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火术和貘境和北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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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楚彤站在一张巨大的白纸上。她有些茫然，她似乎记得自己刚刚从纸上跌了下去，但她分明又好好地站在这里。
“好孩子。”
叶楚彤转过身去，年轻一些的江河正大步向她走来。他腰板挺直，眼神明亮，看着与他原本是个小老头时很不相同，只有一身八卦长袍照旧。
青年江河身上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息，比天衡老祖当初给她的压迫还要大。她的神识被压在体内，灵力、经脉、丹田全部消失。在江河面前，叶楚彤就像一个凡人面对修真者那样感到无力。
“师傅，你怎么在这里？”她问，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畏惧眼前这强大的青年。
江河笑着：“好孩子，老夫知道你有很多困惑，我一点点给你说。”
他如今看起来年轻，自称老夫显得有些奇怪，叶楚彤顾不了这些，认真地听他说。
“你们进入的这地方，你们管它叫'江河遗迹'？老夫管它叫貘境。”
“老夫有一契约神兽，名为梦貘。它擅长制造亦真亦假的幻境，你进入貘境，好像做了一场梦，但一切遭遇都是真实的，你的修为提升、修炼感悟，都是真实的。”
叶楚彤点点头，这个她已经猜到了，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名称。
“老夫战死，这老伙计不甘心，就在这里制造了一貘境，让老夫与生前一样活动，也希望来这里的小家伙们能记住在这里的经历。”
这一点叶楚彤也猜到了，毕竟军队中丹师、战士分开的训练方法，跟像她原来翻阅古籍时所见。
古籍中称，这一切都是为了那样一场大战，可是敌人是谁却含糊其辞。叶楚彤是到了这秘境内，才知道“邪物”的这种说法。
“你问邪物？那可不是好东西，你在这里看见，邪物怕火，其实只是一部分罢了。正是因为这部分邪物怕火，才派老夫镇守这里。”
青年江河的脸上露出一种后怕的神情：“它可以污染一切……妖魔鬼灵，一切都会被变成'邪物'，它不同于你知道的任何一种东□□行六道之外。它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千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就是四海八荒的所有生灵，与邪物的战争。”
叶楚彤听得入了神，江河却不愿再说，反而讲起了其他：“老伙计要走了，老夫真的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纯种的梦貘，能够接他的班——就是和你一同进来的那个小姑娘。”
叶楚彤一愣：“谁？”
“那个使算盘的小丫头的生死契伴，一个小小丫头。”
“钱茵和……元宝？”叶楚彤困惑地回忆，她知道元宝有些不同寻常，却原来是这样的神兽吗？
“还有另外一个卑鄙小人，想要暗算我们两个老家伙，不过这也算好事，如果不是他，老夫怎么能在走之前看到术邪丹炼成？”江河热切地抓着叶楚彤的胳膊，叶楚彤发现他浑身上下有一层白色火焰覆盖燃烧，但接触并没有烫到她，“你这孩子，居然真的靠老夫推测出的丹方炼成了术邪丹。老夫都要去了，见你炼丹，又撑了三天，你果然没叫老夫失望。”
叶楚彤想要否认，她并不记得术邪丹是否炼制成功，不过那肯定不是她炼出来的。
但江河打断了她：“也是老夫看走了眼，多撑这三天不仅能看见术邪丹，还能见识了一番自炉体正是挣大了。只是我这火术，看来并不适合你。”
叶楚彤被一串信息轰炸，已经有些晕，听到这里连忙追问：“怎么不适合？”她能救出一群人炼出术邪丹，全靠火术。
江河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这火术是操控丹火斗法之道，你是自炉体，炼丹不需要丹火，火术对你来说也是鸡肋。”
“可我有丹火啊？”叶楚彤困惑道，罗太上长老给她的碎心焰被她彻底收服之后，虽然变了颜色，但也依旧是丹火，丹火火晶还放在她的碎丹之中呢。
江河摇头说：“你现在修为还低微，等你境界高了，便会知道自炉体是多么强大的体质，修炼火术对你而言是在走弯路。老夫不能毁了这么好的苗子。”
“老夫留给你的东西，你看看其中炼丹的部分就好了，自炉体适合炼丹，别辜负了你的天赋。火术你就不要再练了。”
叶楚彤有些不情愿，但江河是火术的创始者，她想：“便是他编个理由不许我继续练了，我也只能听着。”
江河看着她笑道：“老夫知道你们这些骄傲的年轻人，多半不会服气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夫空口说不行，你也不一定听。罢了，既然你让老夫消失前又开了一番眼界，又磕过头叫老夫师傅，老夫就再帮你一把。你不如去北边，那有老夫的一个朋友，他的功法或许更适合你。”
“北边？”
“北方诸岛是个好地方。”江河有点惊讶，“你不知道吗？”
叶楚彤回忆起自己在天衡派内看过的典籍，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老夫忘了，你的修为还不够，金丹之上才能穿行断渊，你师门也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你这小修士。老夫今天便跟你说说那北方诸岛……”江河低头，想在脚下的白纸上画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指尖的白色火焰跳动得更剧烈了些。
“老夫的时间不多了，你若是好奇，去一次就什么都知道了。”他加快了语速，“老夫这秘境中有一传送阵法，你现在的修为就可以使用。”
“你那斧头腰牌，是老夫的信物，将它放在小泉底部，这样输入灵力……”江河想了想，他的四肢消失，变成白色火焰，烙在白纸上，形成一个奇异的斧头图形，“就可以到达北方诸岛了，老夫的朋友名昊焱，你去了便会知晓。”
这图案也像当初白纸上的火术一样，由许多跳动的白色火焰组成，看久了让人失神。只是现在叶楚彤已经在火术上小有所成，并不受干扰，她只看了一眼就把那图案记住了。
“你要是见到昊焱，就帮我带一句话：江流石不转。”江河的身体躯干也已经烧尽，只剩下一颗头悬浮在空中，交代着最后一句，“老夫也只是一时兴起，不知那传送阵是否还能用，昊焱他是否还在，随口一说罢了。”
说完，江河的头也消失了，那种压迫感、地上烙着的斧头图案也随之消失。只留下叶楚彤一个人站在白纸上。
她的神识展开来，也重新与魂戟联系上。她将江河所说的一交代，谁知一直较为沉默的肖青说：“你现在不适合去北方诸岛。”
叶楚彤一愣：“为什么？”
肖青没有说话，下一瞬，这位师姐居然直接出现在叶楚彤面前。
她依旧穿着初次见面时的那身古旧八卦长袍，戴八角蓑帽，把袖子挽到手肘。叶楚彤之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这长袍和秘境中人、和江河有八分像。
她原本以为这长袍是远古时代的服饰，或是军队的制服，但肖青师姐身上穿着这衣服，她总不会也是千万年前的士兵吧？
肖青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才慢悠悠地说：“北方诸岛，是我的故乡。”
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只毛笔，不蘸墨水，反而把雪白的笔尖放进嘴里舔了舔，俯下身白纸上画出一个歪斜的椭圆：“这是凡人们居住的地方，我们称之为凡界。是的，你见过的所有修真者，都算在凡界内。”
又画一条线将椭圆分为左上、右下两半：“断渊，将凡界分为南境和北境。”
肖青在右下部分里画上大大小小的圆：“这是各宗派，各派大多定期便招收些有天赋的凡人入门，作为传承。小泉就是天衡派的收徒范围。”
左上部分则又被分成十余份：“而北方诸岛，则不兴宗派，他们以家族血亲为传承。你看南境的皇帝都是凡人，供奉几个炼气士，对着筑基修士就要叩拜。而北境诸位国主，都是元婴以上的修为，麾下大小修真家族，都在朝中任职。”
“北境又称北方诸岛，因为北方每出一位国主，便裂一片土。国与国之间有北海海水为界，凡人一辈子都不能跨越。”
她画完，打量一会自己的杰作，又舔了舔笔尖，盘膝坐到地上。
“在南境，凡人们安居乐业，少有战火，甚至偶有天灾，各宗派也会出面调解，因为凡人是未来的传承所在。没有凡人，南境的各宗派都是无根之土。因为太平安定，各小门派、散修也有生存空间。”
“而北境则不同。他们的传承以血缘为界，凡人地位甚至不如一些开了灵智的器灵、妖宠，国与国之间的海水界是修真者的战场，日夜征战不休。在那里，你不出身于大家贵族，便一辈子卑贱，除非你能修到元婴，裂土为王。然而没有家族支持，散修结婴艰难无比，还从未有散修真正称王过。”
“不仅如此，因为重血脉繁衍，在北境，女修的地位偏低，他们如凡人一般，有娶嫁之说，好几处甚至有嫡庶妻妾之说——不像你在汤城顾家所见那样，是强者多情，而是贵族男子多情——虽然不如凡人那般轻女贱女，但也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情。”
肖青说得很慢，说起“不舒服的事情”，声音也淡淡的，一点情绪都没有。最后她又打了个哈欠，总结道：“你去北境之前，务必想好这些，那里不是实力为尊的地方，出身才是一切。”
叶楚彤第一次听说北境的这些事情，她仔细回忆起自己十八岁那年随钱茵去俗世，找俗世工匠打制花瓶时，那工匠也称，这手艺是从他父、祖父依次传下，家传技艺，只传男丁。她当时惊讶了一下，还被钱茵打趣过。
“肖青师姐在北方，是如何遇见天衡老祖的呢？”
“很无聊的故事。”肖青趴在地上将手里的毛笔转来转去，“我那时是世家出身的贵女，他是金丹中期的散修，投靠到我家做客卿。我父说他从中洲而来，颇有见识，我被他花言巧语迷惑，与他私奔……后面发生了什么你也能猜到吧。”
“中洲？”
“凡界西南，有一片大陆，叫中洲，那里是道魔妖鬼聚集之地……”肖青又舔了一口毛笔尖，翻过身在地上的椭圆左下角又画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圆，还想再添点什么，又停住了，重新躺下，“我也没去过，估计你一时半会也去不了，那里比北方诸岛还不好混。”
“反正北方诸岛的情况就是这样，而我从未听说过什么昊焱，和江河一个年代的人，肯定早死了，你没必要去。”
“那火术……”
“你要是觉得不好，不练不就得了。”肖青啧了一声，“现在这样又不影响你结丹。”
“你是不想回去见你的亲人吧。”另一个声音说，叶楚彤转过去，发现画梅魔尊也出现了，“要本尊说，还是去一趟为好，她连北境都不敢去，以后怎么去中洲？”
肖青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让她去魔域，你愿意？”
“如果她不那么弱到搞臭本尊的名声，有何不可？”画梅魔尊嗤笑道，“本尊当初要去北境你也拦着，结果如何？根本没见到所谓的肖家一根毛！”
肖青掏出笔就要画什么，被画梅魔尊一把抓住了手腕。她比画梅魔尊要矮一点，怒气冲天地仰头瞪着她：“我是为了她好！你当初什么实力？她什么实力？”
被点名的叶楚彤有点无奈：“我也还……”
“当初你不是跟这小姑娘说，修习了自炉决，就能和本尊一样强吗？现在却束手束脚，和本尊一样强是这么个强法？”
“这才半年，你要她进步多快？”肖青吼回去，“我们当初说的是同阶无敌！她以后会比你更强！”
“除非这小姑娘转投本尊这边修魔，否则本尊不信。”画梅魔尊一只手依旧牢牢卡住肖青的手腕，她魂体的光比肖青要亮得多，实力也更强。
“我说……”叶楚彤再次试图插话。
“不关你事！”“本尊叫你了吗？”
叶楚彤忍无可忍：“我暂时不会去北境！”
两个人都停下来看着她。
叶楚彤仔细斟酌着语气：“我不过筑基十层，这修为还是刚刚吸收江河的能量拔上来的，如肖青师姐所说，太低了。不论是江河还是两位师姐，都说这火术之事没有大危害，我也不急着此时就跑去北境。”
“不过画梅师姐说的也对，我想要变强，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南境，以后还会有北境、中洲……这些是天衡老祖都去过的地方，即使是为了知己知彼，我也要都去看看。”
“一年满后我从小泉出去，大概是最好的离开天衡派的机会。那时候各派大能都要来接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天衡老祖也不能奈我何，那时候我便趁机脱身。我先在南境做个散修，修到金丹期，天衡派这边风头过了，我想走断渊或是走小泉这边的传送阵都很方便。”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只有一点，你估计在小泉秘境里待不满一年了。”画梅魔尊点评。
“话梅师姐指的是？”
“梦貘以记忆化梦，先不说这记忆已经被它改得千疮百孔，现在拥有记忆的梦貘死了，江河残魂也没了，新的小梦貘想要继承前任的记忆化梦，最起码需要几百年。你们很快就会被赶出去。”
“不过本尊也是看走了眼，本尊知道那个小丫头是异兽化身，却没想到她是梦貘，还是血统这么纯的梦貘。”
肖青冷冷地接口：“她当初说'这财迷小姑娘旁边跟着的，肯定是貔貅'。”
画梅魔尊没理她，只是对叶楚彤道：“之前那天降之水，一定就是'卑鄙小人'弄出来的。你伤了他神魂，出去记得找小梦貘要点好处。”
话音未落，她们脚下踏着的白纸迅速缩小。那两位师姐瞬间消失，叶楚彤则向无限虚空落下，再睁眼，已经返回了自己的身体。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火术和貘境和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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