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医生，我牙疼》等待露西

3、第3章

　　吃完饭，林靖童刷干净牙，凑在办公室镜子前边仔仔细细确认了好几遍牙缝真的没有塞东西。

　　“林医生，再不过去就要上班啦。”果子探了个头进来提醒。

　　“好嘞！”她深呼吸，终于做好准备去见“惊为天人张国荣”了。

　　刚走到口腔科的入口就看到佳琳正等在一旁，应该是果子提醒她过来接自己，林靖童被这架势弄得有些紧张，战战兢兢地开口：

　　“看牙不会很痛吧？”

　　佳琳被她逗笑了，赶紧安慰道：“肯定比你们清疮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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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很痛了。

　　佳琳领着她轻手轻脚走进一个单独的诊室，推开门，却发现路亦然坐在最里面的小沙发上，已经睡着了，好看的桃花眼阖上，这张脸的光芒就减了一半，他满脸疲累，看得人不忍心打扰。

　　“我去叫他。”佳琳用气声示意。

　　林靖童摇摇头，把她拉出房间，随手带上门：

　　“算了，让他休息吧，我下次再来。”

　　也许是怕痛，也许是不想见他，不知道到底在刻意回避着什么，她似乎不太想和自己的这个新邻居有过多交集。

　　心里想得好好的不要有交集，可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林靖童第二天搭便车的时候还不觉得，但刚吃完早餐，牙疼的阀门好像突然被打开了，她忍痛草草刷了个牙，捂着脸直奔口腔科。

　　时间还早，没有什么病人，医生和护士们三三两两聚在外面大厅聊天，林靖童刚进去就看到了路亦然。

　　他坐在靠里的地方，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眼睛里都莹满了笑意。

　　“林医生！”佳琳看到她，赶忙迎出来，“来看牙吗？”

　　林靖童点点头。

　　佳琳拉着她穿过大厅，经过路亦然旁边的时候叫了一声“路医生”。

　　哦～是了，他好像叫路亦然来着，反之亦然的亦然。

　　林靖童暗想。

　　还是昨天那个诊室，她在牙科椅上坐立难安，不一会儿路亦然就进来了。

　　“林医生。”看到是她，他并没有很诧异，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躺着吧。”

　　佳琳拿了工具过来，调好无影灯后候在另一边等着帮忙。

　　“麻烦给我个镜子。”林靖童无辜地抬头求助佳琳，但路亦然已经先一步帮她拿过来了。

　　“谢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随后拿起镜子找自己那颗表面完整，却已经酸痛了很久的坏牙。

　　“这个痛。”林靖童委屈巴巴的，和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痛吗？”路亦然俯下身，用一根探针戳到那颗牙里面的痛点。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痛。”

　　“有可能是邻面龋，佳琳，你带林医生去拍个牙片。”路亦然放下手里的工具。

　　林靖童爬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跟在佳琳身后往更里面的小屋子走。

　　她听话地坐在牙片机的椅子上，佳琳把口腔科胶片塞到虫牙边，移动机器，很快就拍到了一张。

　　路亦然一直在门口旁观，看到牙片拍出来，凑近瞅了一眼。

　　“确实是邻面龋，再给她拍一下右边里面那颗龋齿。”

　　林靖童有颗大牙坏了10来年了，因为一直不敢看牙医，干脆不用那边吃饭，一人一牙井水不犯河水，哪知道今天一来，路亦然就要打破她和牙齿之间的平衡。

　　“这个可以不看吗？”林靖童扁了扁嘴，眼神里藏着一丝躲闪。

　　难得看到她以这副模样出现，路亦然饶有兴趣地多打量了几秒，然后义正言辞地拒绝。

　　“待会儿可能不太舒服，忍一忍。”他提醒到。

　　结果何止是不舒服，胶片本来就硬，她那颗大牙又在里面的位置，胶片往里一塞就触到了咽喉。佳琳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林靖童难受得不行，又是干呕又是咳嗽，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根本没法拍。

　　“我来吧。”门口看热闹的路医生看不下去了，戴好手套亲自上手。

　　他俯身到和林靖童一样高的位置，一只手掰开嘴，还没开始放胶片，她就红了眼眶。

　　“真的不能不拍吗，我难受。”林靖童委屈死了，拍这个不仅恶心，半边嘴巴还被刮得生痛。

　　路亦然伸出一只手到她的头上，似乎想摸摸她的头发，但骤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戴了手套，他低头用咳嗽掩饰尴尬，声音不自觉放柔和了些，像哄家里的小侄女：

　　“很快的，就一次，不成功就不拍了。”

　　大概是因为刚刚佳琳试了四五次都没拍好，他才这样安慰她。

　　想到这里，林靖童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投入工作，路亦然神色严肃，眉头微皱，他放胶片的位置比佳琳好一点，尽管还是不舒服，但勉强可以接受。

　　“好了。”路亦然把胶片拿出来，电脑上很快呈现出她大牙的情况。

　　“这颗要也做治疗，而且你里面长了一颗智齿。”他的手指指到牙片最旁边，“位置不太好，可能要拔。”

　　林靖童再次躺上牙科椅，真的很想去死一死。

　　本来只是补颗虫牙的事，现在不仅要补两颗虫牙，还要拔智齿。

　　886！这个世界！

　　“今天先补邻面龋，然后给大牙做一次治疗。”路亦然用口镜照了一下大牙的情况，还恶趣味地在上面敲了敲。“你可真厉害啊，里面的牙都不知道坏了多久了。”

　　林靖童生无可恋，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躺在案板上一动不动，任路亦然在自己嘴里敲敲打打。

　　进行治疗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痛，无影灯照得她意识有些模糊，微微转头就是路亦然的脸。一天之前她一定难以想象他们俩会有离得这么近的时候，近到瞳仁的颜色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睫毛很长，但是不翘，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林靖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一颗石子扔到湖面，激起一圈涟漪。

　　“头往右一点。”路亦然轻声提醒，他好一会儿没说话了，嗓子略有些沙哑。

　　林靖童乖乖照做，视线正好投到他的胸口，工作牌上写着“口腔科路亦然”几个字。

　　原来是走路的路，她还一直以为是陆地的陆呢。

　　林靖童思绪乱飞，下一秒灵魂就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拉回来了。

　　“唔。”她忍不住叫出声。

　　“林医生你忍一下。”路亦然没有出声，反倒是佳琳马上来安慰她。

　　她说不了话，只好感激地看了佳琳一眼。

　　有一个钻头在自己牙上钻，她不敢乱动，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腰上，路亦然每钻一次她都惊出一身汗。

　　“佳琳，给林医生拿一下补牙材料的价格表。”路亦然终于放下了“钻头”。

　　“价格表就不用了。”林靖童打断他，闭上眼，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那个什么材料，拿最贵的。”

　　路亦然低低地笑了。

　　“要是每个病人都像你一样好说话就好了。”

　　“因为我相信你啊。”林靖童挑眉，似乎在调戏路亦然。

　　没有被“钻头”威胁的她又回到了之前的贫嘴，也不知是不是和病人贫多了，现在一到这种环境就总想说点什么，即使躺着的是自己。

　　“哦？在CBD工作也叫相信我。”

　　“路医生，你不能对你的病人带有私人情绪。”

　　两个人拌了几句嘴，佳琳已经把补牙材料拿来了，他们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补牙倒是不痛，林靖童难得放松，但没放松多久，另一颗牙的治疗就来了……

　　佳琳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往日她只在果子阿乔嘴里听说林医生伶牙俐齿，可平时相处下来却完全不觉得，这下才真正地领教了——

　　原来林医生只在病房里伶牙俐齿。

　　根管治疗都那么痛了，她还能抽空出来骂人。

　　“你会不会啊这戳了一万下了！”

　　“老子不做了！我要回去给人扎痘痘！”

　　“路亦然你这个庸医！李医生呢！出事啦！杀人啦！”

　　——李医生是他们口腔科以前的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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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吧，李医生退休了，他的病人都归我接手。”路亦然语气重了一点，他被林靖童吵得头昏脑涨，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牙医工作起来简直不是人，心狠手辣嘴还毒，林靖童觉得自己的脑髓都要被他戳出来了，之前拍牙片的痛苦比起这个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拍牙片她还有意识委屈巴巴，现在她只想跳起来打人！

　　终于戳完，林靖童已经神志不清声音沙哑，不知山中是何年月了。

　　后续也不知道他在干嘛，大概是用凉水冲了几次，然后塞进去一团东西。

　　“下周一再来。”路亦然取下口罩，回头看了一眼林靖童，“我给你封了药，这几天别用右边吃饭。”

　　“哦。”她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刚准备走，又被人叫住了。

　　“记一下我微信和手机号，有问题就联系我。”路亦然递过来一张名片，最下面手写了一行号码，“下边的是私人号码，哦还有，这是缴费单。”

　　“哦。”林靖童接过名片和缴费单转身就走，没有再停留多一秒。

　　所以她也没有看到身后的路亦然摸了摸鼻子一脸无奈的样子。

　　口腔科果然是暴利，交完费的林靖童捂着钱包哭泣。

　　回到自己办公室，本来想把他的名片直接扔掉的，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拿出手机加了他微信，还把手机号好好地保存起来。

　　路亦然估计正好在玩手机，没过几秒验证就通过了。

　　林医生开始对他的朋友圈进行例行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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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翻下来，她只有一个感想——

　　路亦然这个人真的精分，朋友圈全是手游的分享，火的不火的，林靖童听过的没听过的，他好像全都玩。

　　医生工作量本来就大，更何况牙医，也不知道这个人从哪里挤出来的时间玩游戏。

　　果然是庸医。

　　林靖童妄自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