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辈九生》吾九生

43、叶落无踪，秋意绵绵

　　落翠微在五湖帮大部队即将抵达文兆国的前夕，却突然有了些许心慌。于是，她选择独自一人提前策马进了文兆国。
　　马儿方一入都城。扮相较为飒爽的落翠微便很快引来了许多目光。她深知，那些眼神，是自己的这一身江湖气招来的。只不过她并非不能掩盖‘江湖气’，而是不想掩盖。
　　“无风，你说…我在这里真能找着一个合适的傀儡吗？”四周行人识趣的为落翠微让出了一条道来，而落翠微也乐得如此，索性开始悄声与马儿聊了起来。
　　马儿虽然现在被她唤名无风。但这名字实际是落翠微方才临时兴起给取的。所以马儿继续往前走着，压根就没意识到落翠微在与自己讲话。
　　“姑娘，你是…？”
　　大道行得好好的。可突然不知从哪里竟冲出了一队人马来，他们将落翠微团团围住。其中领头的那位长着浓眉，脸极方，眼略小。
　　见落翠微没有搭理他，他瞪起了眼睛，又问：“敢问姑娘来自何处？”
　　落翠微被这话问得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她便回答道：“我来自都城外。”
　　“姑娘可是五湖帮落翠微？”
　　“我不是。”
　　“有何证明？”
　　“…我不是。”
　　展露江湖气是一回事，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是另一回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以及可能会发生的麻烦，落翠微决定嘴硬一会儿。
　　“姑娘，你与这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
　　领头之人抬手展开了一幅画。那画像上头的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就是落翠微本落。而且画像右下角还有五湖帮落易前帮主的盖印。
　　没想到会被一个死去的人坑一把。落翠微蹙眉侧头，嘴上依然咬死不认：“我从未找人为我作过画。更何况，这女子虽说与我很像，可却依然不同。”
　　“不同？哪里不同？完全一模一样。”领头的方脸大哥似乎一点面子也不准备留给落翠微。他直接抢着话头，继续说道：“我乃文兆国卫兵统领——麻桑坨坨。这几日一直奉命守在城内，为的就是迎接姑娘…以及五湖帮一众兄弟们。”
　　“麻桑坨坨……？？？”
　　“在我的家乡，麻桑坨坨乃是吉云彩霞的意思。”
　　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有点并不礼貌的上翘，落翠微立刻稳住了心神：“你们来接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朝廷重臣，也更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不过一介江湖草莽罢了，也值得官爷们这样…迎接？”她嘴上轻描淡写，可眼神却有了敌意。麻桑坨坨的迎接之礼，实在和‘逮捕’没有区别。
　　此时街上的人越来越少。
　　左冰穿着白服坐在屋顶上瞧着落翠微与麻桑坨坨，当下心头突然有了一丝异样。
　　落翠微的长相并不算出众，她长得本应秀气，可偏偏却生了一对长而锋利的剑眉。这长相令左冰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不由握了握手中的枯叶，张嘴轻言：“…翠微寻风，偏风入冬…”
　　麻桑坨坨似乎并非平庸之辈，他抬眼与落翠微对视了数秒，张口道：“姑娘可别忘了，这普天之下…”
　　“行了行了，都是皇帝的。我知道。”落翠微并不想多说废话，她揉了揉鼻头，侧过脸思考了半晌，最终颇为苦恼的抬手给了无风的马头一记耳光，冲着麻桑坨坨吼道：“你领路吧！”
　　落翠微本想好好在文兆国先转一圈游上一波，却未曾想过文兆国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她暗自发愁，自己好歹乃是堂堂一帮之未来的主，怎么就能这样悲催，居然刚一入门，就被逮了个正着。简直猝不及防。
　　一想到待会居然就要去见皇帝，落翠微不自觉的整理了一会儿衣裳。心中情绪复杂。
　　麻桑坨坨亲自上手想牵无风的马绳，可落翠微并不打算让他牵马，索性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轻声说了声‘驾’。马儿与骑马在上的人随着一声‘驾’便缓缓前行了起来，直接路过了把手抬在空中的麻桑坨坨。
　　一队人马领着落翠微进了宫。众多百姓得知消息后便立刻窜了出来，背地里议论开来。
　　有的人认为，落翠微会被皇帝文巳甲收入宫中，成为后宫妃子。
　　可更多的人认为，文巳甲估计是要主动给落翠微赐婚。
　　这‘赐婚’简直和逼婚没有区别。不过好在在落翠微出现之前，文兆国内就已经传遍了此事。很多人的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还有一部分人，正等着被落翠微选中。
　　“能替皇帝分忧，这是一功。”文巳甲端坐在御花园里，抬手就将毛笔上的墨水甩在了案上平铺着的白纸上：“能将五湖帮捏在手中，这是第二功。”
　　小福子专心致志的为文巳甲揉着肩膀，一句话也不曾说出。只是安静的等着文巳甲继续说完。
　　文巳甲等了一会儿，侧头用余光晃了眼小福子：“不让左御娶到落翠微，这是第三功。”
　　“陛下，心中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小福子张嘴轻言，语气里透着掩藏不住的好奇：“谁合适领这三功？”
　　文巳甲又一次将毛笔上的墨汁甩在了白纸上：“凌悟之子，凌陶。”
　　“可…”
　　“偏偏钟茗能逃出生天，你难道不觉蹊跷吗？”
　　小福子不敢直怼龙威，只好怯生生提醒道：“陛下，您是怀疑凌陶，还是信任凌陶？”
　　“先帝曾对朕说过，凌家，不可动。”文巳甲幽幽放下毛笔：“可是，他凌陶竟然当真受命监斩了钟家。实在太过平静，朕感觉…他有些心思太沉。是个可怖的存在。”
　　小福子当下终于明白文巳甲的用意，他舔了舔嘴唇，继续揉起了文巳甲的肩膀。
　　“你莫要觉着朕多疑。”文巳甲盯着前方，浅笑道：“帝王，本多疑。”
　　小福子知道，如若凌陶当初不肯受命监斩钟家人，文巳甲便一定会想尽办法铲除凌家。
　　而现在，文巳甲只不过是给凌家一个可以继续存在下去的机会罢了。如若凌陶不肯娶落翠微，他凌家，便会被大祸追门。
　　如若凌陶肯屈服于皇权接受落翠微，则从此以后，他凌家与五湖帮，便都会成功成为文巳甲的一条，可用之犬。
　　文巳甲三番五次对凌陶所做的所有事。
　　都只是为了把凌陶，折磨成他需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