿城感觉到他的重重的仇视和杀机，他怀疑，也许下一刻，晋风那只紧紧捏住他衣襟的手就会移上来，狠狠地掐断他的脖子。
“是的，就因为我认识他，比你早……”卿城明媚的桃花眼瞬间黯然，若是今生先遇见的人是晋风，结局会不会不同。
“是的，就因为你要娶嘉颐公主，所以我恨你。”几世的委屈都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卿城抑制着眼底的氤氲，用满满的倔强对上晋风的眼睛，“为什么她天生就可以高人一等，为什么我在你的眼中，就只能是个卑贱的玩物！”
“所以你就敢去偷虎符！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晋风喝道，继而突然仰天大笑。
卿城悠悠地抬起头，看见窗外的老树上那历经严冬所剩的最后几片黄叶也随着寒风，打着圈儿萧萧而下。晋风的声音更冷，带着逼人的寒意。
“你可知，本王生平最恨被人骗，而且骗本王的人是你，你甚至不惜出卖色相，爬上本王的床！”
晋风蓦地松手，重重地将卿城扔在地上。说是扔，而不是推，因为晋风用的力气极大，卿城觉得，自己仿佛是凌空飞出去的，落地的时候一定划了个完美的弧线。
他一头撞在半截的案几上，尖锐的棱角将他的额头磕了个大洞。脑袋顿时嗡嗡作响，有温热的液体一点一滴地滴落在身边的地上，开成妖艳的红色小花。
卿城苍白地笑了笑，这样都还没有变傻，自己的脑袋质量该是有多么好！
“王爷说奴骗了王爷，那么奴敢问一句，王爷又可曾真正地信过奴么？”卿城捂着额头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站立着，一手指向晋风。
“王爷若是真的信奴，为什么要故意让奴发现这间密室，又故意在密室中放一个假的虎符？王爷为什么一面宠爱奴，又一面派人监视着奴？”卿城苦笑，笑中带着泪。
“四王爷想让奴为他盗取虎符，王爷你想利用奴让阴谋作乱者自取灭亡。王爷何尝不是在骗奴？”
晋风怔然无语，握剑的手突然抖得厉害。
卿城说的没错，密室，是他故意让卿城发现的，假的虎符也是他亲自放在密室中等着卿城来偷的。
晋风是执掌朝政的摄政王，是小皇帝的依靠，担负着先皇的重托。他见多了朝廷中搅风搅雨的手段，见多了贪婪阴险的人心，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康锦慧给卿城下毒，又将他送入府来，只是为了拆散他和晋云。
他了解康家韬光隐晦的势力和晋云一直以来蛰伏的野心，他知道卿城是晋云送到他身边的一颗棋子。他怎敢毫无顾忌地爱上一颗棋子？而且，要赌上的，是整个江山社稷！
那日，卿城发现密室之后，便悄悄地寻了机会来过书房，他在府中身份特殊，又有二保为他打掩护，因此这并不难做到。
他顺利地找到了密室的所在，也看到了启动密室之门的开关，那是一个袖珍的另类棋盘，只有一步不错地移动黑字五下，方能打开密室的门。
他仔细研究了一下那棋局，心中豁然开朗。他明白的，不仅仅是开门之法，他还明白了晋风的用心。
当初，他曾经对晋风说，奴会琴棋书画，您猜猜，奴最擅长的是哪样？
原来，晋风已经调查过，卿城最擅长的，其实是——棋。
这不是机灵鬼给他的特殊技能，卿城在这一世天生爱棋，一学就会，一点就透，因此当初在醉月楼的时候，他唯一真正学得不错的，便是棋。
而眼下这开门棋盘的解法就仿佛是为卿城量身定制的，不太难也不容易，而他的所学刚好够用。
卿城从来没想过要把虎符交给晋云，原本他盗虎符，只是为了嘉颐公主的事怄气，想让晋风急一急。可是从洞察晋风的心思那一刻起，他决意要拿到真的虎符。
晋云也好，晋风也罢，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将他当成权力争斗中的一枚小小的棋子。
他不想再被轻贱，不想再让自己的命运握在别人的手中，他想为所有人的性命做回主，哪怕要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命！
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人豁出性命去换的？晋风说，是执念。
而卿城的执念无关是非对错，无关民族大义，就像机灵鬼说的那样，他想要刷一刷存在感，他只想要那些一直主宰他命运的人，再也无法忽略他。
真正的虎符，其实就藏在晋风的寝殿中。卿城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
虎符这样重要的东西，晋风一定会放在一个他能经常看到的地方，而他公务繁忙，待在府中的时候并不多，而最常去的地方，只有书房和寝殿。
一直以来，少有人能够得以进入他的寝殿，晋风不近美色，也从不许人随意踏足殿内一步。而只要晋风不在寝殿的时候，那里便会被王府的隐卫盯得死死的，这个，卿城住在他寝殿门口的墙角时便已经发现了。
因此相对而言，反倒是晋风在寝殿中的时候，是比较容易得手的时机。当然，也只有卿城能做到这一点。
晋风说的对，为了拿到虎符，他的确是出卖了色相，不惜爬上了他的床。并且，他还为晋风准备了少量的助眠香粉，让他睡得更沉。
这一切，让一向心气极高的晋风情何以堪，让他如何面对自己的错失，竟然是为色所迷。
那夜，卿城盗得虎符之后，故意当着监视他的人去见了二保。他知道，此时他去见谁，谁就该倒霉了，果然，二保很快就被绑成个粽子一般，出现在书房的门外。
只不过，他们一定是在二保将虎符交给晋云之后才会动手抓他，因为，晋风还指望着用那块假的虎符，让晋云的狼子野心无所遁形。
因此，晋风从密室中出来的时候，他充其量不过是失望，失望卿城真的背叛了他。那密室和虎符是他设下的局，卿城若是中计自然能让他更轻易地摧垮那些躲在暗中的敌人，可是，他却害怕看到这样的结局。
胜败皆是伤！
可是，当晋风发现，真的虎符也被盗了的时候，他是真的从里到外被惊了个彻底。局势意外地反转，卿城竟然完全跳出了他的掌控。
虎符若失，则边境难守，晋云如果早与怀商共谋，则一定会借此机会，里应外合逼小皇帝拟旨让位。
若当真如此，晋风便是误国，他有何颜面活着去面对天下百姓，又有何颜面死了去见对他委以重任的皇兄？
自少年时起，晋风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如今，却在阴沟里翻了船，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此时，他只想杀了卿城，再一死以谢天下，可是他面对着卿城的质问，久久地无言。
半晌，晋风一声仰天长啸，将手中长剑挥舞得寒光闪现，利刃所到之处所有的物什皆成一片碎屑。他拼命地嘶喊拼命地挥剑，宛如一头发狂的困兽。
“滚！快滚！永远别再出现在本王的面前！”若再相见，一定会忍不住要杀你。
这把剑跟随他多年，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沉重过，晋风觉得自己仿佛就要提不起它。可是他仍然不停地挥舞，不停地砍削着，卿城也仍然没有滚。
向着卿城划过的寒光并没有吓跑他，这一次，他静静地闭上了眼。额头上的疼痛让他觉得晕眩，他终于迎着那剑锋一头栽了下去。
好在晋风撤剑快，不然以方才那一剑的凌厉之势，卿城此时已如那张案几一般，早断成了两截。
可是，身子虽然没断开，却是豁开了。那一剑在卿城的腹部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卿城觉得浑身发冷，不知道是不是肚子敞着，把里面的内脏冻坏了。
然而，他还是暗自庆幸了一下，好在没拉着胃，不然刚才吃进去的那么多东西稀里哗啦地流出来，该有多影响形象？
不过，朝廷还是该管管，随身携带凶器，这个真的不太好，就算是不伤到人，万一伤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
应该还有许多事要想，可是卿城已经再也想不出来，迷茫中，他直接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奴本倾城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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