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路漫漫之少年梦》延安

64、稻香村回忆三

　　山贼们很快就占领了香山梯田，为首的正是董氏三兄弟的老二董虎。董虎正忙着指挥手下将粮食搬进临时的粮仓，他环顾四周，远远的正看见三弟手下的小头目冯小鬼正在翻弄地上的尸体。董虎心中大为不悦，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一脚踢在冯小鬼的屁股上。冯小鬼没防备一下趴在了尸体上，刚想回头骂街，却发现是董虎，一张小鬼脸上强挤出几丝笑容，笑道：“原来是虎爷啊，您有什么吩咐么？”董虎冷冷的说道：“老三呢，快去把他给我找来。”冯小鬼吓得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董豹正扛着刀站在香山梯田的山坡上，刀尖上还滴着血，阵阵的血腥气钻到董豹的鼻子里，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董豹心道：“就这么一个小村子，还要等大哥来了，大哥也未免太小看我了，不如我先露几手，回头也让大哥二哥瞧瞧我董豹的手段。”冯小鬼跑了过来，嘿嘿笑道：“豹爷，虎爷找您呢。”董豹一摆手，转身下了山坡，兴冲冲地来找董虎，刚一见面，董豹就迫不及待地说：“二哥，你给我几十人，我现在就去把这小村庄给灭了。”董虎把脸一沉，道：“大哥的命令你都不听了吗？大哥特别嘱咐我要看住你，免得你坏了大事。”董豹怒道：“你跟大哥就是瞧不起我，得，不让去就算了，我去喝酒还不行吗？”说罢气哼哼得走了。董虎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道:“喝吧，早晚把命喝丢了。”
　　翌日，董豹又来找董虎，道：“二哥，您要办的事太多，今天我带些人去香山梯田收粮吧。”董虎满口答应。
　　董豹心中窃喜，带领着众人出了寨子，绕过香山梯田，直奔稻香村而去。
　　片刻之间，众贼人已来到村口。董豹止住队伍，抬头观看，见稻香村内早已布好了防备，村口扎起了一道简易的梐枑，在梐枑后面用草垛整齐的堆出一堵半人高的围墙，董豹隐隐看到草墙后面有人露出头来，又马上缩了回去，不禁笑道：“一群无胆的鼠辈。”
　　董豹抖擞精神，一扬手，叫道：“拿刀来。”旁边闪出一人，晃着大脑袋，大喝一声：“寨主且慢，杀鸡焉用牛刀，您且略站片刻，小的我带几个人冲开村口，您看可好？”董豹一看，原来是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唤作赵大头的，笑道：“大头，可有把握么？莫要失了我寨的颜面。”赵大头双手一抱拳：“寨主您瞧好吧。”说罢带着二十名弟兄冲了出去，转眼就到了村口的前面，几个贼挥刀砍向梐枑，几刀下去，正触动里面的机关，机关一动，从梐枑内弹出数个药罐，群贼慌乱中举刀就砍，药罐被打的粉碎，里面的药粉飞腾起来，群贼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这时草垛后面显出十几个身影，都是村民的打扮，每个人手持一只长竹枪，十几只竹枪上下齐刺，群贼防范不及，死的死，伤的伤，赵大头一看事情不妙，撒腿就往回跑。
　　董豹看在眼里，气在心头，张手大喊一声：“弓来。”手下喽罗不敢怠慢，赶忙将弓箭递到董豹手上。董豹张弓搭箭，一箭破空而出，只听得“哎呀”一声，箭穿赵大头的前胸，赵大头死尸栽倒，众贼人纷纷侧目。董豹将弓箭交给手下，吩咐道：“叫弓箭手上前。”二十名弓箭手得令上前排成两排，弓箭上下齐发，一通乱射，数百只弓箭将草墙都射成刺猬，草垛后一片死寂。董豹一抬手叫停弓箭手，又令冯小鬼带领弓箭队守住村口桥头待命，随后便亲自率领群贼杀向村口，群贼刚到村口，草墙却不知被什么人引燃，霎时间浓烟滚滚，烈焰飞腾，大火封住村口，山贼们竟无法前进，董豹正要叫人将火扑灭，突闻身后喊杀声起，掉头一看，布置在后面的二十名弓箭手已然被砍倒大半。原来早有几十名民兵在村外的香山野林中埋伏，以火起为号，伺机偷袭。
　　“竟然搞这种小伎俩，来人啊，跟我杀回去。”董豹一声令下，群寇翻身杀回，刚到桥头，民兵队早已退到密林之内，董豹带人一直追进密林，却不见民兵的踪影。冯小鬼凑近董豹道：“我看这密林有些诡异，还是早早出去的好。”话还没说完，一只冷箭飞来，直射董豹后脑，冯小鬼吓得“啊啊”的大叫，董豹一侧身，那只冷箭正好射落在冯小鬼的脚边，吓得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这时一阵嘈杂的铃铛声响起，紧跟着是哇哇的乱叫声，原来是有几名山贼踩中了捕熊用的陷阱。董豹不敢再进，一招手，率众贼人退出了密林。
　　董豹万万没想到这小小的稻香村竟然让他伤亡几十人，更何况还没有见到对方的面呢，想到这不由心中火起，冯小鬼这时又凑了过来，劝道：“豹爷，别生气，我看他们早有准备，贸然攻村只会中了他们的奸计，不如我们进攻稻山梯田，抢光他们的粮食，到时候不由得他们不出来。”董豹听罢觉得有理，道：“你这小鬼还真有点鬼主意，好，咱们去抢粮食。”
　　稻山梯田被群山环绕，山口云雾缭绕，梯田湮没在云雾之中。众贼人走到山口，不敢轻进。董豹回身对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手下道：“铁腿猴，你带几个人去探探路。”铁腿猴答应了一声，心中害怕却不敢说，点了几个弟兄，几人互相商量了几句，这才背靠背围成一团，慢慢向梯田深处前进。山谷的雾很浓，几个贼人不敢走太快，刚走不远，铁腿猴眼尖，指着远处竹林道：“你们瞧瞧那边竹林里是不是好像有人影？”其他几个山贼拢目光一看，竹林深处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人数似乎还不在少数。几个贼人不禁暗暗心惊，还未来得及细想，只听得弓弦声响，数十只弓箭已到眼前，铁腿猴仗着身体灵便，就地一个轱辘滚躲过弓箭，撒腿往回就跑。
　　少倾，几个山贼带着箭伤退了出来，铁腿猴跪倒在董豹面前道：“报告寨主，里面有埋伏，大概有数百人，我们几个刚进去就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追着我们放箭，还好我们几个腿快，才逃了出来。”董豹暗想：“这小小稻香村，哪里来的这么多民兵，莫非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提前请了官兵来守村？”这时山谷中鼓声大震，董豹大惊，来不及细想，忙率众山贼撤退，群贼以为官兵已至，狼奔豸突，各自奔逃。董豹带领群贼跑了一阵，也不见有官兵追来，随即停下脚步，一抬手，朝着众人大喝一声：“都别跑了。”群贼这才停身站住，一个个已累的筋疲力尽。
　　天色已然渐晚，董豹心中不忿，又不愿就此回寨，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喝闷酒。冯小鬼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低声对董豹说：“豹爷，我刚才发现稻香村的一队民兵朝香山梯田去了，我琢磨着他们是想突袭抢点粮食。咱们只要从小镜湖抄他们的后路，保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董豹听了大喜，把碗一摔，大叫：“弟兄们，跟我走。”群贼心中纷纷叫苦，但也不敢违抗，只得乱哄哄地跟着。
　　董豹带人走到小镜湖的木桥前，看着窄窄的竹桥，不免有些心生疑虑。原来他天生怕水，近水则晕，要过这几百米的竹桥，真好比上刀山一般。冯小鬼在一旁道：“豹爷，怎么不走了，我刚才看到的民兵就是从这过去的，咱们可得快点，要不然……”话还没说完，董豹重重地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厉声道：“废话那么多，前面带路。”冯小鬼一边捂着脸一边招手向群贼喊道：“都跟我走，快。”群贼鱼贯而行，董豹小心的走在队伍当中，生怕一步不慎，落入水中。
　　队伍正走到湖中央，董豹突觉脚下的桥晃动起来，不由大惊，顷刻之间，竹桥断裂数段，群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全数掉落水中。董豹急中生智，死死抓住一段竹排，大声呼喊救命。
　　原来那队民兵并未前往香山梯田，而是躲在湖边，等待信号，随时准备下水断桥。而竹桥早在昨日晚间就已将主桥梁损坏。眼见群贼落入水中，民兵们更加战意高昂，利用特制的捕鱼网将群贼团团围住。这时，猎户张忠也带着其余民兵在岸边摆开了阵势，十几张弓箭一齐发射，群贼似网中之鱼，无处逃窜，中箭无数。
　　董豹心中暗道不好，拼命向外划水，好不容易从包围圈的缺口冲了出来。身边时有弓箭落入水中，他一刻不敢怠慢，紧紧地抱着竹排向前划着，终于划到了对岸。
　　董豹扔下竹排，勉强地向前走了几步，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跌倒在路旁。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只听见一个尖尖的声音喊道：“豹爷，豹爷，您在哪呢？……你们几个去那边找找？”，又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我看豹爷八成是……哎，咱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老侯，依我之见，走为上策。我兄弟在龙门镇……”
　　董豹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无名火起，蹭地跳了出去，用手一指说话人：“冯小鬼，你该跟阎王报道去了。”冯小鬼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堆笑道：“豹爷，我可找到您了，都把我给急坏了，您伤到没？”董豹冷笑道：“就凭那些土包子能伤到我？今天这笔帐我迟早要跟他们算算。”冯小鬼附和道：“那是那是，豹爷，我看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先回寨子吧。”董豹正色道：“不忙，冯小鬼，咱们俩的帐今天可得算算了。”冯小鬼吓得直磕头：“豹爷饶命呀！”董豹一指地上的竹排道：“铁腿猴，你们几个，把冯小鬼给我捆在这个竹排上，扔到湖里去。”铁腿猴答应了一声，几个人不由分说把冯小鬼捆了个结结实实，扔到了湖里。铁腿猴嘿嘿笑道：“冯兄，一路走好啊。”转身一溜小跑来到董豹身边：“豹爷，还有什么吩咐？”董豹一摆手道： “召集兄弟们回寨子吧。”
　　董豹带领群贼回寨，出发时的一百人，现在只剩三十多人，还有十几个受了伤。董豹自觉无脸见二哥，便打发铁腿猴报告，自己回屋喝酒去了。董虎深知三弟脾气，也不深究，此事就此作罢。
　　稻香村里开起了庆功宴，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王大石，他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比划着，正给大家讲述白天带领民兵智斗山贼的经过，“老子就这一招横扫千军，一连砍翻七个山贼，要不是这几个怂包拦着我，我一把钢刀杀到他们的寨子里，给他们来个连锅端……”大伙齐声附和，王大石愈发得意起来。
　　猎户张忠有些看不惯道：“看他那样子，就好像计策是他想出来似的。”刘大海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他就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别管他，喝酒喝酒。”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刘洋也说道：“李公子真乃神人也，这用稻草人吓退山贼，老朽活了这么久可是闻所未闻啊！”众人皆点头称是，独王大石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忿，暗道：“李复一个白面书生，有什么本事，村长也是，拿个鸡毛当令箭用。”
　　自此之后的几天里，山贼也没有进攻村子，稻香村内还算平静，又过了几天，董豹领着一拨山贼占据了村口外的竹林，以监视稻香村的动静。刘洋又多次遣人去请李复，李复依然不在。稻香村和山贼间就这样微妙地僵持着，而一场灭顶之灾正在悄然逼近稻香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