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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花谢无人怜 ...

  •   站在宫门口,子桑下意识去摸了摸脑前的甲胄,那日将军周载的一剑令她心犹有惊惧。
      好在只是为了告诉她这甲胄能抵刀剑之力,也让她不可掉以轻心了,凡事总有意外,万物相生,亦有相克。

      原本周载的意思是让她骑马的,可她也就只上次和南无一道乘过一次马,不熟悉马匹。
      秋狩这等事,即使王上也不可以车驾出行的,想来想去,只好委屈大雪了。

      大雪进宫以来,多吃得鲜肉,身子更加壮实本身形体也大,与周载将军的马儿并在一起,也并不显得矮小,只是有后头有些马儿定力不好,吓得不敢往前走。

      南凉王宫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世郡已是传了好些天的新鲜事儿,世郡难得出回宫,路两旁围观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两边兵将开路,将挤挤拥拥看热闹的都推搡到边上,只余下各色闲碎的声音。

      “咦,世郡骑的马好白,毛儿好长。”
      “呸,妇道人家没见识,那是银狼。”

      “不是说世郡是个轻挑的貌美女子么,怎的看也不像啊。”

      可不,狼背上的人一身寒铁披甲,腰挂五指宽的铜制剑,头盔也围得密实。
      哪里有传闻中说的那般衣衫半透,玉足履地的桃色春姿。

      连周载都忍不住侧过来打量了子桑好几回,这副模样确实与平日那副闲散的样子大有出入。
      再一细看那眉目,和当年那人,确实也是一模一样啊。

      只是当年的季离王妃是个稳当得很的人,不会轻易在宫中喝酒的。
      怪也怪在这酒事上。

      思及往事,马上人不禁微叹了口气,旁边时不时那些高呼世郡的人点头的子桑便隔着头盔旦问:“将军所谓何事?”

      “想到了故人。”

      “子桑最好听故事,吉佰说这里到狩场还有小半日功夫,将军旦说来听听无妨。”

      周载再又是目光落到甲盔上,咪了咪眼,抓好缰绳,方只淡然道:“知道王后为何要送盔甲与季离王妃吗?”
      “知道。”
      “嗯?”

      狼背上的女子转首过来,眼中含笑:“王后喜欢季离罢。”

      这女子,性虽闲散,倒也有些几分悟性。
      周载亦跟着难得地展了展眉,望着远处隐隐山色:“不错。”

      王后喜欢季离。
      究竟是怎的,周载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知,作为一个男人,他只想着或而是因为王上常年征战在外的缘故罢。

      王后是因着家世好,被身为将军世家的周府捧上了王后之位。
      庆僖公当时被边境各处战事扰身,穿得一夜新人服也是和衣睡下,第二日便急吼吼地脱了新衣红袍换上了战甲御马亲征。

      这一征就是好几年,甚至都不怎记得这么个王后。

      宫墙深,里头万般花红无人知,花谢无人怜。

      大概也便是这么个地方罢,不过十八九的王后每日在宫中像个魂儿般走来走去,便见得正逗引着小公子玩的王妃季离。

      季离王妃是个爱笑宽和的女子,招了手便说过来一起坐坐罢。

      这 一坐便坐相熟了。

      约摸便是因着王后年纪轻,与王上又没得什么感情,又没有孩子,两人没甚权利相争,越发地好了起来。

      或夜下手谈三两局,或听得宫乐三两,春来赏景,秋来游湖,冬时□□。
      那分情慢慢便生了起来。

      王后是不大饮酒的,季王妃也是不大饮酒的,也不知为何,有得一日便约了月下摆酒。

      一摆就摆着一桩纷纷扰扰,月下清秋,好景怡人亦凉人。
      也不知是谁下的手,也不知究竟是谁先动的情,总之便都脱不开干系去了。

      “王后那般年轻,究竟是怎没的?”此时已过了闹市,两边的看新鲜的人也慢慢去了大半,说起话来轻松许多。

      周载听得子桑问,半晌没得声,后才缓说:“庆僖公远征归来,头夜宿在王后处,王后跪地将实情告知。”

      “是王爷爷杀了她。”
      “不是。”
      “是她自己。”
      “王爷爷逼的她。”
      “是她自己。”

      子桑听着有些疑惑:“她自己为何要为难自己?”
      “王上并未多说什么。”

      只说一句,是寡人之过。

      庆僖公是个很宽明的王上,事非公断,自在心中,不会轻易判处罪名。

      周载叹口气:“是王后自以为有负王后之名,有愧天下。”
      是了,为何要为难自己,迷途知返又如何呢。

      若她当时能想,天下与我何干,便不会如此想了,王后难道就没念过季离吗?留得季离一人在世,怎活得下去。
      是了,戏里或而史说里的女子遇了名声与情爱这事,总也变得糊涂了。

      “周将军有夫人吗?”远处已隐约可以看到大凉王旗的影子,应该就快到猎场了,子桑才恍又觉得身上的盔甲重了许多。

      “没有。”
      “那可惜了,还想问问若周将军远征归来时,发现自家两个小娘子好上了会如何的。”
      “所以周某不娶。”
      “这……。”

      堂堂将军居然是怕遇到这等事才不娶的么,可叹,可叹子桑再看一眼周载,便忍不住笑得更欢:“将军这样可不好。”

      周载倒是一脸正色:“甚好。”
      谁不想儿孙满堂呢,可那样便难做到常胜了罢,有牵挂的人想要所向的无敌是很难的,因为总想着要归来的。

      迎面跑来一匹快马,一身精铜打制的盔甲铛铛有声,近前就哈哈一笑:“世郡小侄女今日扮像可真是精神。”
      “公伯过奖。”

      方仲侯又转向旁边的周载:“将军今日可要上猎场?”
      “末将身子骨不行,怕是只能看侯爷和公子们满载而归了。”

      如此寒喧几句后,方仲侯竟又打着马儿走了,子桑看得有些愣,然后来问周载:“他这般可合规矩?”
      “他就是故意做出这种不合规矩的事情给你看的。”

      如此,子桑便笑了:“我方才与他见礼了。”
      周载亦是微微露出些许笑意:”我也是。“

      在奸臣面前啊,便要藏好你的短处和高傲,如此才不会被戳到。
      藏好自个手中的剑,看准了便把他转身时露出来的尾巴揪住,不要切尾巴啊,要暂根。

      越发觉得这个周载将军有点意思了.
      两人仍是不紧不慢地往着猎场的方向去,大伙都还等着她这个世郡代表王上行祭天。

      到了摆设好的围台处,在周载的示意下,子桑穿着一身重重的甲胄按剑跨上了高处。
      下边两侧候着的人,个个都身穿兵甲利器,左侧配剑或刀,背上背着各色像征身份的箭簇,面上无不越越欲试的兴奋。

      于台上高处站定,下边一干人便齐齐都跪了下来,即使是那个方仲侯虽有些虚势的样子,但也是跪了的。
      高官贵胄,都伏地在首,前额点地,声呼:“世郡千岁,福禄永安。”

      子桑握了握腰侧的剑,学着周载教与她的话,沉声道:“起。”

      因着都未曾见过,有些身份的人都前上前来自报了名姓。
      方仲侯旁边上来一位看着不过二十开外气度不凡的男子,身上穿的盔甲与侯爷那身铜色的也是一般模样,不过说话却斯文许多:“奇介见过世郡。”

      他就是听说了有几分利害的奇介,算起来与子桑还是同辈,也应当叫声哥哥,子桑笑了笑,不语。
      于是再其它人又一一上来报了自家姓名才算完。

      一个也没记住,周载瞥了她一眼,暗中说:“官场为人为事,喜不喜欢都应当去记得人家。”
      “怎么说?”
      “不然往后谁杀了你都不知道。”
      “有道理。”

      只祭天的时候,她一跪三拜,在司礼官的喊声下扛着一身重,内里脖儿上都有些渗汗了。
      再起时才恍然发现边上人群里伏着个影子很是惹眼,再看那小纱帽前的小医箱,一时嘴角便勾了起来。

      白允沫这家伙,总有那么些办法的.
      许多事情下来回到设宴台,便有宫人拿了一把硬弓并一支利箭上来。

      周载也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一环。
      下边方仲侯就开口说:“往时秋狩都有王上开弓的,这次世郡身上佩着王徇箭,亦应该有这个担当的。”

      大约就是看着我佩着这天子传人剑,心有不甘罢了。
      子桑取了弓箭,拿在手中掂了掂,是把好弓,以前她用的那弓都是自个儿扎的,不像样子。

      有了好弓利箭自是不敢辜负,眺眼看着远处悬在树梢上的一团圈红绸,这便箭搭弦上。

      架势虽好,不过方仲侯还是有略有笑意:“射不中也是没关系的,毕竟即使是王上也有偏的时候。”

      连周载也是跨前来问了声:“不射也可。”

      她子桑向来,都是一箭中喉的,只因见不得猎物垂死之态。

      箭走,弦散,林中空响,红绸轻展,上书四字,太平盛世。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花谢无人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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