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灭朝记》末瑾

16、chapter 15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可以附尸体，为什么还会漂泊那么久啊？”天正晴朗，我坐在自制的秋千上，轻微的晃来荡去。为了方便，和封仍是灵体，飘于我身旁。
　　“你以为是鬼就能附啊，我当了六百年的孤鬼才有这能力。”
　　和他在一起三个多星期，偶尔溜出去逛街，听他讲几百年的经历，日子很平淡，却有点小小的幸福。我正要继续问，却听见一阵谈话声传来，回过头，竟是姜子牙和白修翎。
　　微微愣住，这些天我一直没看见他，听说是同黄飞虎一起去训练精兵了。这会儿再见，他似乎已完全褪去曾经的玩世不恭，俨然一个淡定的军事家。看到我，他淡淡笑道，“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没……”
　　话没说完，眼前突然一闪。一颗宝石从天而降，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一圈，喷出白雾来，变成一个女子。微勾起嘴角，她媚媚瞟白修翎一眼。
　　“苻颜？”姜子牙皱眉叫道。
　　“咯咯，是我。”
　　苻颜？我被吓倒，不是吧，她怎么回来了！她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万一被撮穿了怎么办？会不会被千刀万剐啊！还是先走再说，呆会就让喜媚带着我回去，如果被发现，搞不好他们还以为我是纣王派来的间谍呢。悄无声息的往后退，我使劲往一旁的大树下移，还是先躲到树后再继续逃跑。
　　白修翎看见她，似乎有些生气，口吻生硬，“在朝歌送你进宫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现在知道回来了？”
　　我继续移动，还差几步，马上就到达树下了。
　　“一时贪玩嘛，这世界，本来就是拿来玩的。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她朝他抛个媚眼，娇笑着转身。
　　我移……
　　却感到气氛瞬间冷下来。
　　颤颤抬头，她正冷冰冰的望我。半晌，充满敌意的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你好。”傻傻的朝她挥挥手，我简直是欲哭无泪了！
　　又见她转头，皱眉问道，“翎，她为什么在这里？”
　　“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不知道她是……”
　　“苻颜！”我急忙打断她的话，“你不要害我！”
　　“哼。”她冷笑一声，“难道就让你害西岐？”
　　“对西岐有害的事我没做一件！”抬头对上白修翎探寻的眼神，我气恼的扭过头去。心里泛起些微委屈，明明是在帮他们，还要被认为是敌人，我也够无辜的了。苻颜凑过来，盯着我笑，“咯咯，商纣王的妃子，来这里做什么？”
　　狠狠白她一眼，我不说话。
　　“妃子？”这声音平淡，却带着些冷。白修翎看着我，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玉石锦？”
　　“那个……”我捏着衣角，女娲娘娘说了不准说我就不能说啊。要怎么解释嘛。我急得想哭，耳旁却想起一个低低的声音，“没事的。”
　　这声音突然使我稍微平下心来。愣愣抬头，和封就在我身旁，望着我笑，“死就死呗，说不定鬼情侣比神仙眷侣还逍遥。”
　　“……”我还是直接无视掉他算了。
　　怀着壮士赴死般地心情，我昂头喊道，“反正我问心无愧！”
　　突然沉默。
　　苻颜玩味的望着我笑，白修翎冷冷盯着我，不开口。良久，倒是姜子牙淡淡问，“喜媚，她知道你身份吧？”
　　“不知道。”我毫不犹豫坚决坚定的说。喜媚还要追姜子牙呢，我可不能害了她。不安的看一眼白修翎，我咬咬唇，说道，“我真的没做什么坏事啊。你们这次进攻商朝，肯定会胜利的！”
　　“为什么骗我？”他看着我。
　　“就是……”挠挠头，天呐，要我说什么。想半天，我灵感一来，突然笑道，“其实是这样的！我也特别看不惯纣王的所作所为，一直希望他快点垮台，然后凑巧碰到你。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你是文王的义子了，所以就想跟你过来，利用自己的身份，为西岐做点什么，为百姓做点什么。真的，我的一颗火热赤胆的心心心惦念着老百姓！骗你是因为我怕你不相信我，不让我跟来嘛。”
　　嗯，这话应该很有说服力。
　　苻颜却戏谑的瞟我一眼，“咯咯，小妹妹，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嗯？”我一愣，听她这话，我不会还要拿出人证物证吧？脑海里瞬间跳出黄飞虎的名字，我忙说，“黄飞虎就是我帮你们弄过来的啊！你们可以问他。”
　　白修翎深深望我许久，突然一个转身，“去找黄飞虎。”
　　——
　　傍晚。
　　“怎么还不来啊，都急死了！”喜媚急躁的跺脚，往门口张望一阵，又跑回来坐下，说，“姐姐，应该没事吧。”
　　“我觉得我说的话可信度还挺高的啊，只要黄飞虎作证，他们应该不会对我怎样。”我朝窗外望去，和封替我去探听情况了，却还没回来。叹口气，喜媚却凑过来笑道，“诶，姐姐。今天你说姜子牙问起我，是不是代表他还是有在意我啊。”
　　“可能吧。”
　　她听了得意地托着下巴傻笑。
　　我正要笑她，却看见和封突然从门口飘进来，我忙迎上去，问，“怎么样？”
　　“没事。”
　　“幸好。”我舒一口气，我还担心自己被炮烙啊。还没完全放下心来，又看见白修翎走进来，身后跟着姜子牙。他朝我笑笑，“黄飞虎说了。”
　　“我就说吧，我不是坏人。”
　　他却皱皱眉，又说，“但是，我们说的话，被朱美丽听到了。”
　　“朱美丽？”她又要做什么啊！
　　“她跑去告诉我义父了。我相信你，但是义父仍不相信。”他顿了顿，道，“他说，只要是纣王身边的人，都得杀。”
　　喜媚一拍桌子，站起来冲姜子牙嚷，“那女人，姜公子你快休了她！”
　　姜子牙却不说话。
　　我问，“喂，不会真的杀我吧？”
　　　“我已经跟义父说过，将你交给姜兄处置。到时我自会安排，你今晚就回去。”
　　“今晚？”
　　“恩，我送你。”
　　喜媚皱皱眉，望一眼姜子牙，嘟嘴道，“姐姐，我明天再回去。今天晚上一定要完成我的梦想！”
　　“行了行了，你加油吧。”我笑笑，又听和封说，“我飘的比较慢，你先走。”
　　我站在那里，任白修翎走过来，轻轻抱住我。
　　唉，感觉又怪怪的了。
　　周围的景色开始变换，夜色正浓，气氛一直很沉默。我抬头望扑朔迷离的星空，真想不到就这样回朝歌了。抵达城门外，他放下我，低头与我对视。
　　良久，听到一声，“保重。”
　　这词有点伤感。
　　看到他露出一丝微笑，淡淡的。然后消失在夜色中。总觉得，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吧。保重。

　　第二天，喜媚告诉我，天下人皆知玉石琵琶精被姜子牙烧死。
　　一个星期后，周文王猝死，周武王继位。
　　一个月后，西歧向殷商发战。两个星期后，进攻朝歌。
　　我坐在屋内，已经可以听到嘈杂的兵马声。和封站在鹿台，点火。
　　大火熊熊燃起的一瞬，他从纣王的尸体内飘出。
　　这火，象征着商朝灭亡，我的任务完成。
　　狐狸姐姐笑的花枝乱颤，飞到天庭向女娲娘娘报喜去了。喜媚皱眉坐在我跟前，苦着一张脸。
　　“喂，你那天晚上不是证明了你在他心中的重要地位了嘛。”我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恩。”
　　“那还这么愁眉苦脸的。”
　　“唉，总觉得怪失落的。”她重重叹一口气，“不说了，我回洞穴等你和狐狸姐姐回来哦。”
　　她在我面前转一圈，消失不见。我苦笑，我就不会回去了啊。

　　时间慢慢过去。
　　和封还没回来。我皱眉，他不会又跑去玩了吧。
　　空气似乎颤动了一下，我眼前一晃，那使者出现在我面前。
　　“恭喜你，任务完成。你可以回去了。”
　　“诶，等等。那个，偶然来到这里的鬼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去？”
　　使者微微皱眉，“偶然？”
　　“对啊。他是被风吹到这个空间来的。”
　　“那只是个意外，我没权利带他回去。”
　　“啊？真的没办法？”我一惊，和封不能和我一起回去？使者又说，“你也可以选择不回去，那个空间，你会直接死掉，当然，便不会拖累你母亲。”
　　“……”
　　“我回去。”
　　无论如何，我都得回到妈妈身边去。
　　她给予我生命，拉扯我长大，我得好好照顾她。和封……
　　只能说声对不起和再见。

　　回去的一瞬，猛地听到一声喊，“喜媚——”
　　姜子牙的声音。
　　喜媚这丫头，最后还是偷走了人家的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