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辈九生》吾九生

4、能有个坐，不容易

　　科举考试，无心有力。凌陶中了个探花。而状元则被那丞相之子左御得了去。
　　觐见皇帝成为天子门生，本当是理所应该的。
　　可当今万岁文巳甲似乎并不按常理做事，他竟要求状元、榜眼、探花都携着家眷进宫。于是左御听从了父亲安排，携着家中未出阁的妹妹进了宫。而凌陶则理所当然的，同钟茗一道入了宫。
　　众人到了宫中，却被皇帝的贴身太监小福子给引着进了御书房。
　　此时，文巳甲背对着众人站着，身穿龙纹黄衣手执奏折一本，略仰着脑袋，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重要事宜。
　　小福子小跑了几步，凑近文巳甲的耳朵悄声说道：“陛下，已到。”
　　“咳...”文巳甲转过了身子，看向行礼叩拜的众人，道：“平身。”他做足了君王该有的帅气架势，可下方却无人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你们携的家眷，是何人呐？”心中有些失落，文巳甲坐回了椅子，随手将奏折扔在了桌上：“小福子，一一报上。”
　　“回陛下，状元左御所携的，乃是其小妹。榜眼刘峻以所携的，乃是其年迈母亲。探花凌陶所携的，乃是...凌夫人。”小福子嘴巴利利索索的动弹着，将阶梯之下众人的名头一一报给了文巳甲。说完还不忘伸手提壶，给文巳甲桌上的茶杯中又添了些许茶水。
　　“说说吧，你们为何偏偏携着她们来见朕，而不是携着其他家眷。”文巳甲敲了敲刚加满滚烫茶水的茶杯：“若是答不上来，或者答的不好。我便赐谁滚茶一壶，且必须当即喝完。”
　　阶梯下的众人心头不免都咯噔了数下。刘峻以伸手握了握母亲颤抖着的手，随即大步迈前，率先开了口：“回陛下。我寒窗苦读多年，现已二十七岁，终于高中榜眼。且看我的双手，这是一双握笔杆子的手，是一双从未做过劳活的手，干干净净，纤纤细细。可这手，乃是家中父母用自己的全部，拼尽全力给我的。现如今，家父已不在。唯留有家母仍守在我身侧，身体也尚算健康。为人子，当以孝为先。风光的、高兴的事，理应与母亲一同分享。故，我才携家母来面见圣上。”
　　“好，有孝之人必忠。小福子，赐坐！”文巳甲挥了挥手，小福子便朝着身侧的几个小太监使了眼色。不一会，榜眼刘峻以与他的年迈母亲，便都有了坐。
　　刘峻以这人看似老实，可他所说之言却是切切实实的同时将了左御和凌陶一军。凌陶细细瞄了眼刘峻以，觉出此人正嘴角含笑，似有得意之色。不禁后脊一阵恶寒。
　　左御也觉察到了其中问题，不过他仅仅是蹙眉思索了半秒，便迈步上了前：“家中小妹已到十七，很快便会嫁出门去。到时我这个做兄长的，便没了机会再时常带着她了。从小到大，我兄妹二人一向感情深厚，此次我有幸做了状元，又能带着家眷面圣，自然要带着她来。一是为了让小妹知道，兄长永远都会护她宠她。二是要让想娶小妹的公子们都知道知道，这女子可是曾面圣过的，是不凡的女子。无论将来她嫁进了谁家，都莫要敢对她不好！”
　　“果然有为人兄长的气魄。”文巳甲侧过脸来瞥了眼小福子，随即小福子便又对身侧的小太监们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左御与其妹左冰便也有了坐。
　　凌陶抬头看了眼端坐着的文巳甲，顿觉大脑空白，身体被掏空。就在这时，站在凌陶身后的钟茗竟突然使力推了她一把。
　　于是凌陶便只好顺势朝着文巳甲作了揖，可作揖之后，却迟迟张不开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探花郎，想喝茶？”文巳甲将脑袋往前伸了伸，看着凌陶低垂的脸，下令道：“来人啊，赐茶！”
　　“回陛下！”凌陶抬起头来直直看向文巳甲：“我与娘子乃青梅竹马，成亲之后更恩爱有加。这次难得机会，我便没有多想。不为别的，携夫人一道来面圣，是想与夫人共享乐事...”
　　“你是说...”文巳甲猛地拍案站起，指着凌陶怒问：“你带你的夫人来见朕，是为了讨她开心？你把朕当做了什么？！朕是你们可以用来寻开心的玩物吗？”
　　“陛下，您误会了。”凌陶利落的跪倒在地，继续说道：“此次我携夫人一道来面圣，其一是为了与她共享乐事。其二，是为了让钟将军高兴。”
　　“何解？”文巳甲转了转眼睛，坐回了椅子上。
　　“我的夫人乃是钟大将军之女，且为独女。从小便被钟将军与钟夫人捧着，实在是掌上明珠。”凌陶浅笑道：“此次我中得了探花，又难得陛下下旨让携带家眷，自然，我是要带着夫人一道来的。能面圣，于我，于凌家而言，是荣耀。而于我夫人，于钟家而言，则是恩德。”
　　没想到凌陶竟然能急中生智，钟茗暗暗松了口气。
　　“你身上，有着凌家的期望，有着钟家的期望，甚至有着朕的期望。”文巳甲冷哼了一声，遂下了阶梯，朝着凌陶靠近了些。
　　良久的俯视之后，他竟弯腰伸手扶起了凌陶：“你应当是状元之才，可为何却仅得了探花？”
　　“是左兄与刘兄更胜我一筹。”凌陶被文巳甲扶起之后，便自然抬起了头：“实力悬殊，我自甘拜下风。”
　　文巳甲此时离凌陶很近，他的声音清明亮堂：“来人啊，赐坐。”
　　待所有人坐定，文巳甲也早已坐回了那阶梯之上的位置。
　　“刘峻以，你可会武功？”这没来由的一句问话令刘峻以有些发懵，可他依然反应敏捷，立刻回答道：“回陛下，我不会武功。”
　　文巳甲轻点了点头，朝着小福子下令道：“领着刘榜眼与其母出宫吧，另外，去御膳房拿些刚做好的糕点给他们。”
　　“谢陛下。”刘峻以扶着他的母亲跪倒在地，谢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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