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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六十二) ...

  •   于真带之夏去了一家江浙菜馆,她倒是记得之夏的口味素来清淡。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于真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大小姐脾气,对于细节的掌握和运用出神入化。之夏看着她点菜得心应手,每菜必是之夏喜欢的,不免自愧不如。

      跟在简行一身边几年,陈之夏退化了不少。当然,这也是她求仁得仁的结果。

      “上次我们同学聚会,大家还一直说起你呢。”于真含笑道。

      之夏微微一笑:“多谢大家还记得我啊。大家现在怎样了?我都没有你们的消息。”

      “郭云出国了,温蕾去了北京当老师,叶书涵到香港继续念书,听说就留在那里嫁了个本地人,哦,还有白芳,她留校了,在教务处工作。”

      原来时间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各人有了各人的生活。

      之夏和于真都有些唏嘘,举起啤酒,干了一杯。其实于真很想问之夏一些别的事情,可是公墓前重逢的时候之夏就已经摆明了态度,她再好奇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之夏的电话响了,她连忙接听,于真在一旁笑:“是简行一吧?看你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卿卿我我。”

      之夏暗自懊恼,自己果真远不如从前精细,感觉迟钝了许多,做事欠周到。果然简行一已经听到有人说到自己的名字,问了一句:“你在哪里?”之夏总不能当着于真的面撒谎,只好说自己碰到老同学。那边简行一沉默了片刻,终于说:“原来是回到Y市了。晚上回去小心点。”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可是同床共枕这样久,之夏如何会不觉察他的意外和失望。所以跟着同事一回到出差地的宾馆,她又拨了一个电话回家。

      可惜家里的电话占线,一直到快十二点之夏才跟简行一说上话。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问一声:“你怎么一直在打电话?”

      “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处理。”

      “我们昨天把事情办完了,今天空出来,小李临时起意来Y市,我也就跟着过来了。”

      简行一似乎笑了:“毕竟是我们的母校,去看一眼挺好的。”

      他又恢复了让人难以捉摸的滴水不漏,之夏有些烦躁:“我也没回学校,就在路上逛了逛,遇到于真,直接吃饭去了。”

      那边安静了一下,声音温柔了一些:“跟于真吃饭没什么,要是跟男士吃饭,那是绝对不许的。”

      他的冷幽默让之夏笑了,虽然仍觉得不安,她还是挂了电话,只是在最后,她轻轻地说了一声:“我挺想。。。回家的。”

      “我也希望你赶快回来。”

      简行一的心结,也是陈之夏的心结,不能碰,不能说。任何事情都可以坦白,这件却不行。

      生活里总有让人进退两难的尴尬。

      之夏回到家,简行一并不在。她倒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那熟悉的气味让她的心安定下来,昨夜一宿的头疼消失了,她很快就睡熟过去。

      他推开门走进来,脸上带着欣喜的表情:“小老太婆,你今天气色不错啊。”然后走上前来拥抱她。她把脸深深地埋在他胸口。他的心跳那样有力,她满足地叹息,用力抱住他的腰。

      她喜欢拥抱他。因为长期运动的关系,他的腰部肌肉很发达,谁说只有女孩讲究曲线,男性也可以给人这样的感觉:当你的手无意识地顺着肌肤纹理滑下,会感到那充满力度的,饱含生机和韵律的起伏。

      “你是我的,不要离开我。我不准你把我一个人丢下。”她又恢复了往日睥睨众生的霸道,骄傲地宣布着。

      他低下头咧嘴笑了。

      她突然吃惊。那双眼睛多么清澈,像个孩子,跟自己充满情欲渴望的眼神多么不同。为什么,他们没有同步?为什么他好像还停留在少年时代,而自己,已经成为一个生理心理都彻底成熟的女性?

      “别,别这样?”她呢喃。

      “别怎样?”他无辜地问,仿佛要挣脱她的拥抱。

      她身体微微颤抖,这才真正地清醒过来。

      空调自动启动了。冷气呼呼地吹到屋子里。丝面被套上绣着精美的花朵,密密地铺展开来。桌上花瓶里放着的非洲菊开始凋零,花瓣落在地毯上。

      “之夏。”简行一刚回到家,看见她面色苍白地躺在那里,不由吓了一跳,走过去摸摸她的额头。她一把抓着他的手,抬起身亲吻他的嘴唇。

      他起先犹疑了一阵,很快就投降了。尽管不能确定那是因为他真的想,或是因为不能拒绝,她还是让自己全心全意地沉沦了下去。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事后他和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谁也没出声。应该就是这样的,都说小别胜新婚。就该这样激烈,然后这样疲惫。

      她侧过头,看见汗水把他的头发粘在额头,忍不住伸手去拨弄。他笑起来,并没有拒绝。

      “我们会再有一个孩子的。”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决定把伤口挑开了看。

      他僵了一僵,睁开眼翻身凝视她,眼神复杂,再也不平静,而是像暴风雨来临时汹涌的海面。她毫不畏惧地回视,他诧异于她的倔强和关键时刻异乎寻常的勃勃生机,终于露出一丝眷恋温柔的神气,低头吻了吻她的嘴角,然后把手枕在她头下,躺了回去。

      “我想好了,如果我们有个女孩,就叫她简丹吧,红色那个丹。”

      他笑了:“你可真会偷懒。”

      “你们家不都是这样取名字的吗?”她辩驳道。

      他捏捏她的鼻尖:“所以我以为到我们俩的孩子会有点创意。不过,这个名字的确很好听。如果是男孩呢?”

      “叫简炼如何?火字旁那个炼,念着很普通,其实很特别。”

      他又翻身把脸埋在她的颈边,含糊地说:“都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把手插在他浓密的发里,像对孩子那样温存抚摸着。他们对彼此已经是深入骨髓的熟悉。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对她跟从前不太一样。这一步一步,她是怎么把他推远了?又或者可以这样问,这么多年,他们究竟有没有真正地靠近过彼此?

      又是一个普通的早晨。之夏先起床洗漱,到餐厅做早饭,然后叫醒简行一。简行一施施然走到餐桌前吃煎蛋面包,突然想起什么,对之夏说:“明天是公司的周年庆,你别忘了,我在王府饭店定了一个小厅。”

      他虽然不苟言笑,但也会必要时与民同乐。比方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花大价钱订一个豪华餐厅,请公司员工吃饭跳舞庆祝。而照例,之夏是要去参加的。

      之夏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除了要去做美容之外,还要去买新衣服,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预约发型师明天下午给自己做头发。她有些埋怨地看了简行一一眼,怪他这么晚才通知,然后也想起自己不也没放在心上,只好自嘲地笑了笑。

      下了班她去试衣服。掐着腰发现自己瘦了一圈。这倒是好事,可以买小一号,穿起来也比以前好看点。她专心注视自己的脸,也清瘦了一点,稍微远离了居家大妈的形象几步,所以于真会那么容易认出自己。

      化了妆梳好头发,简行一来接她。一见她就愣了一下,搞得之夏连忙追问:“哪里不对吗?我的妆没化好?”简行一笑笑:“不是。就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跟从前有些像。”之夏在心里暗自喟叹。

      吃了饭大家都在跳舞。之夏做为老板娘也不好意思跳得太带劲,穿了高跟鞋脚又痛,索性从后门溜出去透气。途中经过饭厅侧面的阳台,公司中高层的男性都在那里抽烟聊天,说话甚是大声,免不了飘到之夏耳朵里,却听见一个人笑道:“林总真的奔四?啧啧,看不出来。”

      “我原来以为是人们吹捧,见了以后才知道果然名不虚传。”

      “的确是个尤物。”

      “手段也够狠。你没见她跟我们老总谈判的样子,比男人还要不好对付。”

      “哧,谁让你跟她在谈判桌上见了?要见也是在。。。。”

      一伙人别有用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男人之间放松的情况下免不了说带荤腥的话。之夏也不以为意,听罢一笑,很快就置之脑后。

      十点左右简行一和之夏告辞,留一帮手下继续在那里娱乐。两人到了家,一起去取信,然后上楼。

      电梯里之夏斜睨简行一:“叫你少喝点。”说完笑着去替他把领带松开。简行一摇头笑道:“我没醉,就是太热了。”抓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

      他今天对她,有份格外的热情。她也感觉到了,踮起脚尖吻他。

      简行一却没想到她反应热烈,不由一愣,间歇中含笑逗她:“不怕有人看到?”

      “我跟你是夫妻,又不是乱搞。”她大笑。

      这个胆大而不顾一切的陈之夏,是从哪里冒回来的?

      她拉着他踉跄出了电梯,一路笑着。脚下一崴,他扶住她:“小心。”可是她手里一叠厚厚的信已经撒了一地,两人只好蹲下捡起。

      之夏一面捡一面想,人为啥非要到有危机感的时候才会做一些平常不愿意做的事情呢?可见真是犯贱。

      手指触感略有不同。她低头仔细去看,一封很厚的信在地上,她拿着站起,随手一撕,露出请柬鲜红的封面。简行一正在开门,回头看见就随口问:“谁要结婚?”

      之夏微微一笑:“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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