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殇》雪幽若

6、第 1 章

　　京都里的红楼，为日熙国最出名的烟花场所。
　　而就在三个月前，红楼内一位名为无心的女子迅速窜红，成为了红楼的花魁娘子。许多的达官贵人不惜下重金博得美人一笑。只是此人极少露面，因而许多人只闻其名，却不见其人。
　　有许多人只为看一眼红颜，在红楼内苦苦等候，终究难见一面。
　　红楼，无心阁内
　　“看厅外，多少达官贵人王孙贵胄一掷千金等着看红颜。”十娘对无心说。
　　而无心只是敷衍的应了一声：“哦。”手中却摸着手上佩戴的寒玉镯，心不再焉。
　　“无心，你……”十娘本想劝无心出去露一次面的，毕竟她已经有四五日没有露面了，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无心打断：“十娘，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十娘看了一眼无心，没有多言，只道：“那你好生休息。”语毕，就离开了无心阁。
　　无心看着手中的寒玉镯，默念着：已经四个月了。
　　四个月前，她从别庄跑了出来。在这世上她举目无亲，她没有地方可去，连温饱都是问题。后来，她遇上了十娘。十娘是她生命中改变她生命的另一个人。十娘收留了她。只是此时的她，早已心死无心，她便将自己的名改为无心，毕竟此时的自己已经无真心可言。
　　之后，无心，这个名字，在十娘的手中一手捧红。
　　她不禁觉得好笑，在出庄的时候，她信誓旦旦对禁说，她宁可漂泊于风尘也不愿在回别庄。可这一时意气之话，现如今却成真。
　　她摸着寒玉镯，脸上带着几分哀伤：既已心死，为什么还会想起他呢？看来就算改了名字，而对他的心却依旧难改。
　　“小姐……”耳边忽然传来了绮云的声音。
　　绮云，是十娘指过来的丫头。虽不讨巧，却心地善良待人真诚。所以一直以来，无心与她处得虽不是特别好，却也没有摩擦。
　　“什么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无心已经习惯了冷漠待人。
　　绮云捧着手中衣服说：“这是刚刚送来的衣服。”
　　无心的手轻轻拂过雪白的衣服，她诧异，这是雪坊所出。
　　雪坊是京都里最为出名的织坊。雪坊的衣物，一直是以轻柔飘逸而闻名。雪坊的衣物一向千金难求，连王孙贵胄都甚难求得。
　　无心的心里困惑，她问：“这是谁送来的？”
　　“绮云不知……”她几分为难的说。
　　无心也不想为难绮云，她没有再问，只说：“把衣服放在桌上，你先下去吧。”
　　“是。”绮云点头，退出屋子。
　　无心看着桌上的洁白胜雪的衣服，陷入的沉思。
　　是禁吗？是他吗？而后，又尔莞一笑，那日进红楼时，她特意耍了一个花招，避开了身后人的跟随，他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行踪呢？
　　“无心，在想什么呢？”在无心沉思的时候，门口走进了一个人。
　　无心缓过神来，她看见茜伶，那个待自己如亲妹妹的人，浅浅一笑：“伶姐姐。”
　　茜伶顺着刚刚无心的目光看去，她看见了桌上摆放的衣服。
　　“是雪坊的。”
　　“嗯。”无心点了头。
　　茜伶笑着走到桌旁，拿起衣服：“无心，去换上试试。”
　　“可是，伶姐姐……”
　　“可是什么？”茜伶问。
　　无心垂下眼帘，淡淡的道：“没什么。”
　　茜伶笑了笑说：“看这衣服，必定适合你，快去换上。”
　　无心本不想动这件衣服，毕竟它太过于名贵。无奈在茜伶的催促下，无心只好是换上了这衣服。
　　当无心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茜伶不由的惊叹。
　　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骨相清秀，面庞淡逸，清洁似莲，飘然似尘。仿佛是天界上掉下的莲花仙子，只可远观，却不可亵渎。
　　无心的手在茜伶的面前晃了晃，问：“伶姐姐，你怎么了？”
　　“无心的美貌，就是姐姐看了也心动。”茜伶说出了心中所想。
　　无心娇嗔：“伶姐姐，你是拿我取笑了。”
　　“怎么会？姐姐我说的可是真心话。”茜伶拉着无心转一圈，笑着说“不知是哪位人家的公子，对我们无心如此上心，竟然连无心的尺寸都把握的这么好。”
　　茜伶此话一出，无心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也许说者无意，但听着却有心。
　　茜伶没有发现无心的异常，只是继续说道：“无心，今天陪我出去走走吧。”
　　“呃……”无心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
　　“十娘那儿我已经去说过了，她也许了。”
　　无心还是犹豫了一下：“伶姐姐……”
　　“好了。来我来帮你梳妆。”说着她就拉着无心在梳妆台前坐下。
　　茜伶一边梳理着无心的头发，一边提点的说道：“不过无心，我们都处于风尘间，你要明白你该明白。你的性子可以耍，但是要适度。”
　　无心听得懂她的意思，而出门之事应该也是十娘安排的。
　　“姐姐，教训的是，无心知道。”她垂下了眼帘，掩盖住她眼中的无奈。
　　茜伶只为无心的发上挽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很简单的修饰，但是对于无心来说已经足够了。无心只需淡妆，就可以迷倒一片人。她的美貌也许并不是那么出众，但是她的那份超凡脱俗是所有女子望尘莫及的。那仿若莲花仙子的气质，让人观望却不敢亵渎。就仅此一点，就足够吸引人了。
　　无心见茜伶楞住了，便唤了一声：“伶姐姐……”
　　茜伶淡淡一笑，她说：“无心，你的那条白丝巾呢？”
　　“白丝巾？”无心蹙起了眉头，一时间她还真记不起绮云将它放在哪儿了。
　　“你呀！”茜伶叹了口气，无奈便将绮云叫了。
　　绮云将白丝巾取出，递给了茜伶。
　　“伶姐姐，这是……”无心几分不解的问。
　　茜伶用白丝巾将无心的面容蒙了过去。她说：“我是个管事的，在红楼里只管姑娘，并无露面，所以即使是光顾过红楼的客人也不一定认得我。而你不同。”
　　“哦”
　　“好了，我们走吧。”
　　“嗯。”
　　茜伶与无心都迈出了步子，而绮云杵在屋子里。
　　无心看得出绮云也想去，于是回过头说：“绮云，你随我同去。”
　　“是，小姐。”她听到了无心的首肯，回答的声音里都透着喜悦。
　　三人从红楼的后门走出。
　　在后门，十娘早已为她们备好了两顶轿子。
　　走在大街上，无心才领会到了什么是繁华。
　　从前在别庄的时候，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都是一样的宁静。十年的密闭，她似乎早就忘了什么是喧闹。
　　“停轿。”前面传来了茜伶的声音。
　　绮云为无心拉开轿帘，茜伶走过来，与无心同行。
　　无心走在路上，引来了许多男子的目光。茜伶看着周围的男子，带着几分悔意说：“真不应该带你出来祸害他人。”
　　“姐姐。”无心有些不悦的叫了一声。
　　“开玩笑拉！”茜伶随意的说，转眼又指了远处河边说：“无…”第一个字刚出口她就发现不妥，就改口说：“小姐，那边可以放花灯许愿，你要过去吗？”
　　“花灯？”十年的禁闭，让她对外面的一切事物都不是那么的清楚。
　　茜伶了解这个情况，她解释道：“就是在那些灯，点好了，将它们放在水里，它们会承载着愿望飘向远方。传说如果天神接收到了，愿望就会实现。”
　　“是吗？”无心冷冷一笑，嘴角边带着丝讽刺，她轻声的说：“那不过是人们一种美好的寄托。”
　　那瞬间，茜伶转过头，却见无心还是原来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茜伶觉得自己刚刚似乎幻听了。
　　其实，无心嘴角的讽刺隐匿在茜伶转头的瞬间。她没有让茜伶察觉到她的异样。
　　此时，绮云拿着几个花灯从远处走来。她笑着举着手中的花灯说：“小姐，花灯。”
　　“去放吧。”
　　“小姐也一起来吧！”绮云笑着说。
　　无心随口应下：“好。”
　　走到河边，绮云递给无心一盏花灯，并递给她一个火折子。
　　无心只是浅笑接过。她走到河边，蹲下身子，点亮了花灯，将其放入水中。看着它顺水飘走……
　　她站了起来，走回去，不想脚底一滑……
　　无声的坠落……
　　远处的绮云和茜伶都吓住了。
　　幸好一个男子及时的拉住了无心。无心落在了他的怀里。
　　“无心姑娘，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很轻，他只用了她可以听到的声音说话。
　　无心睁开了眼睛，眼中皆是错愕。
　　他怎么会知道？
　　无心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临风而立，而在月光的衬托更加的俊美华丽。他可以叫得出无心的名字，可是在无心的脑子里对这个男子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脸的戒备：“你是谁？”
　　这个时候，远处的茜伶和绮云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她们关切的说：“小姐，你没事吧？”眼底一片的焦虑，一方面是担心无心，另一方面她们也为自己捏了把冷汗。若是无心出个好歹，十娘定会狠狠的处罚。
　　无心看见她们两，便从男子的怀中挣脱出来。只礼貌的说了一句：“多谢公子相救之恩。”就要离去。
　　而在无心与他插肩的瞬间，他用只有她可以听到的音量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无心一怔，脚下的步伐没有停止，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拂袖而去。
　　而茜伶向那男子拂了拂身，浅浅一笑，便追无心而去。
　　男子的眼中多了一分不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