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之弹剑作歌》井临渊

21、闹不出什么事（五）

　　杨长月收回目光，许久没有答话。即使叶潜有意挡了一下，但她也不是真正天真不知的孩子。那一堆马蹄落下去，马蹄下的结局只能被踏成肉酱……
　　今夜真的是杀人放火都干了……
　　她觉得自己脑仁儿有些发疼，火光映在眼底，有些气闷。即使知道有些人是罪有应得……但是……你斥责他罪有应得，与自己亲手把他搞死，感觉真的不一样……
　　从前面对拐卖人口的新闻，多少人在底下评论说要人贩子去死，但又有多少人真的在见到拐卖中的人贩子的时候，会去捅上一刀……至少杨长月没干过，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
　　惨烈到杨长月心头直跳。
　　她稳了稳情绪，让霸红尘跟上一直在空中飘飘荡荡的书生。
　　叶潜微微皱眉，手中的铁棍握紧了些，不知为何，又感觉到周围一种不祥之感……就像是剑冢那些沾血无数的兵器上缠绕的阴气。
　　虽然看不到摸不著，但就是有一种感觉……
　　寨子已彻底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他们一同过去，很快看到一片混战，青白色的长歌凤羽闪闪烁烁，带着清雅琴音扫开一片人。杨长月一眼就认出人，远远喊了一句，“二哥！”
　　杨逸飞闻声，扭头望去，指尖一动，手下琴音更加密集。
　　人群破开一道裂口，杨逸飞和一个姑娘冲了出来。
　　书生一来就紧紧跟着她。看来这就是那位匪首的便宜女儿了。
　　杨逸飞那身青白色交错的长歌弟子服沾上了大片的红色，脸上也有着斑斑血迹，但还好，他伤势不重，大多应该是敌人的。看来他们形势比杨长月那里严重多了，没有杨长月的取巧办法，他是真真正正厮杀过来的。
　　杨逸飞手一扬，微红色木琴旋转着朝她飞了过来。
　　杨长月默契十足，飞掠而起，接下木琴，又稳稳踩在霸红尘背上。
　　她指尖落在琴弦之上，青绿色的内息渐渐转变成金色，莫问心法切换到相知。
　　只不过，用莫问琴弹奏相知，疗伤效果当然比不过与心法匹配的相知琴。
　　那姑娘见此，也知道来的都是熟人了。她招了招手，舞着大刀冲出了贼窝，朝另一边过去。
　　杨逸飞持剑，青色剑气涌出，血色顺着剑气溅出。
　　穿行人群，一步十人倒。
　　杨长月抿着唇，指尖不停，金色的风羽随着指尖点到的琴弦涌动着，一段梅花三弄内息护盾落在杨逸飞身上。
　　杨逸飞闻声回了个眼神，小妹你总算把这曲子弹完整了啊。
　　杨长月：……大佬的奶妈不好当啊。
　　围来的水匪倒了大半。
　　几人找了跟着霸红尘过来马儿坐上，驾一声冲出了人群。
　　“二哥，令玖呢？”
　　“想来也快出来了！”
　　话音未落，另一条小道上来了两匹马。
　　两人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无比的像是穷人。一人眉目轩朗，即使脸上沾血唇角也含着笑意，细看去，通身气派，绝非泛泛之辈。一人则看起来年幼一些，许是比杨逸飞只大一点。他看着爽朗豪气，内在显然不是外表那么落魄，手上拿了一根竹棍，背上缠了一把金色重剑，腰间四个布袋，巨大的酒葫芦因为奔马晃晃悠悠的。
　　四袋在丐帮，也算是半大的长老了吧。
　　那人一瞧叶潜，哈哈笑了两声，“哟，潜小子，你这身倒是挺适合的嘛？若不然你直接出来，来我洞庭湖喝酒呀！”洞庭湖是丐帮总舵。
　　出来？
　　联系上下句，这当着面就开始挖人了？
　　叶潜抿唇一笑，还未回答，叶晖一剑从那人乱蓬蓬的头顶削过去，“你试试？”
　　“哎嘿嘿嘿。开个玩笑嘛，叶大兄何必动怒嘛哈哈哈哈。”实不相瞒，虽是道歉，还是有些欠扁。
　　他从背上抽下重剑，一剑飞给叶潜。
　　看来这位便是叶潜所认识的丐帮朋友了。
　　杨逸飞见他们都如此不修边幅模样，微微皱了皱眉，要知长歌穿件衣服都是要求不带褶子的。但他也清楚，在这匪寨中如此打扮不得已，像是自家小妹，为了救人不也是灰头土脸了，而且还是他抱着令玖回来了。
　　杨逸飞低头看了看自己红了又黑的弟子服，终于叹了口气。罢了，大家半斤八两都不好再说什么。自然，当他之后知道叶晖身边的是丐帮人，而帮这位并不是因为事态不得已穿了件破长衫而是习惯性打补丁的时候，他的眉头无疑皱的比现在还狠。
　　叶晖瞪了他一眼，道，“休要闹了，事态紧急，我等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长月，可还好？”杨逸飞驾马靠近她些，询问情况。
　　杨长月抿唇笑了笑，“二哥放心，我没事。院子里都是活口，三日之内不会清醒，不过我等还是尽快赶回门中彻底解决此事。”
　　杨逸飞点点头，坐在马上朝叶晖二人微微拱手，“多谢叶二公子，多谢这位兄台。”
　　杨长月同样一拜。……看来令玖是由他们负责了。
　　丐帮摆摆手，毫不在意，“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湖救急都是应该的。兄弟叫我云迪就是。”
　　叶晖道，“少门主请勿多礼，此次本就分内之事。”
　　杨逸飞点点头，也不再客气，一扯马缰。
　　几人策马远去，小道尘土飞扬。
　　杨长月微微落了一步，问叶潜，“那是……”
　　“朋友。姓马名云迪。”
　　马云迪……有点熟又有点不熟。
　　她对丐帮的历史，当然不如长歌那么熟悉。
　　但恶人谷她了解啊。至少可以确定，不是沈眠风的人就行。
　　那个跟着杨逸飞的姑娘倒似乎与马云迪见过，瞥了好几眼过去。
　　等到了岔路，几人停马，杨逸飞征求意见，“几位如不嫌弃，且先随我回长歌，再做商议。”
　　马云迪大大方方回道，“多谢好意。不过江南道商会那边还有我丐帮弟子，我去那边便是。”
　　叶晖：“这……”
　　叶潜看出他的心思，当即道，“既然如此，兄长随马兄去丐帮，我便随杨少门主去长歌一趟如何。”
　　“杨少门主以为？”
　　既然婉拒，杨逸飞自然不会勉强，“如此逸飞便不多留。”
　　“此地村民虽已散去。但在下忧心还有遗漏，加之水匪不尽，待我等回长歌搬来人手，可否于贺城码头汇合。”虽然在鞠温的帮助之下，横竖拆了这里无数牢房，放出了不少被抓来的村民，但不知是否还有其他遗漏，还需整体的再来清理一番，火势和剩余贼匪，也需尽快处理才是。
　　贺城在唱晚岛正北，与晴照村，千羽岛江南商会呈三角之势，距离相差不多。再者，贺城与长歌关系良好，有正面距唱晚岛最近的水岸，贺城本身又可用于休整长途奔袭后休整，是聚首商议的不二之选。
　　叶晖点点头，“可。应杨少庄主所言。”
　　马儿一路狂奔，在出口之处，东北去往长歌，西南则是商会，两方便不能继续同行。
　　杨逸飞从马云迪手中接过令玖，放到马背上，他已下马，此时更加郑重的俯身一拜，“令玖多谢二位。”他也是碰巧遇上了叶晖，请他相助一二，叶晖便去了。原本今夜他想去与叶晖里应外合收拾了那边的土匪，但临时收到了杨长月的消息，才将此事全权交托给了叶晖。
　　自家小妹自家清楚，如无必要，不会轻易给他消息。放火之时，自然也能减轻叶晖那边的压力，斟酌之下，决定先放火再接应。幸好一切没有大的偏差。
　　“逸飞恭送二位。”因情况特殊，加上丐帮之人通常不喜多礼，杨逸飞也未长揖，只弯腰尽了谢意。
　　叶晖盯着叶潜：“去后听从杨少门主安排，不得胡闹。”
　　叶潜乖乖点头，“是。二庄主。”
　　丐帮笑眯眯摆摆手与叶晖绝尘而去。
　　杨逸飞上马转过马头，看到杨长月。
　　说起传递消息……回想起那串凭空出现在墙上的字迹，杨逸飞揉了揉眉心。那是鬼吧？那是鬼吧……
　　说好的不语怪力乱神呢。
　　除却人世之外，真有其他异类存在吗？
　　……
　　鞠温没有跟着杨逸飞，反而与叶晖他们一起走了，大约正是因为丐帮那位马迪云。匪寨毁灭之后，书生也沉寂了。比起匪寨中的寻常马匹，霸红尘的速度自然不是匪寨中找到的那些寻常马匹可比，何况杨逸飞还带着令玖。杨长月让杨逸飞带着霸红尘先走一步。作为少门主，他对于门中事务，调遣子弟比杨长月熟悉多了，先回长歌的效率必然要高过杨长月。于是杨长月带着令玖，和叶潜落后一步。
　　朝西北一路而去，天色微醺时，他们终于到了在朝扬州去的晴照村。晴照村沿岸水波潺潺，安宁无比。任何也想不到昨夜在五十里外的那个岛屿上发了一场厮杀。村口聚集着之前逃出来的村民，打听之后，其中已有了个稍微会驾马车的，已先去向长歌门了。
　　再问杨逸飞，知他是在卯时正时驾马经过此处。霸红尘已劳累一夜，长歌与千岛湖有一百多里，按照它现在的速度，来回约需两个时辰，再加上门派安排布置，门中大多数弟子的坐骑必然不比霸红尘，恐怕需要将至正午，才能有人过来。
　　这个时辰，茶棚已开了，大清早看到这么多神色慌张衣衫杂乱污秽逃难似的人，伙计吓了一跳。长歌周围，很少出现这样多的难民。还是在这贸易频繁热闹无比的江南商会附近。
　　不过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惊讶过后，很快就从这些人口中打听到消息，顿时无比同情。水匪匪患，他们也是有所了解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被抓了。对，难怪南村里萧老头家的孙女去捞个鱼篓子，就没人影了。他们还以为是给山里野狼叼走了……
　　于是奔逃一夜的人群就在茶棚附近留下，借了伙计善心喝了口水。那马车也是他找来的。
　　杨长月问过伙计附近是否有医馆药堂，伙计摇了摇头。此处之人有些伤寒感冒也不会寻医，太贵，看不起。所以这里也没有正经的医生。偶尔会有些行脚郎中来这里，赚上几笔就走了，或者就是长歌门派遣些学习医术的弟子过来义诊，不过不多。长歌门学医的人，没有万花谷多，因此义诊次数，也只是寥寥。
　　山林草木多，相比后世一半秃顶一半绿的“青山”们，现在的自然生物种类繁复，毫无破坏痕迹。
　　杨长月寻了人家安置好令玖，出门去采药了。
　　止血药也需要一些，之前那些人关着时，也没少受伤，有些人伤口已经发炎化脓了。由此看来，她没有对那些人下手算是便宜他们了。
　　叶潜留在这里看顾，以保证不会有昨夜的漏网之鱼跟来伤人。
　　杨长月勉勉强强认了记住止血消炎化瘀的草药，捞满了一包，返回时，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做好梨绒落绢包的决心。
　　凡轻功一起，不用说了，就算她把草药分门别类保存的再整齐，这么一来，也非得全混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