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木吉菌子

5、05

　　“凤栖哥哥、凤栖哥哥，这两日你真的打算上山采药吗？”

　　说话的是当地两位医者之中年少的那位，名为阿瑶。她正是年长的那位的亲孙女，芳年二八，生得水灵可爱，做事又认真麻利，只是一直生活在这平静的小村庄中有些不谙世事，但她天真活泼的性子却又像未经雕琢的璞玉一般纯粹动人。

　　此时四人正围在阿瑶家的餐桌旁吃晚饭，有爷孙俩，也有暂住的凤栖与李梧。而凤栖这般做出决定，却是因为前些日子翡儿悄悄来报，说在山上巡查之时发现了之前处理恶鬼暴动时留下的漏网之鱼。而初生的土地神哪见过那些依附在树影深处的蠕动的恶心的东西，吓得他当即滚下山坡，灰头土脸的就来凤栖这边求援了。凤栖安抚地笑笑，摸了摸他的头，想到一个夜晚离魂出体的时间或许不够，这才想到借着上山采药的理由，争取几个白日将那些残存的小角色清理干净。

　　于是他点点头表示肯定，却又听阿瑶担心道，过几日可能有雨，山路湿滑不好前行，凤栖却解释自己做游医惯了，这些小风小浪又算得了什么。而这时却听李梧插了一句：“不如就让我陪凤大夫去一趟罢？”

　　虽然李梧的腿脚已经好许多了，但凤栖却不想同意他跟着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他总觉得李梧对他的关注多得有些不同寻常，就像那阿瑶姑娘也总是偷偷瞄这模样高大俊朗的受伤来客一样。遭遇了花妖之流的凤栖不傻，他懂得那种眼神大概意味着什么。可若是阿瑶对李梧有意，这无可厚非，但李梧对自己……

　　凤栖不明白。

　　虽然他容貌不曾刻意变化，但他收起仙质，也明明用仙术使自己在他人的心目中只留下“普通”的印象，为何李梧却似乎不受影响？难不成……李梧真的知道了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为一探究竟，凤栖最终还是同意了李梧的“保护”。在阿瑶恋恋不舍的目光下，二人一早便踏上了登山的旅途。清晨的山间云雾缭绕，带着几分清新怡人的湿气，令人头脑也不由得清明起来。凤栖只稍加迟疑，便下定决心，将之前便已思索好的措辞说出了口。

　　“请恕鄙人冒昧一问……阁下可曾有过婚配？”

　　李梧一愣，缓答：“……不曾。”

　　“那阁下觉得阿瑶姑娘如何？”凤栖问，不过略感直白，便又加了一句，“阁下莫觉唐突，只是阿瑶姑娘对阁下拳拳心意，大家都看在眼里，难免便想搭个桥、牵个线，将这一桩好事做成……”

　　然而凤栖话未落音，李梧却已难得不耐地打断了他，道一句：“那么，凤大夫你呢？”

　　我？

　　一时没能理解其意的凤栖怔住了。

　　“阿瑶姑娘纵然是花容月貌、冰雪聪明，谁娶了她乃人生大幸……”李梧道，接着脸上竟露出些许赧然，“可我有一位救命恩人，外表朴素寻常，却总令我心神动摇……我、我对这位恩人也同样是一片心意，凤大夫又觉如何呢？”

　　凤栖默然。

　　这算是终究把话挑明了。然而不论此等感情如何，李梧的话里已清清楚楚地透露出了某种信息——自己在众人心目中施加的“普通”印象在他身上也并未失效，缘何此人却对他另眼相待呢？

　　……从来认为是自己出众的外貌才惹来桃花不断的凤栖第一次感到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