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那个人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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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守在门口的、可以说是迹部家安全措施里的第一二道防线的保镖们的尸体。
枪伤。流着血。
死不瞑目的脸。
杀了几个人，自己身上却看起来毫发无损……要不就是做好了准备偷袭成功，要不就是已经损失里一批人在外头。
最靠近门口的迹部稍有紧张，喉头微动，声音微哑。
“……你想做什么？”
“我？”
领头人指了指自己，扮傻的模样相当标准，好像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叫他。
他摆摆手：“哎呀，也没什么，就是□□的，想来捣乱。”
闪电以扎破地面万物的趋势狠狠劈下，瞬时间的背光擦黑了领头人的脸，显得他愈发恐怖。
“这个炸.弹啊，再过一阵子就会爆炸了。”他拉开自己的衣服，让所有人看清他腰上绑着的危险物品，“我也是受人之托。要是不杀了你的话我的家人也会被杀掉。哦……不对，原话是说我杀了多少人，包括我在内我的人就会活多少个。”
他摊开两掌，状似无辜：“大家都不容易，要是不抵抗的话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怎么可能不抵抗！
迹部暗地里咬牙。
这种情况下警.察再怎么不靠谱也有用，可是即使报警了，这天气再加上车流高峰，估计等人死光凉透了才到。
——怎么办？！
轰——！
击中了似的巨响，雷声震耳欲聋，仿佛失灵多日的水管终于通了，倾盆大雨骤然落下。
迹部肩膀细微抖了一下。
“废话不多说了，让我们开始吧。”
金木微不可见地偏转脑袋，看向惠令奈。
“从谁开始好呢……”
惠令奈低垂的手摆了几个手势。
“啊，委托人好像说重点目标是女性呢。”
举起的枪口左右摇晃，对准了闪光下明显的在场唯一女性。
“那么就是你了。”
男人微笑，手指搭上扳机。
“我们可以说再见啦，小妹妹。”
变故发生就在他扣下去的前一秒。
“研！”
有人在二楼大叫。男人下意识转移目标，一枪砰地射出。二楼楼梯口处的娇小女人早有预料，敏捷躲过一枪，抬手把东西往楼下一丢，人迅速转身进了房。反应过来的□□几人纷纷循着刚才叫声的方向拔枪乱射，通通打在了被甩手撞上的门板表面和栏杆上。
飞出的木屑和突然的枪响使得迹部和永近本能地护住头部。
随着重力落向地面的物件被原本明明相距有数十步之远、现在却几乎是闪现到楼梯底的金木一手接住。
松散包裹在长柄物上的红布飘落在地，在暗里展露老旧马路须加校旗的全貌。
“噗”
“咕呜——！”
阴暗的颜色愈浓。
永近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天黑了。
不、不是。
是什么黑色的遮住了他们的眼睛。
只是千分之一秒内，金木拔出了隐于刀鞘内长刃，脚腕一转，脚尖用力，深厚的漆黑从腰部处爆发，身体极速飞出，刀柄翻转，刀背狠狠撞上领头人的腹部。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金木眼神暗沉。
在家人面前不能杀人。
他扭身一脚踢飞一个人，刀尖顺势一口气挑破捆住炸.弹的绳子。
四面八方延长横拦在三人眼前的蜈蚣努力藏起所有锋利的足刃，做着乖巧的孩子。
永近感觉到了它。
永近抬手抚上了它。
“……别勉强。”
这句话淹没在忽然高了音量的接二连三叫骂声和枪响里。金木却仿佛有所感应一般，动作一滞。
“……嗯。”
蜈蚣的爆发是为了隐藏金木不正常的速度。即使南抛出长刀转移了男人的注意，但到“人接住刀冲到面前反击”还是需要一定时间。
喰种的天赋体质弥补了那缺乏的秒数。
连续的观察下其实赫子只弹出来了几秒，就如同到达极限长度倏然回收的弹簧，眨眼消失。
无心人察觉到刚才环境一黑。再恢复过来定睛一看，好几个人都失去了被打得失去了意识，嘴角和头上都挂了血迹。
这些人倒是够硬气，剩一口气依旧爬起来。幸好人数不多，不然金木很难快速清理。
一刀背敲过去再补上一拳。算是最后一个人闷声哼痛，晕了过去。
金木拄着刀微松一口气。
电力似乎抢救完毕。灯一盏接一盏闪烁着亮了起来。
永近眯眼限制光束的狂涌，转眸正好看见金木背后一人咬牙捡起了枪。
“——金木！”
“砰！”
“砰砰！”
“啊——！！！”
听见呼声，金木猛地回头，射出的子.弹沿着轨道直直扎进他的肩膀。
刻意保持了人类状态的□□宛若半熟肉排被尖叉入侵时一般，汁水噗嗤地喷溅而出。痛感顿时席卷脑海，身体本能地捂住伤口，将自己尽可能地蜷缩。金木死死咬住嘴唇。
迹部惊疑不定地扭头向身旁，惠令奈手持一把小巧的手.枪，姿势标准又自然就像练习了无数遍。
她的点射爆了那个人的大腿，剩下一枪几乎是擦着耳朵过去。看得出是出了杀意。
惠令奈脸上冰冷的寒意转瞬破碎，焦急浮上最上层，丢了枪就小跑向弟弟。
“研！”
永近第一时间就冲过去抱住金木，试图挪开对方的手查看伤口。大概是动脉破裂，手刚移开，鲜血就疯狂往外流，哪怕永近用衣服布料用力去堵，还是止不住红色的蔓延。金木的脸色逐渐苍白。
“叫救护车！”迹部立刻反应过来，大叫先前躲起来的老管家，“快！”
“……不用。”
永近紧紧抓着金木的手臂，眉头锁着，冷声道。
刚要动作的管家一愣。
“这个时候你在犯什么蠢！”迹部沉声，差点骂出声。
好似比赛谁音量高，比赛谁更加失态。永近按着金木的伤口，怒吼：“现在你还要瞒下去吗！”
连着从房间里出来的南也是忽的一呆。
“现在在场的人还不够你信任的吗？”永近想要摇醒这个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恋人，愤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救护车赶来你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你是想死吗！”
少有的大量失血的感觉使金木眼前发白，浑身无力，蹲下的身体渐渐软倒，耳鸣快完全隔开外界的声音。
他抓着衣服的手慢慢下滑，眼皮缓缓瞌拢。
“我……”
我……
“金木，无论什么情况都没有你的生命重要。”见对方毫无动静，永近垮了肩，几乎是哀求，“你能够恢复好的，不要再倔强了……求求你……”
我要是恢复。我就暴露我是喰种了……
我会被重视的人所唾弃，我会被家人躲避，我会再次陷入不得不逃亡的境地。
悲观的想法争先恐后攀上脑海，试图啃食金木所剩无几的挣扎。
可是、可是……
还有英……
死了的话就无法和英一起……
许久未受伤的人类身体比金木想象中的还要脆弱。大量红细胞流逝减缓心跳速度，不正常的困倦挤着他，催着他。
睡吧、睡吧、睡吧。
梦里什么都有。
好的美好的想要的你想得到的。
可是、
活着吧活着吧活着吧。
那个人不能没有你。
快点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RC细胞醒了过来。
是最后的、细微的、细微的求生欲激活了它们。
迹部和惠令奈震惊地看着嵌进血肉里的子.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推出身体，清脆一声响染血落地。
复数的、千万数的纤维状物密密麻麻延伸出，像是无形的裁缝在用丝线缝补伤口，快速将血洞填满。
身体深吸一口气，鼓足力气从死境中猛然起身——
睁眼的刹那猩红赫眼一闪而过。
“……研？”
金木僵硬地向上转动眼珠，与南复杂的目光相接。
“你是……”
世界一片狼藉。
雨溅进了室内。
应该是有什么别的声音的。
金木想。
下雨了。
应该是有什么别的声音的。
今天是迹部的生日。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时间失去了它该有的作用。从开始到现在，到底过去了多久，迹部感觉不到。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无论大脑怎么发出“快点动起来”的指令，它还是直直僵在那里，难以言语。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谁的错？
他看见讨厌的永近英良握紧了弟弟的手。
对了。
他为什么要讨厌永近英良来着？
是因为他的小手段多到让人厌恶？还是因为他过于聪慧令人不适？
不对。他不计较这些的。
他会讨厌永近英良，是因为永近英良有别样心思接近他最爱的弟弟。那个他一直珍惜着的弟弟。
他的弟弟。金木研。
迹部挖掘了一下记忆。
他为什么会开始珍惜这个弟弟？
是独子的他有了姐姐，便也就想要一个同性的兄弟。
在金木来到高桥家前，他常常夜里看着天花板做梦，假如自己有了一个弟弟，会是怎么样的呢。
然后那个瘦小的孩子出现了。黑发的，内敛的，兔子一样乖巧的。
看见金木的时候，迹部就幻想着要让他依赖自己。
被弟弟依赖的感觉肯定很好。
所以当他发觉弟弟早就依赖上别人，迹部相当生气。
可是又相当无力。
因为永近对金木来说是一个必需品。是无可替代的。
然后迹部想，那自己也要成为弟弟的另一个必需品。
而在时日流逝的年岁里，金木也成为了迹部生命中的一个必需品。
不得不承认，迹部意识到永近口中所说的“隐瞒”是什么的时候，他有害怕。
可是那个害怕不长久。
害怕的存在是基于物种的差别。害怕的消失是由于他们之间的感情。
足足十年多的时间不是假的。迹部相信这些年的相处并不是虚伪的。再大的恐慌也跨不过家人之间的羁绊。
雨下得很大。
温热的液体满溢出眼眶。金木保持着呆愣向上看的姿势，看着下来的南，如同一个等待裁判的罪人。
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令人心疼。
永近抿唇。
他肯定也不知道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哭了。
说着自己只要有英就好了。但心里到这一刻，还是会难过。
“我是……”
金木迟钝地回应着她的话。
“我是金木研。”
他努力勾了勾嘴角，让表情不要太难看。
“……我是金木研。”
他叫着那个名字，即使眼睛瞪得再大，泪水就像刚才的血一样，被击破了死穴的它停不下来。
他应该是叫做金木研。有着幸福的家庭，有着关系要好的友人。
不，不要那么贪心。不要那么多附加的东西。
他只要保留了本质，其他的肯定不会离他而去。
“我是金木研，我是人类。”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那个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