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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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一切喧嚣尽数远去。
比起血族亦或者鬼族这种近乎不死的种族，人类的寿命还是太过短暂，短暂到美好的时光仿佛记忆中匆匆流过的溪水，还未叫人贪足，便已然消逝。
作为人的松本清和曾许下承诺，于是在太宰治死的那一刻，松本清和也一并“死去”。现在留下来的，是彻底化为“非人”的风间千波。
她目送曾经的同僚一个接一个离去，就连身为荒神的中原中也，也选择了以“人类”的身份成长，最后消亡。
悲伤？
其实不尽然。
就连太宰死的那一刻，松本清和也未觉得痛苦，甚至有些喜悦地想到，先生他终究还是完成了自己的理想，且再无遗憾。
至于他人，她也好好地陪伴到了最后。
连幕末时未能见证新选组结局的遗憾，她也重新弥补。
至少到最后，她还有兄长的维护、刀剑的忠诚，亦或成为她臂膀的下属。
就如当初的白银之王，身为无色之王的松本清和逐渐淡出了横滨中人的视野，只留下无色的力量，百年如一日地保护着这片未曾停下斗争的土地。
“您还是选择了我、选择了我们。”
昏暗的室内，略带沙哑的低沉男音响起，带着不用明言的愉悦之色，“我早就说过，人类不值得您的在意……唯有我等，才是您的归宿。”
舔舐的轻微声音。
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溢出，仿佛在脖颈上开出了血色的花。带着醉人气息的血液就像极佳的酒酿，被抱在他怀中的少女随意品尝。
明明是不需要呼吸也不没有心跳的存在，他却有些杂乱地喘息，倒是少女一如既往地平淡如常，连表情也带着一贯的平静。
不过几瞬之间，他脖子上的咬痕便恢复如初。
“是吗？”
对这样的说法不置可否，保持了少女外貌的鬼族纯血舔了舔唇边沾上的血，抬手伸到他的嘴边，“即便如此，那也是值得回忆的时光。”
青年外表的血族执起她的手，低头亲吻，吸允，最终露出尖牙轻轻咬下。
比起普通的“进食”，他更像她虔诚的信徒，以下位者的姿态面对她的“投喂”。
甚至只是浅尝了几口，他便恋恋不舍，又极其不符合他性格地抑制自己的冲动，将她的伤口吻得再度完美无瑕。
少女下意识转了转手腕，她保持着此刻的姿势，以理所当然的姿态靠在他的身上。
她任由因为进食化为浅金色的长发散落在他身前，在夜中依旧闪着微光的鲜红双眼微微眯起，叫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
“李土，我要去华国一趟。”
“怎么突然？”
“因为知道了一些在意的事情。”
她挑起垂在身侧的长发，自友人一个接一个的逝去，她难得再露出这样饱含怀念的喜悦。
“我知道了。”
玖兰李土接过她手中的发丝，低头在她脸边落下一吻。他并没有阻止她的决定，也没有丝毫质疑，只是轻笑着表示自己对她的无条件支持，就像他曾经做的那样，“我会等您回来。”
他并不担心她会一去不回。
就如现在，他明白她最终还是会选择他。
……
……
在异能者遍布世界的现在，华国依旧是所有国家之中的一股清流。
他们毫不排外地将异能用在合适的地方，并在最开始产生“异变”的时候，快速地组织好相对的措施，以方便管理、保护国民。
虽然失去了部分隐私，但得到的好处，却是要多得多。
不仅犯罪率相比所有国家都要低，更是能让任何相对较弱的异能者、甚至普通人，体会到自己是有价值的。
当然了，即便有异能的存在，华国依旧注重教育，更是因为异能的突起，改变了教育的方针。
除了普通的文化课，更是增加了学生对自己异能的掌握。
在这样的大风气下，不少非异能者、却有别种能力的人，也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江湖门派的继承人、修仙者、或拥有鬼见能力的道士，甚至从古传今的风水师……等等异于常人的存在，逐渐出现在大众的目光下。
莫雨也是其中之一。
他不是异能者，却在前几年被红尘门派的传承者选为了新的继承人。正因如此，他的人生轨迹在那一年产生了车祸般的变化。
和国外不同，华国的校园附近车水马龙，虽然也看得到绿茵，但并没有国外那种无声的浪漫唯美，更多的是一种喧嚣后的安宁。
刚到大学校门口，莫雨就看到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朝自己招手。
将双肩包随意搭在左肩的少年，出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毛毛。”
“雨哥！说好了在外面不叫我小名的……咦？雨哥你精神似乎不太好？”毛毛、大名是穆玄英的少年规规矩矩地背着双肩包，里面放满了上课需要的课本和工具。他听到莫雨叫他的小名，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羞涩。
但很快，他从莫雨没什么变化的脸上，察觉到他此刻的心不在焉。
穆玄英打量了他几秒，露出明显的恍然，“又是那个梦？”
“嗯。”莫雨的表情大多是淡漠的，唯独面对少数几人才会多些人气，穆玄英自然是其中之一，“又是那个梦。”
穆玄英有些担忧地点了点头，显然知道莫雨在说什么。
从莫雨被王遗风领养，并收为红尘一脉的弟子开始，一直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他是大唐一个名门的少爷，奈何天生的毒咒，使他原本平静的生活打破。
不仅失去了父母兄弟，更是因为误会导致他被正道追杀，最终流浪至一小乡村，得以收获了数年的安宁。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保持太久，他最终还是被卷入了江湖阴谋中。
梦中的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所以渴望力量，更是为了获得力量，加入了人人丧胆的极恶组织。
然而成长总是伴随着危险。
他不仅刻意与友人保持了安全的距离，更是故意与他认可的亲人断绝来往。然而他还是令对方陷入危险。
虽然最后被他救了回来，但那一刻产生的恐慌，直到很久以后的未来，依旧令他深刻。
——亲人？
莫雨的思绪有瞬间的空白。
不论多少次见到那个梦，不论是身边的路人，还是重要的朋友，甚至是只能听清声音的那个亲人，他都无法看清梦中人的样子……就连他猜测梦中的少年就是自己，也是因为梦是以他的第一视角呈现的。
梦中的时间跨越得很长。
莫雨隐约能从梦中的风格建筑猜测那是大唐，却无法琢磨透所有人的身份。
从太平盛世，到国破家亡。
「宫室焚烧，十不存一，百曹荒废，曾无尺椽。中间畿内，不满千户，井邑楱荆，豺狼所号。既乏军储，又鲜人力。东至郑、汴，达于徐方，北自覃、怀经于相土，为人烟断绝，千里萧条。」
就如课本中写的那样，莫雨在梦中注视着大唐逐步走向衰弱。
他偶尔会在看到某些场景的时候，突然感同身受，仿佛真的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样。但每当他醒来，那些感觉便随着梦的消散而再无踪影。
“不说这个了。”莫雨不知道这个梦代表了什么，但他本就不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时间快到了，你不是还要去医务室‘惯例检查’吗？”
因为先天原因，穆玄英的身体不好。
他们考这所大学的理由，也是因为这里的校园医生有治愈穆玄英先天缺陷的治疗异能——和国外不同，华国的医疗异能不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大部分人比起治疗，更喜欢弃医从武——每个月头，穆玄英都要去医务室复诊。
“啊！差点忘了！”穆玄英愣了一下便笑着跑远，“那雨哥，我就先走一步啦！”
莫雨目送他离开，这才恢复了淡漠的表情。
他陡然改变的态度让周围因为他的颜值暗中观察的女学生们不敢凑近，而莫雨也懒得搭理那些人，径自往教室的方向走。
莫雨班上的人大多都是独行侠，他有注意过，班上的学生都有不容忽视的本事。
但这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和穆玄英一样，都是不想主动惹事的类型——只是和穆玄英的老好人不同，他是不想惹事以免被他的师父以此名义加强锻炼，而不是不敢。
片刻之后，穆玄英带着一丝隐秘的兴奋回来了。
“怎么了，看起来这么高兴？”莫雨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便随口一问，“遇到什么好事了？”
“雨哥，我在医务室看到了一位新老师！”穆玄英以分享的口吻朝他道，“听说是校长从国外招来的，外表特别年轻，好像也没比我们大几岁。看起来也十分好相处，就是不知道是教什么的老师……啊，对了！她看到我的时候，我的复诊正好结束，她问了医生几句我的事情，还给了我这个。”
他掏出装着星星形状糖果的袋子，晃动的时候还能听到清脆的撞击声。
“在老师的国家似乎是叫‘金平糖’吧？虽然我早就不爱吃糖了，不过老师说这是‘奖励给勇敢的孩子的礼物’……”穆玄英挠了挠脸，一时感受很是复杂，“怎么说呢，明明有种哄小孩子的感觉，我却觉得很高兴……大概是因为，这是来自老师的关心？”
“哪有那么多感觉。”
莫雨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他会老老实实读书，还是因为穆玄英在这里，他不好把心里的无谓表现得太明显，“……你纯粹就是觉得新鲜吧。”
陌生人的关心也好，来自国外的老师也好，都是原来的他们不曾接触的事物。
“嗯……雨哥说的也有道理。”穆玄英收起那包糖，看模样竟然还十分爱惜，“不过我觉得不只是因为这个。”
叩叩。
莫雨敲了敲自己的桌子，示意他赶紧坐下来。
“班主任来了。”
“哦哦，一时没注意。”
这是快上课了。
穆玄英一直是个乖宝宝，听到莫雨的提醒，他连忙坐到莫雨旁边的位置，把包里的课本掏出来放好，就连笔记本也一并翻开摆好。
旁人只需要扫两眼，就能看到穆玄英此人对学习有多认真。
其实穆玄英和莫雨都是有名的“天才”。
即便只是上课随便听几句，他们就能掌握知识点的那种天才。只是莫雨保持着自己的特立独行，上课仅做到不影响他人，而穆玄英则认真得多。
虽然加入了不少新元素，但大部分的课程还是免不了枯燥的部分。
上午的课完，剩下的就是各自的选修。
穆玄英因为养父兼师父的推荐，选择了新政、异能法案那一块，而莫雨则对此没什么兴趣，不如说还在他师父的耳濡目染下有些反感这些形式上的正义。
除却选修，莫雨的课程、专业都和穆玄英一样。
当初在选选修课的时候，莫雨下意识勾了个和目前专业完全无关的日本历史。
“嗯？也挺好的啊。”穆玄英当时也在旁边，见莫雨选了这个课程，他还笑着调侃了一句，“选都选了。反正，雨哥你的日语口语不是挺不错的吗？”
就和他习武的时候一样。
日语这种从未接触的东西，莫雨却能在了解部分后很快掌握。
“嗯，先看看吧。”
选了的课程至少一个月后才能改，莫雨不想主动找麻烦，便决定先耐着性子，老实去上一次课。
清好东西走前，穆玄英用胳膊肘碰了莫雨一下。
“四点下课？”
莫雨有些无奈地点头，“一样。”
穆玄英比了个OK的手势，风风火火地出了教室。
比起他的迅速，莫雨则懒散多了。
他随意扫了眼教室内，便将目光放在了窗外。
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莫雨才将课本扔进背包，独自前往选修课所在的教室。
主教室到选修课教室大楼有些距离。大概是这种异能学校，特意修习外国历史的很少，莫雨走在背光的走廊，愣是没见到几个人。
不过走到长廊的一半，莫雨便察觉到前方的动静。
习武后变得灵敏的听觉，使莫雨清晰地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
“过了这个拐角，再穿过左边的走廊，就是松本老师以后教课班级所在的位置了。”
“嗯，我知道了，有劳主任告诉我这些。”
“不客气，您可是校长先生看好的老师，好好努力吧。”
“初来乍到，还是有许多事情需要主任多多提点。”
“指点谈不上……本校学生大多能力不弱，在外也称得上是天之骄子。不过能力足够，心性却还有所欠缺，正需要松本老师这样能够压制他们的人。”
“哪里，我还需要学习很多东西。”
“松本老师谦虚了。不过虽说如此，松本老师还是要多加注意。正因为是选修课，某些学生才更加难以管教。”
“啊，多谢提醒……我会努力达到校长先生的期待的。”
这两人一个是教导主任的声音，另一个则带着寻常人难以察觉的口音，但正是这个声音让莫雨下意识绷直了身体，眼神不自觉往转角口看去。
“我还有些事需要办，松本老师且自便。”
“好。”
那两人站定，相互客套了两句便分路而行。
脚步声再度响起。
熟悉女声的主人转过拐角的瞬间，莫雨的心里一揪。
说不清是悔恨还是悲伤，亦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在瞬间爆发，让他失去了言语。
「小雨，你会等我回来吗？」
「我会等你回来。」
此刻，他终于看清了梦中之人的模样。
“之前在医务室遇见了毛毛，知道他的先天病可以根治了，现在看你的样子……想必也没再继承毒咒。”
“小雨，恭喜。”穿着教师制服的少女看向愣住的他，露出记忆中熟悉的微笑，“唔，我本来想晚点再给你惊喜……不过现在有独处的机会，也不错。”
明明这么多年毫无音讯，她却在此刻朝他张开双臂。
“小雨，我回来啦。”
过往的一切逐步清晰，饶是莫雨这样冷静自持的人，此刻也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太晚了。”他难得感性地上前，回应了她的拥抱。
明明他的年纪没她大，个子却已经高了她不少。就连她此刻主动的拥抱，都像由他主导，“但是，清和姐。”
跨越了数千年的约定，似乎在此刻得以圆满。
“你能平安回来，太好了。”
物换星移，他终是与她再遇。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番外二
