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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和以前不一样了 ...

  •   四下变得越发寂静,大雪也只厌厌的走着,左跑右跑都是如此,想来是不在这附近的,不然只要阿飘在两射之地内,大雪都是可以寻得到的。

      子桑这便摊了下来。

      开前南无以为袖上的血,可能是白允沫,又或者其它人的,在船上她一直挥箭护着,没想到子桑也会受伤。
      她哪里有顾及想,子桑怀里还死护着一个白允沫。一箭射来,白允沫正怔着四下乱看,子桑抬手往前一抱,壁上利箭就划了过去。

      见子桑抽着气走不动时,南无方才发现胳膊上的腥红越渐加深。
      子桑靠着树便坐了下来,咽了口水,面色惨淡:“叫我不喝酒罢,这会正是要用时啊。”

      南无颤手将子桑的半边衣襟退了去,放眼的,除了满眼春光,左臂上腥红大片的便是箭簇的擦伤。”

      她从外袍上切出一条布条,给子桑扎上,又拿了已然全湿的绢帕给子桑擦拭伤口。
      她低头,眼睛总也会落到那锁骨之下的地方,便只好偏开头。

      子桑笑她,抬了完好的那只手将南无那张脸转过来:“以前你都敢看的,为何现在不敢了。”

      于是那双眼睛便又落到衣衫半敞的锁骨下边,看着那白雪润肤里若隐若现的樱桃红。
      接着她便又侧开了头,不让子桑把着她的下巴。

      以前敢看,是以前心里没牵挂。

      “嗯心里想什么?”子桑也不再去逗她,只是微微瞥着头问这个话少的女子。
      除了面上多了道疤,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就是个高了些,轮廓越发地深了,眉骨高了,一双眸子藏得更深。

      “想,你的身子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

      以前那会,才十二三岁的人儿,就是个毛毛孩子,现在该长的地方都长了,尤其脱了衣服,差别自然大的。

      这是在与我调笑么,可也不见你笑,子桑才回神时,便见得眼前人嘴角慢慢勾了起来,吃吃地弯出小抹地弦度。
      其实不爱言笑的人总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她一旦在你面前露出笑颜时,便显得尤为难得,总也完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子桑起中指在南无的下巴尖尖上点了点:“你这样就挺好的,笑起来,唇眼鼻儿都好看,成天冷个脸多没意思。”
      然后南无脸僵了僵,方才的难得一见的笑意全退了去。

      轻伤,扎好便没得事了。

      混身湿淋淋的两个人寻了处破烂棚屋,倒像是渔人用来放杂物还是甚的,反正没人。
      南无四下寻了干柴,用了棚里的火石点了堆火,大雪甩着身上的毛毛,蹲在火堆着烘。

      子桑身上本身跳水时就只剩得里边的单衫,只能全退了下来,支着放到火前烤,身上只一匹衬裙半掩着。
      也掩不到什么,多数还是半裸|露在火光中。

      南无只脱了外边一件锦衫挑在手里烘着,隔着热气一张脸红红艳艳的,眼睛里那抹深幽之色全掩在躲躲闪闪中。

      “白允沫有阿飘护着应该不会有的事儿的。”子桑屈着膝,脸搁在膝头,低头看着火苗儿跃来跃去。
      再说,白允沫那般聪明的人。

      可有时候也过于意气了,像她在船上那遭,一点也不清明,她总也是牵挂太多。

      想到这桩,子桑抬起一双眼睛,里边满是疑惑。
      她与南无说:“像我和白允沫是不一样的,我总觉得这世上那么多东西都与我是无关的,可白允沫不是这样。”

      哑巴大叔伤了腿的时候,允沫说不能这般一走了之,哑巴大叔后来又病了,她便誓要学医,那些姑娘们于白允沫,也不过是一群风尘女子而已,天下这样的女子多了去了。

      子桑觉得,死便死了,虽是寒心,可究竟或而是她们的命,可白允沫不是这样的。

      白允沫甚至想与之同死。

      在白允沫看来,谁的命都是一样的,所以她学医,谁都是要紧的,所以看着那些女子一个一个倒在她面前,她心如刀绞。

      子桑只想着,那是她们的命啊,白允沫想的却是,即是可能只此一程有缘,我也是在意的。

      风尘女子本就如浮萍在水,若谁人都枉顾地说,她们命该绝于此,人间便没得一个人在乎她们了。
      白允沫或而便是想做那水,好好托着她们罢。

      “这就是白允沫与你与我不一样的地方。”子桑定定地看着南无,看进那深眸中,仿照着镜子说话般。

      “白允沫心里什么都有,有情,有义,有心,有双眼睛能看得见那些人,看得起那些人,她不会说,与我无关啊。”
      所以一见到她,我就觉得看见了真正的活物。

      “嗯。”
      南无的双眼穿过摇来摇去的火苗儿,她或许无情,无义,无心,不过她还是有双眼睛的。
      那双眼睛,看不到别人的,只看得到那个女子,六年前如是,六年后亦如是。
      女子姓公,名子桑。

      把枝丫上叉着的单衫翻了边再又放回火上烤着,四下无声。
      子桑发着呆,不时说一句:“要是白允沫这样的人,佛主也要收了她去,这世间就太没有意思了。”
      这佛主也太没意思了。

      南无没有吱声,慢慢看着子桑眼皮往下掉,再慢慢看着子桑绻着身子侧卧在了干草堆上。
      那半匹衬裙到底没甚用,哪个要紧的地方都没有遮住。

      大雪盯着子桑看了会,又扭头来看南无,嘴巴儿呵呵的,好像也在笑子桑的随便。
      南无头次伸手过去,大雪用脑袋顶了顶她的手心,暖暖的。

      于是一狼一人,隔着半干柴烈火,不时地扭头去看那侧卧着的香雪软玉。
      摸着衣衫干了,南无取下来,轻声走近子桑,蹲下来把那方诱人的软玉盖了起来。

      手收回来的时候,竟有些不自觉地拂过那微有些嘟起的粉唇。
      以前每次要让她闭嘴睡觉便是如此,盖一盖,点一点,人就老实很多。

      子桑动了动,将烘得暖暖的衣衫包在胸前,蹭了蹭是继续入了梦。
      见她睡得这般稳,南无才将便将自己里边穿的单衫退下来,也要烤干的。

      正光着身子,要取长衫。
      原本躺着的人伸个懒腰,闻了闻烘暖的外衫,拢起来披在身上,转头眯眼,上下将寸缕不着的南无打量一番,张口四字:“错落有致。”

      只四字也说得她面红耳赤。
      她平时明明也是个不动声色的人,在子桑面前,总也在说话上吃亏得紧,心一牵而万念动。

      她将黑色的锦衫披在身上,紧紧地裹起来,别扭地坐下,不敢接话。

      上敢行刺南凉国君,下敢施剑于老弱妇幼,在她面前,却越发变得像个农家姑娘,子桑觉得甚是有趣。

      另一层,她也觉着难过。
      “南无,除了我,在这世上还认识些什么人?”
      “没有。”

      她初涉世时,只认识,该杀之人和不该杀之人。
      因为她是一名剑客,生来便每日练剑,比剑,杀人。

      她被卖出来时,第一个不该杀的人是空桐,然后是子桑,其它的便都不认识了。
      空桐是买他的人,子桑是给她取名的人。

      空桐死了。
      于是该杀而没杀死的南凉国君成了她的家主,要保的人,还是子桑。

      除了你,再无他人了。
      哪怕我从于万千人中徘徊辗转寻觅你良久,那些万千人,也只是成千人,不知名姓,更无瓜葛。

      “你这样不好。”再后头的话,就没有多说了,怎可以只有我一人呢,我心有负累。
      就像回身潜回去找你时,就想着这世上或而也只有我倘能怜悯于你只我记着你便心酸得很。

      人不应该活得这般,有时候子桑觉得与南无相像便是在这里了,再没有什么人牵挂。

      可算起来,她又要比南无好的,她还有白允沫,还有南无,甚至还有个南凉国君会偶想起她。
      南无只有她,若有一日,连她子桑也不去在意南无了,又将是怎样的境地。

      南无抿了抿唇,拿过旁边的剑,长剑上满是硝火烟熏的痕迹,没得抹剑用的布,就撩了袍角擦着。

      “后来还杀过许多人么?”
      “嗯。”

      走那么多地方,难免遇到些碍眼的人,有拦路的匪,有使坏的店小二,也欺人的街霸。
      剑上的血印不好去掉,尤其是血槽里的。

      放下剑时,那双眼睛仍是看着自己,她便试着不去避开。
      什么时候开始呢,好似是自与白允沫一起后,每回子桑再看她时,她都不敢去回望。

      白允沫那么光鲜的人,让她自形惭秽,自觉丑陋,于是每回子桑看她时,便总也要侧开脸,不想露出那道疤痕。

      两人对看了一会,子桑便一语道破:“怎的今日不别开脸去了?”

      看一会,多一会。
      南无没说话,低下头去。

      “离了水路,回白壁城,怕要两日?”
      “嗯。两日。”

      她努力地多说了两字。
      取了支着的衣衫摸摸干了,就这么站起身子,然后褪下外衫,拿眼看着子桑,再慢慢走近前去。

      迎着那雪白走近的清肌玉体,子桑微微坐起身子,眯了眼睛,似又闻到了酒香,可个中夹杂着酸涩。
      错落有致的身子于荒野中,于夜影中,移步生光,款款俯落眼前。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和以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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