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不二——狐刺》笑航

1、狐刺

　　TF——狐刺
　　一、
　　“去复仇吧！不二周助。”
　　他在意识朦胧之际听到了那个声音，醒来时，却见自己伏在一丛茂密的荒草之中。不远处是一座被烈火焚烧后乌漆墨黑的房屋。火似乎才熄灭不久，隐隐还能听到被烧得脆生生的木头枝子折断的声音，屋子前的空地上伏着两个人，乍一看像是晕倒了，然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们身下的污黑并非被火焰灼烧成灰烬的草木，那是流淌出的人血在高温的炙烤后留下的残渣。
　　两人的头发都呈现出美丽的浅褐色，与这国家随处可见的漆黑格格不入，但也正是那绝无仅有的发色，让不二周助隔得极远就认出了二人的身份。
　　他听到自己的喉咙中爆发出某种尖锐刺耳的声音，那简直不是自己的声音了，而像某种濒死的禽鸟在生命消逝前最后一刻的悲鸣。
　　“姐姐，裕太！”

　　二、
　　村里的人说，不二一家是被皇上所杀。
　　现任皇上名手冢国光，生性爱狐，甚至在御林苑中圈养千狐。但这千头狐狸中，独有一只蓝眸的最得皇上宠爱。前几日的那蓝眸狐狸趁夜咬破了笼子逃跑，护卫们一路紧追，那狐狸却钻进一户人家的院子再没了踪影。护卫们找不到狐狸无法向主子交差，索性便烧了那房子，连带着将那倒霉的一家人全都杀了个精光。
　　不二听得目呲欲裂，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好半天才在村人惊讶的目光中放松下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谢谢你。”
　　他转身就走，身形快得像一阵风，村人只觉眼前一花，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可怜，唉，可怜啊……”
　　他无喜无悲地感叹了一声，转身又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三、
　　御医乾贞治这几日快疯了。
　　自从心爱的狐狸跑了，皇上近几日就像被靥住了一样，时常半夜惊醒，每次惊醒便少不得宣太医进宫诊脉安抚一番。他的府邸离皇上寝宫有一段距离，是以每次皇上惊醒他都十分遭罪，而这直接导致了他的日均睡眠时间的直线下降。
　　乾叫苦不迭，最后一日前去时便趁着，十分委婉地向皇上提了一提。这一提不打紧，皇上忽然就叹了口气问道：“乾，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太冷酷无情严厉了？”
　　乾心说我可不敢这么说，按照前一位勇者的血泪事迹，要是惹怒了皇上，老子非被罚绕着皇宫跑十圈不可。
　　“没有的事，皇上您敬业爱民天下皆知，英明神武举世无双。”
　　“那……为何朕想留一个人，却怎么也留不住呢？”
　　乾那双迷蒙的睡眼登时睁得贼大，目光贼亮，像燃烧起两簇八卦的小火苗，炯炯有神地盯紧了两脚前的一方小天地。
　　得嘞得嘞，感情皇上是情海翻车，失了恋了。
　　手冢实际上是个清心寡欲、相当自律、克己复礼到了人神共愤地步的皇上。他寡欲到了继位以后从未立后，只在做太子时娶了一方侧妃的地步，那侧妃还是个男的。这本该是一件有违人伦的事，但手冢实在太圣明，他接手前任皇帝留下的烂摊子后，仅仅十年就将青之国攘外安内，治理得井井有条。俗话说百姓们摸着吃得滚圆的肚皮眺望了下自家安静祥和的地盘，也就宽容地默许了皇上这点与众不同的小爱好。
　　手冢对那不知名的男妃可谓盛宠，宫里上下全都有目共睹。但许是天妒红颜，去年的大典时有刺客伪装成外藩进献的使者，将匕首藏在献上的地图中准备伺机行刺。这点小心思却被那男妃一眼识破，刺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拉着那倒霉催的男妃就一同见了血。
　　乾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那男妃就此香消玉殒。好在手冢怒是怒，没怒得失了心智，知道其实在乾来之前自己的妃子就已经一命呜呼了，乾那颗脑袋总算得以保全。但从那以后手冢便开始一心养狐狸，再也不谈娶妃立后的事。乾一直以为手冢是被打击地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兴致，现在看手冢为一个不知名的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倒是久违地感受到了男妃还在世时那个尚还平易近人的手冢。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皇上，若您还放不下他，不妨尝尝老臣最新研发的何以解忧孟婆汤……”
　　“不了，谢谢！”

　　四、
　　许是乾的那番提议终于奏效，接下来几日他都没有半夜进宫的苦差事。乾终于得以与自己的枕头相亲相爱，一到就寝的点就准时进入安眠状态。人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一旦松懈就会产生惰性。乾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然他不知道，就在他躺在床上鼾声大作与周公下棋喝酒的半夜子时，皇上却带着几个亲卫，趁夜摸黑来到了御林苑。
　　搁在平常，桃城和海堂是绝对不会让皇上半夜三更到御林苑这种危险的地方来的。但自从那狐狸跑丢了以后，皇上的心伤表现得着实明显，且他们俩之间从进宫伊始就从未消除的竞争意识使得俩人都觉得，自己才是能保护好皇上那个。为了向皇上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们非常痛快地放倒了御林苑的守林人堀尾聪史，大摇大摆地带着手冢进了御林苑的狐园。
　　手冢亲自提了盏灯笼，一步一步走得非常平稳，桃城和海堂连谁去开路这件事都杠上了，此刻早已互相推搡着跑远了。手冢独自一人走在林间的小路上，听着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心思前所未有的平和。
　　也就是在他彻底放松的刹那，一道凌厉的冷风擦过耳边，路旁一人高的草丛中突然窜出一个人，二话不说就向着自己袭来，在某一个瞬间他腰的地方反射到了月光，利刃的寒芒瞬间照亮了来人的眼睛。
　　那是在月光下极美的一双眸子，如西域进贡来的蓝宝石。手冢有一瞬间的恍惚，却犯了致命的错误，来人干净利落地手起刀落，落点正是手冢的左心。
　　“拿命来吧，手冢！”
　　刺客的声音像春初刚刚解冻的溪水，透心的凉。手冢猛一惊，下意识地向旁里侧了侧身，那匕首便偏了方向，由着左肩向右腹，嗤啦一个大口子。
　　“不二。”
　　千钧一发之际，手冢的一声低喃救了他的命。
　　“是你吗？不二。”

　　五、
　　（此处略去一万字）

　　六、
　　最机密的圣旨像石块投入池塘后激起的层层涟漪，迅速而悄无声息地扩散开去。一天以后，就连街巷里不识字的妇孺也晓得，当今圣上在七夕之夜遇刺，所幸皇上使得一手好剑法，赶在护卫到来前就将贼人击毙。普天之下只知皇上勤俭持政，还从未听说其剑术也如此高超。震惊之余，不由得便对他更多了一份爱戴，当然，对那个无名无姓的刺客也是相当深恶痛绝的。
　　但人死了就是死了，他们不痛不痒地唾骂了些日子，很快便被皇上准备立后的消息吸引了目光。
　　“皆大欢喜的结局，对吗？”
　　退朝后，手冢屏退所有下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里，轻声说道。
　　龙椅后传来某种怪异的动静，仿佛是某人狠狠磨牙的声音：“一点也不欢喜，我可是被全天下骂了一通呢。”
　　“那我把那些骂你的人全都关进大牢，择日斩首？”
　　“你敢！”
　　像是终于被气到忍不下去，龙椅后的人影一下子窜出来。他身手十分敏捷，只一下就将手冢按倒在椅子上：“如果你真的那样做，可就不是我一个人想杀你了。”
　　手冢轻轻地笑了起来——如果是乾或者桃城与海堂看到这个笑容，一定会惊讶地把眼珠子挖出来——抓着不二的肩膀向自己的方向一带，少年就情不自禁地倒在了他身上。肋骨与肋骨相撞的动静让手冢矜持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在不二尚未来得及发出抗议时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的：“那就拜托你，在他们之前动手吧。”
　　“我只会被一个杀掉，那个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